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7
老虎眨巴眼睛，看看腳邊溜走的小蛇，真是山神大人與那小子的事，它湊什么熱鬧？
轉(zhuǎn)眼，撲棱幾爪子，追蛇去了。
我回到殿內(nèi)，仍心有余悸。拍拍心前區(qū)，干嘛！跳得那么慌亂，又沒做虧心事！
我得躺會兒，那張臉在腦海中笑得的意，我就不明白了，他當(dāng)時在湖中給我下蠱了嗎？
第二日清晨，霧氣彌漫，旭日東升，云層微微暈開一片粉紅，山間積雪微微化開，翠竹點點往下淅雪水，山間化不開的寒意，
江禮裹著厚襖，來到我殿門前，遲疑片刻。
輕輕試探往里推門，門也就輕輕往里打開，江禮唇角上揚，眼中擔(dān)憂消散無疑。岳垚，昨日的話果然是說著玩玩的，岳垚怎么可能真的疏遠(yuǎn)于他。
入了殿，江禮本想掀開簾子，進(jìn)去叫人，可轉(zhuǎn)念一想，在簾幕前站定，“岳垚，岳垚，岳垚~”一聲接著一聲。
我從床上猛然驚坐起，渾身雞皮疙瘩，果然，我受不了身邊有個大人用甜膩膩的語氣喊我，突然有點后悔。
怎么咯，我不能討厭嗎？望向簾帳外佇立以待的身影。
我有氣無力的，“又怎么了？不是跟你說過了？長大了，不要隨意闖我的大殿？”甚至說到最后有幾分責(zé)怪為難。
江禮，站在那里，僵住了，內(nèi)心，岳垚待他終究是不同了，或許是時候離開這里了？
聲音里忍住了難過，從昨日里開始，綿延到現(xiàn)在的愉悅心情，從這一刻開始，煙消云散。
“哦，岳垚，你昨日與我說，要送我下學(xué)堂?！?p> 是了，答應(yīng)他的事，要做到的。
“好，你去外面等我！”
“岳垚，”江禮欲言又止，
“什么事？”
“我想，下山的話，就住在人間，求學(xué)嘛，終歸是來回麻煩！”
他說的，我很想滿足。
但是我看了體內(nèi)開始衰竭的靈氣，為了多陪它們幾百年，真的要盡力縮小靈力覆蓋范圍了。
他不回來，怎么行！幾天或許沒事，長時間得不到靈力蘊養(yǎng)，那具身軀不知道會變成什么樣！
“不行，你要回來，如你小時候去學(xué)堂一樣。一定要回來！”
他沒在說話，內(nèi)心的難過莫名少了幾分，岳垚還是不討厭他的。
江禮，轉(zhuǎn)身就出了殿門。
不待多時，江禮與我一起下山。
走到山下那條小道，我回頭望了一眼，狠狠心，徹底踏出去出了山。
山上的小世界一點點塌陷。山里的一切生靈都失去了靈智。一時間之間，山上寂靜極了，大家都變成了普通的動植物。
我又不是不回來。我回來它們就都會恢復(fù)了。
見我回頭，江禮也回頭看上山上，一切都如常，只是“怎么了？”
“沒什么，走吧！”
到了山下，他看一切都很新奇，這個看看摸摸，幾次拽不住他的衣袖。我冷笑一聲，拽不住是嗎？這個世界沒有我拽不住的。
趁他蹲彎下身子把手伸進(jìn)水缸的時候，我走到他身邊。
拽住他寬大的袖子，在手中卷了幾圈。袖子縮緊到他的手腕，皺巴巴一團。
他說是抓魚，實際上，手指在魚背上輕輕劃過，攪動著魚缸中的水，魚腥味四處亂竄，他并沒有要抓的意思。
攤販上的小販，本來笑目盈盈，久見他沒有要買的意思。
當(dāng)下收了笑，手中的魚簍象征性的往這邊揮揮，口中嫌惡，“不買，別摸我的魚，等下摸死了，你要嗎？”
要我是魚販，定要嘲弄他一番，不買滾??！裝什么？擋著我做生意。一個大人裝什么童真？
是不是，下一刻要，眨巴眨巴眼睛，魚好可憐，要被你們吃掉，而且還這么冷。
我呸，死不要臉。
江禮停了手，左手從魚缸里拿出，白皙如蔥段的手指，泛著紅，指尖滴著水！
那雙綠色的眸子早就變幻成黑色，
深不見底的墨色里，仿佛下一刻有巖漿迸出，魚販被看得心底發(fā)毛。
聲音有幾分顫抖，強撐著怒顏，挺挺胸膛，“干嘛，我說錯了？你要買?！?p> 江禮惡狠狠的繼續(xù)挑釁，“當(dāng)然不買。買的話，我還跟你生氣？不正是你之言，正中我下懷?！?p> 我悄悄把衣袖往回繞，松了他的衣袖！咳，拽不住，便拽不住吧，這小子什么時候成瘋子，也不通知我一聲。
魚販被氣得跳腳，面色赤紅，當(dāng)下顧不得害怕，魚簍朝江禮臉上投來。
我急步后退，轉(zhuǎn)身往前面巷子遁入。
我在巷子等了片刻，江禮緩緩走了進(jìn)來，一見我，就張開手向我，撇撇嘴。聲音透露著委屈。“岳垚，抱抱，嗚嗚，我被打了。”
我表情一凝，“是我沒教好你！”苦大仇深的看著眼前頭發(fā)上帶著些許水草，臉上有幾點淤泥，一身魚腥味的江禮，
后實在忍不住后退兩步，哈哈哈大笑起來，笑得我彎下腰，扶著墻邊，出氣不贏。
“所以?。∧愀陕镞@樣去招人家！”我斷斷續(xù)續(xù)問他，擦了擦眼角的淚珠。
江禮，還不是那時腦海閃過一個奇怪的畫面。
他在賣他編織的蛐蛐，可是蛐蛐是散落在地的，被站在他面前的人，踩在腳下的，那人居高臨下看著他，似乎很爽啊，那樣做！
他搖了搖頭，轉(zhuǎn)換話題，“岳垚，我買魚了哦！”他變戲法一樣把魚變了出來。
我探頭一看，不是說不買嘛？
“怎么？買了放生？”
“不，送給夫子討好他！花了錢的。”他低著頭，眼神朝我拱過來，像小狗一樣。
我靠近他，撿去他發(fā)間的水草，嫌棄的“嘖，又不是沒法術(shù)，不能把自己收拾干凈了嗎？”
手一揮，他衣裳變得干凈。
江禮笑嘻嘻的，把衣袖纏在我手里，“抓好了，別松！”
手中柔軟的布料，邊走邊問“魚販還生氣嗎？”
江禮搖搖頭，“當(dāng)然不，我道歉了。”
此刻我卻不滿起來，“道歉干嘛，他說話也不好聽。而且他還打你了。”
“你怎么還跟個孩子一樣，這么多年人間還沒看膩嗎？”
“因為，這是第一次用長大后的身軀來接觸?。 ?p> “不一樣么？”
“不一樣。”
“哪不一樣。”
“嗯，感覺不一樣。”
……
長大看岳垚，也，不一樣。江禮。
尋了好久，終于看到，“苑學(xué)府”，我松了江禮的衣袖。
江禮也整理整理衣袖，端正身姿，
走上臺階，說明來意，門口的人通報后，
一身穿白色學(xué)子服的少年迎面而來，雙手做禮，“是來求學(xué)的！”
江禮，點點頭，
少年一笑，伸手“那就請隨我來！”
“還請教，兄臺姓名？”
“江禮”
“江兄，身邊這位是，夫人？”
我先開口，“這是犬子！”
江禮只得“家母！”
少年笑笑，“令堂真年輕！”
江禮繼續(xù)面無表情的，“父親的續(xù)弦。”
我扯出幾分笑意。
少年，不再開口，就差說一句，你們家真亂！
繞過假山，繞過池塘，走過木廊。
終于到了，這里還是有點大的，不過比起山上就比較小了。
也不知道怎么容得下這么些人。
我四處打量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