第三十六章 緣起
第三十六章緣起
“三月雪連夜，未應(yīng)傷物華”
公元690年，九月九日壬午，武則天御則天門，大赦天下，改國號為周，改元天授。
洛水河畔的一處深宅大院之內(nèi)，一男一女正圍坐于一張木桌周圍。
紅衣女子：“婚期之內(nèi)你幫我繼承家業(yè)，我成為宗長之日，婚期結(jié)束，屆時你的債務(wù)和欠我的人情也都一筆勾銷，以此為約，李公子可有異議？”
說話的紅衣女子名叫武桃紅，乃當(dāng)今洛陽城內(nèi)武家的長孫女，這洛陽武家是洛陽城內(nèi)三大富商之一，武家更是其中排名第一，旗下城內(nèi)酒肆、當(dāng)鋪、醫(yī)坊、客棧各類商鋪上千家，大周其余重要城市也有其不少產(chǎn)業(yè)。
這武家與當(dāng)朝天子，女帝武曌的父親武士彟同出一脈，隋唐時期武家祖上老一輩早年經(jīng)商致富，后武士彟資助唐國公李淵晉陽起兵，唐朝建立后武士彟官至工部尚書，其祖上產(chǎn)業(yè)交由其三位兄長打理。
武家正是靠的這層關(guān)系，其生意諸多與朝廷往來，成為了洛陽城中名副其實的皇商，一時間風(fēng)頭無二。
與武桃紅正對而坐的是一男子，名叫李雪飛，是一個落魄的書生。
李雪飛：“我倒是無所謂，我這條的命都是你救的，你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到是姑娘你自己要考慮清楚，我方前說了，我在揚州已經(jīng)是有家室的人，你與我成婚可是做賤了你自己，怕是最后落下的名聲也不好，你我婚期結(jié)束之后，你若再遇到心愛之人豈不可惜？”
武桃花：“來不及了，我那些舅舅們在我爹死后，急于把我外嫁出去，爺爺已經(jīng)幾次險些被他們說動，我現(xiàn)在需要一個人馬上與我結(jié)婚，鞏固我在家族中的地位，以斷了他們的念想，而你是我當(dāng)下最好的選擇，我相信我的眼光，你不是壞人，并且值得托付。”
武桃紅說完便看了一眼李雪飛，但此刻李雪飛確是一副無精打采的狀態(tài)。
李雪飛冷笑一聲：“我那些欠條你也看見了，我就是個爛人，那日我喝醉之后不慎落入洛水之中，是你將我救起并帶回府上還治好了我因落水而染上的瘧疾，不是你，我早就去見閻王了，你何以見得我是個可以托付的人？”
武桃紅聽聞后便站起了身背對李雪飛說道：“西市之中有我武家?guī)准疑啼伩蜅?，其中一家名為水云間，公子可有印象？”
李雪飛“水云間？當(dāng)然有印象，科考之前我一直住那。”
武桃紅：“水云間一共三樓，而二樓是客房，三樓是我的賬房，我因為喜歡看日出，所以每到夏季我都會在那住上幾日?！?p> 李雪飛：“你是想說在水云間就見過嗎？”
武桃紅：“沒錯我不光見過公子，還對你的印象很是深刻?！?p> 李雪飛：“此話怎講？”
武桃紅：“水云間不遠處有一條小巷子，那里長期住著幾個小乞丐甚是可憐，我曾幾次想要收留他們，但都因為他們年紀太小無法在水云間當(dāng)工，并且他們有偷盜的習(xí)慣周圍的人都不是很待見他們，加上水云間的伙計們也反對，所以我遲遲都沒有行動?！?p> 李雪飛：“那幾個孩子嗎？你是說安安和小凡他們嗎？”
武桃紅：“他們名字我并不知道，只是那幾日我住在水云間時，每到清晨我在窗前總能看見你去給他們帶去一些食物，更有一次我看見你給了他們不少銀兩，而且就是在那之后你開始拖欠水云間的房費了?！?p> 武桃紅說完轉(zhuǎn)過身來再次看向李雪飛，她嘴角間還帶著一絲笑意。
李雪飛：“他們其實本性不壞，他們的父母早年就被流放在外，迫于生計小凡才帶著他的妹妹安安和幾個孩子出來乞討，小凡那幾次偷東西是為了給他妹妹看病，他們身無分文，沒有錢醫(yī)坊的人不愿意給他們抓藥。”
武桃紅：“你給些食物就罷了，我想換作常人也會如此，但一個本不富裕的書生愿意將自己的多數(shù)錢財去救濟一個與自己不相干的乞丐，公子義舉著實令人敬佩，所以我才會篤定你不是什么壞人，至于你如今墮落成如此模樣，我想其中應(yīng)該另有隱情吧。”
李雪飛：“哼~”李雪飛冷笑一聲，正如桃紅所說，他之所以變成這般狼狽模樣實在被逼無奈。
他喝了口水后便向武桃紅說起了自己的身世。
他出生于一個揚州的書香門第家庭，父親都是當(dāng)?shù)赜忻奈娜?，母親是當(dāng)?shù)亓质系母患仪Ы?，無奈他小時候父親意外去世，只留下他和母親相依為命，后來母親的娘家遭奸人陷害家道中落，欠下巨額債務(wù)，他的外公最后也染上了重病幾個月也相繼去世。
作為家中唯一男丁的他，在16歲的時候繼承了林家家業(yè)，成為林家少東家，他為償還變賣了幾乎所有家產(chǎn)，遣散了大部分的工人，只留下家丁在揚州經(jīng)營一家酒樓，他從小受父母影響飽讀詩書，但在經(jīng)商方面同樣也擁有過人天賦，短短兩年，酒樓在他的經(jīng)營之下收益甚好，在揚州更是頗有名氣，之前遣散的工人也回到了林家。
酒樓生意收益，雖不能立馬償還之前的巨大債務(wù)，但還清只是時間問題，但隨著酒樓生意越來越好，便有奸人打起了酒樓的注意，他們勾結(jié)當(dāng)?shù)毓俑?，以?dāng)年林家欠下的債務(wù)為由從中做梗，強制收走了酒樓來抵押部分債務(wù)，那一年李雪飛19歲。
再次遭遇變故的林家此時只剩下一處府邸，但即便如此當(dāng)年陷害的林家的奸人仍然不肯罷手，為不讓一家人流落街頭，李雪飛只好接受當(dāng)?shù)馗簧痰耐跏祥_出的條件，入贅到王家，最終王家借給林家一筆錢財，得以讓林家保住府邸。
王家仗著自己跟揚州知府的親戚關(guān)系，在揚州城內(nèi)勢力頗大，王老爺有一女兒，名叫王墨唯，比李雪飛大3歲，性格潑辣，平日里更是囂張跋扈，李雪飛入贅之時，她已經(jīng)懷孕3月有余，王老爺讓他入贅的目的，便是為了掩人耳目，讓李雪飛接盤以此保全他女兒的名聲。
婚后生活的李雪飛過得并不如意，他與王墨唯也并沒有夫妻之實，王墨唯打心底里看不上李雪飛，平日里沒少吵架，有時更是出言侮辱他，好幾次都是王老爺出手才得以制止，但多數(shù)時候也只是睜一眼閉一只眼。
一年之后王墨唯的孩子平安出生，而不愿委屈一生的李雪飛為了重振家業(yè)，決定進京趕考，改變自己的命運。
但王老爺?shù)弥髽O力反對，他知道李雪飛的水平，想考取功名怕不是難事，但他曾經(jīng)也禍害過林家，害怕遭來報復(fù)，更害怕李雪飛翅膀硬了之后，會結(jié)束婚約，到時候會影響王家聲譽，他開出條件只要李雪飛待在王家照顧他女兒一輩子，他可以一直接濟林家。
但李雪飛不甘屈服，還是決定進京趕考，也正因如此跟王家徹底鬧翻，他一路都順風(fēng)順水，本想今年春鬧過后，便可博得一功名在身，誰曾想到了洛陽之后，他因無錢財結(jié)交達官顯貴，每到行卷之時便被淘汰，更有小人偷取了他的文章，卻利用家中關(guān)系考上了功名。
接連兩次的失敗讓李雪飛感到有些絕望，在加上最近揚州傳來書信自己的外婆在不久前剛剛過世，而林家上下已經(jīng)快窮得揭不開鍋，郁郁不得志的他這幾日便只能借酒消愁，不慎失足跌落了洛水之中，最后被武桃紅所救。
回想自己的過往，李雪飛陷入了一陣沉思，但不知為何武桃紅聽完卻又一絲竊喜之意。
武桃紅：“你說的這些過往我都知道，前些日子我已經(jīng)派人去了揚州，林家也送去了一些銀兩，家中祖母也已經(jīng)好生安葬了，所以家中之事你不必太多擔(dān)心?！?p> 李雪飛：“你調(diào)查過我？”
武桃紅：“那~那~那是自然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過去的人品如何，我也擔(dān)心與你成婚之后你對我做一些圖摸不軌的事?！?p> 武桃紅的話有些結(jié)結(jié)巴巴。
李雪飛：“啊這~不管怎么說~只能多謝姑娘了~！”
武桃紅：“那么現(xiàn)在，你可愿意嫁我？啊不對~你可愿意娶我？”
武桃紅說完臉色有些紅潤，言語之間有些嬌羞之態(tài)。
李雪飛：“武小姐，我可不是傻瓜，你剛剛所言有很大的漏洞，揚州距離洛陽來往少說也需要半月有余，我昏迷之日不過才10天左右，你是怎知我家中情況?還提前備好了銀兩？還有我墜河地點都顯有人去，但我細細回想我墜河不過片刻你便把我救起?！?p> 武桃紅：“這.........”
面對李雪飛突然其來的質(zhì)問武桃紅一時間有些應(yīng)答不上來，很明顯她穿幫了。
李雪飛：“你至少給我個解釋吧~”
武桃紅：“哎呀~！你煩死了~！”
此時武桃紅有些氣急敗壞在原地跺腳，但在她一陣深呼吸之后，她便平復(fù)了下來。
武桃紅：“好吧，我承認有很多東西我就是提前安排的，我?guī)啄昵熬鸵娺^你，當(dāng)時我武家在揚州也有產(chǎn)業(yè)，當(dāng)年的你開的酒樓風(fēng)頭正盛，搶占我武家酒樓不少的生意，我出于好奇去了一趟揚州，目的是為了學(xué)習(xí)，也想偷偷看看你的經(jīng)營之法，我女扮男裝假意與你結(jié)識于酒樓，那段時間我們整日交流經(jīng)商之道，你還帶我游玩了揚州各處，你應(yīng)該有印象吧~?！?p> 武桃紅說完便把自己的頭發(fā)給盤了起來，雙眼直勾勾的盯著李雪飛看。
李雪飛：“你是？你是洪木兄？怎么會是你？”
李雪飛一臉不可以思議的看著眼前的武桃紅，他怎么也想到她居然是他青少年時候最好的玩伴。
武桃紅：“是我~是我，就是我~！”
李雪飛：“你讓我冷靜一會~！”
武桃紅：“有什么好冷靜的呀？我一個大活人站你面前你看不出來嗎？”
李雪飛情緒也激動了起來有些結(jié)巴的說道：“你~！你~！你后來你為何突然消失了？”
武桃紅：“當(dāng)時事發(fā)，后來洛陽家中來信說我父親病重，我便連夜趕回了洛陽，因為走得太過匆忙，沒有顧上那么多，只留下書信讓你有事可來洛陽找我?！?p> 李雪飛：“難怪我見你第一眼便覺得有些眼熟?！?p> 武桃紅：“后來我照顧父親數(shù)月之后，他便離開了人世，父親去世后我依靠她長女的身份正式接管了武家的產(chǎn)業(yè)，待一切都穩(wěn)定之后，大概是一年多之后我托....我托人去揚州打探你的消息，本想告知你事情原委，但誰知你已婚嫁，我便沒有繼續(xù)打擾。”
李雪飛：“難怪當(dāng)年你留下的書信之中還有一把女子用的木梳，原來是在暗示我。”
武桃紅：“誰又能想到造化弄人，兩年前你還是來了洛陽，你根據(jù)地址找到水云間，我當(dāng)時看到你的第一眼我整個人都蒙了，我一直不敢見你，因為我也不知道怎么面對你?！?p> 李雪飛：“你這是何為了？”
武桃紅：“何為？你是個呆瓜嗎？我說的還不夠明白嗎？我喜歡你~李雪飛，很多年前我就已經(jīng)開始喜歡你了，你之所以墜河我便能馬上出現(xiàn)，是因為我每天都會跟著你~你個大呆瓜~！”
李雪飛：“武姑娘，你讓我先捋一捋?！?p> 武桃紅：“捋什么捋呀，該說我都說了，你現(xiàn)在就回答我~你愿不愿意娶我？”
武桃紅說完便直勾勾的盯著李雪飛，臉也越貼越近。
看著迎面而來的武桃紅李雪飛有些結(jié)巴的說道：“我。。。我。。。給我點時間考慮下~！這一切太突然了?！?p> 武桃紅：“哎呀~！你煩死了?！?p> 說完武桃紅便摔門而去。
第二天清晨：
武桃紅：“我現(xiàn)在問你，你必須馬上就回答我~你愿不愿意娶我？”
李雪飛：“承蒙姑娘厚愛~！我愿~”
沒等李雪飛說完，武桃紅便一把抱住了李雪飛。
武桃紅：“我要做宗長，還要做洛陽首富，最后要做天下首富，你要幫我~~！”
李雪飛：“我還沒說完了~！”
武桃紅：“我已經(jīng)聽到那個字了，你快說你愿意不愿意幫？”
李雪飛：“我不幫你，我?guī)驼l呀~！”
武桃紅：“好~！哈哈~從今以后，你的就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嘿嘿~！”
李雪飛：“?。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