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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瞑傳記1終焉

第四十七命 道路的前方

時瞑傳記1終焉 三時晟瞑HL 15067 2020-06-15 14:14:57

  翠銀的短發(fā),圓胖的小臉蛋,一雙藍色的大眼,透露出天真與純粹的靈光,食指大小的身子,虛胖而顯得鼓鼓。

  白色的紗衣穿在身上,讓他看起來像個滑稽的雪人,只是,背后多了一對潔白的翅膀,才不讓人懷疑他是個天使。

  “你……就是切爾博?”

  坐在床上的白墨,好奇的伸出手掌,接住了迷你的小天使,放在掌心,移到自己的面前,看了看對方頭頂?shù)慕鹕猸h(huán),又捏了捏小胖的臉蛋,咧起嘴,輕語。

  “沒想到天使。還有可愛版的呀!的確,斯醬美得過分了,弄得我還以為,所有天使都是那樣美艷動人,分不清性別呢!”

  小天使切爾博,閉眼坐在白墨的手心里,享受著這個人類的撫摸。

  “好舒服~~,不過,先生!偶可不敢和格瀾諾斯大人相比,偶們這類小天使,只是,負責做雜事的,連跟班都算不上。”

  “這次能讓偶來接引先生您,也是,基于格瀾諾斯大人的信任!”切爾博重新睜開眼睛,并皎潔的眨了眨,露出恭敬的笑意。

  “夜里十點走,可以嗎?”

  聽見,小天使切爾博的問話,白墨不由得停下手上的安撫,沉默地垂下了視線。

  ……

  同一時間,剛走到路口的萬禮月他們面前,一輛灰色的面包車,截斷了前路。

  車門‘呼啦’一聲,打了開來,從里面‘刷’地跳下五個黑衣人影,由一位左臉紋著公雞刺青的雞冠頭青年,帶頭走來。

  預感不妙的萬禮月,搶先把學生們護在了身后,手心里鉆滿了冷汗,他緊繃起身子,盯著越來越近的黑衣人,喝問道:“停下,你們想干嘛?”

  雞冠頭青年,也就是‘山凰’,厭煩的咂了下嘴,徑直走到萬禮月面前站住腳跟,他冷冷的瞪著對面那個留著成龍發(fā)型的男子眼睛,不露聲色。

  下一秒,反手一拳打在對方的左太陽穴上,瞬間,令萬禮月失去了大半的意識,倒在粗糙的地面,迷糊不清的捂著頭部呻-吟。

  而本來站在小萬身后的陳琳三人,此刻,都露出了恐懼的表情,感覺心臟跳得飛快,換不上來氣。

  尤其,是陳琳,她捂住嘴巴僵在原地,裙下-裸-露的修長雙腿,應止不住的直打顫,大腦一片混亂,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鄒夢婷同樣驚悸的臉上,卻仍舊保留少許的理智,她的眼眸,頻繁的閃動復雜的光芒,看著四周包圍過來的黑衣人們,鄒夢婷的思維,急促的奔騰著,想快點找出解救的辦法。

  居于三人最后方的蔚雯暄,此時,她那不安的心中,忽然,浮現(xiàn)出白墨往日的一顰一笑,以及,最后的畫面。

  時間,停在了即使躺在病床上時日無多,也依舊,為了不讓大家擔心,而強顏歡笑著的臉上。

  蔚雯暄的心弦,有一剎那的觸動,雖然,只是一絲,她也感覺到了那溫柔所帶來的悲傷,是這般的疼痛。

  痛到,讓蔚雯暄全然忘記了現(xiàn)實中,正向她逼近的危機,也是在這一刻,蔚雯暄踏出了決然地一步,跨到了山凰的面前。

  這一舉措,驚到了所有人,包括,山凰自己。

  少女,于此紀脫變……成長……,她的眼神,從未有過的堅強,像是,在反抗某種命運。

  倔強的……熱騰的……那不知名的情感,從蔚雯暄那單薄的身體里迸發(fā)而出,熾熱的令周邊所有人都覺得扎眼。

  直面著前方這名少女的眼眸中,所傳來的巨大感情,山凰也不禁退步,同時,亦勾起了他曾經(jīng)的記憶。

  自己似乎,也有過這么一段情緒爆發(fā)的時刻,那時,在自己的故鄉(xiāng),兩個幫派廝殺,他所在的團體,被無辜的牽連,兄弟們一一倒在了血泊中,連自己帶來的女友,都沒有幸免,慘死當場。

  那是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是這么的無力,這么的弱小,他嘶吼著,咆哮著,使出全身的力氣,也只是,砍殺了一位兇手的腦袋,然后,便倒地不起了。

  他本以為,他的生命,會在那一天終結(jié),結(jié)果,卻是大菲哥救了他。

  之后,也是大菲哥幫他處決了當時鬧事的所有人,雖然,大菲哥本來的計劃,也是要趁亂得利的,但總歸是幫山凰,了卻了一樁心愿。

  余下的人生,他唯一的愿望,便是守在大菲哥的身邊,護他一世平安。

  記憶收回心頭,那種炙熱純粹的情緒,已經(jīng)好久不曾見到了,沒想到,今日,卻在這么一個小女子身上,再次感受到了相同的決絕意志,只是,如今的立場,已經(jīng)變換了人家。

  山凰很好奇,是什么,讓這個脆弱的花瓶,一瞬間,變成了鋒利的戰(zhàn)矛?!

  且,也讓他有些敬佩,忍不住去感慨。

  “喂~,你真的是那個廢物的女兒嗎?他到底上輩子做了什么好事?才會在這一世,得到你這么一個好女兒?。 ?p>  “我父親?”

  蔚雯暄那深鎖的眉毛、和瞬間暗下來的臉色,讓她沒有顯露出一絲的溫情。

  一剎那,她想通了一切,冷而怒道,緩緩吐聲:“他果然,還是沒有和你們劃清界限,這次他賭輸了什么?是我嗎?”

  山凰歪著腦袋,捧起雙手,嘴角微微翹起不明意義的笑容。

  “無可奉告!”

  “你們的目標是我!別傷害我的老師和朋友。”

  蔚雯暄放棄了抵抗,她懇請山凰饒過大家,自己怎樣都無所謂,但是,絕對不想讓大家,牽扯進自己所帶來的危險當中。

  山凰聳了聳肩膀,以輕佻的口吻回應:“只要,他們不妨礙我,我自然也不會管他們!”

  “好!”蔚雯暄握緊自己的雙手,靜靜的回過身,向大家輕喊:“住手吧!我……”

  身后的山凰,他懶散的目光,突然,變得銳利起來,隨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掌砍在蔚雯暄的后頸上,令她暈倒,同時,另一只手快速攬住她那纖軟的腰間,拉入自己的懷抱。

  蔚雯暄在最后失去意識時,問道:“為……何……”

  看著懷中清秀靜美的容顏,即使,沒有化妝,也足以讓任何一個男生心動,簡直,就是少年時代的女神。

  但對老走江湖的山凰來說,也就是個漂亮一點的小女生罷了,最多,能吸引他的地方,也就只有蔚雯暄個人的意志和純潔的靈魂。

  山凰罕見的道了聲,抱歉。

  “承諾,無法兌現(xiàn)了!不好意思,我太了解你們這種人了,即使,我不想管他們,他們,也終會追上來妨礙我的!”

  “因為,你還在我的手中?。≌缤阏湎麄円粯?,他們,也同樣無法拋棄你。”

  “雖然,我見過的大多數(shù)人,都選擇了正確的答案!但,也有和你們一樣,選擇錯誤的人?!?p>  “真是一群笨蛋?。∶髅鞑豢赡芨淖兪裁吹?,甚至,會搭上自己的性命,不過……,我不討厭哦!”

  他使了一個眼神,周圍四個黑衣小弟,立馬,就圍了上去。

  鄒夢婷與陳琳,背靠背的貼在一起,瞄了眼還躺在地上痛楚哀嚎的萬禮月,又看向倒在敵人懷里暈過去的蔚雯暄,她們也顧不上害怕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憤怒。

  人總是這樣,一旦讓某種感情占了上風,什么恐懼、害怕,統(tǒng)統(tǒng)會被拋到腦后,那是,比意志更為先到,驅(qū)使著身體的——本能。

  鄒夢婷機智的撿起地上的石頭與沙子,丟向四周的黑衣人,趁著他們閉上眼睛的時候,陳琳咬牙俯沖過去,抱住了蔚雯暄的腰間,想要從山凰手里搶回摯友。

  不甘學生被傷害的萬禮月,一個巴掌拍醒自己,強制的忘卻太陽穴上傳來的陣陣疼痛,他猛地爬起身,一頓亂拳,打向四周黑衣人。

  鄒夢婷展露平時不曾有的喜色,也趕緊拿起地上的石頭助攻。

  其中,一名黑衣人被激怒了,和萬禮月糾纏在一塊,扭打了起來,下手很重,不知留情。

  其余三人,勉強睜開被沙子弄的流淚的雙眼,撲向瘦弱的鄒夢婷,欲將其制服。

  早已預料到會變成這樣的山凰,還是不爽的咂了下嘴,單手拉回就要脫手的蔚雯暄的身體,右拳毫不憐惜的砸在陳琳的腰側(cè),疼的她控制不住的,整個人摔了出去,裙角和膝蓋,都被地面上的石子給擦破了。

  放下昏迷的蔚雯暄,山凰大步走到陳琳的身前,一把抓住對方那纖細的脖子,稍稍使力,就讓女子差點窒息過去。

  他倒也沒下死手,但還是又補了一記重拳,把陳琳脆弱的肚子,都打凹陷了進去。

  隨后,對方翻起了白眼,開始,吐出一口又一口的酸水,徹底,喪失了行動能力,短時間是沒法站起來了。

  “喂~,作為一個職業(yè)混混,連幾個小女生和一個半殘的老師都拿不下來嗎?再不解決他們,你們事后,就要小心自己的腦袋了!”

  山凰對著那四個陷入苦戰(zhàn)的小弟,‘和而非善’的說道。

  預感不妙的四個黑衣男子,焦急的低吼起來,握起滿是青筋的拳頭,對萬禮月下起了死手。

  一人勒住他的脖子,一人舉拳猛砸他的臉頰和肚子,次次帶出紅色的血沫,早已半殘的萬禮月,這下真的要再起不能了。

  另外兩人,靈活的閃避著鄒夢婷丟來的石頭和沙子。一晃身子,瞬間,來到了她的跟前,兇狠的揪住她那偏黃的黑色直長發(fā),一巴掌,正面扇在鄒夢婷的鼻梁骨上,連帶著方形的紫黑花紋鏡框都被拍碎了。

  鏡片劃傷了鄒夢婷的臉,她也只是悶哼一聲;凌亂的劉海下,一雙幽冷的眸子,死死的盯著下黑手的兩人,看的他們心里發(fā)毛,又連續(xù)扇了好幾巴掌。

  鄒夢婷的嘴巴都被打紫了,也沒再發(fā)出過任何一聲弱氣的叫喊,倔強的閉著雙唇,一抹鮮艷奪目的血絲,從口角流出,卻讓她多了一層凄艷的美感。

  周圍也在這段時間,聚集了大量的路人,他們中有很多人,拿起手機報警,也有少年老婦,指著不良分子,斥責他們的暴行。

  還有,不少壯漢卷起袖子就要沖上來幫忙。山凰冷漠的轉(zhuǎn)過身,他的眸子銳利的像把死神的鐮刀,掃過,即將,要圍上來的路人,一股陰寒之氣,立馬,從他們心底升起,讓眾人不禁顫栗。

  “滾!”

  山凰帶著殺氣低喝一聲,不少的年輕人被嚇退,一位近百歲的老人,拄著拐杖,抖著滿臉褶子的糙臉,顫顫巍巍的自語。

  “這個人的身上,背著人命債,惹不得!”

  旁邊的幾個小伙子一聽,立馬,感覺出來這個老爺子不簡單,上前詢問。

  老爺子,只是搖頭,留下這么一段話。

  “現(xiàn)在的混子,大多只是一些跳梁的小丑,空有一張嘴狠,真動手殺人的,怕是一個都不敢!即便,殺了人,后面,也只會自個嚇得屁滾尿流,精神失常?!?p>  “但眼前這個人,明顯已經(jīng)習以為常,甚至,知道用什么方法能瞬間制敵,不費力氣。”

  “他的眼神告訴我,死人與活人的唯一區(qū)別,只是,『重復同樣錯誤的行尸走肉』和『放棄思考的無命之物』罷了。”

  年輕小伙子們,聽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趕緊打住。

  “老爺子,您說的是哪國語言?我們咋都聽不懂嘞?”

  老爺子搖搖頭,沖他們笑笑,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不知也好……不知……也好……”

  這時,年輕的小伙子們才發(fā)現(xiàn),老爺子的一條腿和一只手,原來,都是假肢,背部的衣裳下,有著一道道猙獰的疤痕顯露。

  他們不禁咽了一口水,感嘆老人果真不是常人,而是有過‘故事’的經(jīng)歷者。

  ……

  回到先前的畫面,接二連三,有壯漢被山凰的氣場逼退,久而久之,竟無人敢上前來。

  山凰也為了避免夜長夢多,扛起珍貴的商品‘蔚雯暄’回到面包車內(nèi),并招呼那四人小弟回來。

  虐人上癮的黑衣人們,又多踩了幾下倒在地上,渾身青紫帶著血的萬禮月和鄒夢婷后,才滿足離開。

  他們相繼回到車上,最后一人,拉著車門緩緩的關(guān)閉中,在縫隙,只有籃球大小的時候,一個黑色的書包,突然,從外面砸了進來,正中拉門的那位黑衣人臉部,措防不急之下,身子受沖擊影響,往車內(nèi)倒去。

  但似乎,有人不愿意就這樣結(jié)束,一只胖而壯的粗手臂,猛地,伸了進來,一把抓住,即將,摔倒的黑衣男子的脖子,強硬的拉了出來。

  這一系列的動作,只持續(xù)了很短的時間,一氣呵成,不帶半點拖泥帶水的額外舉動,除了,山凰外的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而山凰,正好坐在最里面,即使,看穿了剛才的動作,也沒法,立即阻止,導致錯失了最佳的救援時機。

  被拖出去的那個黑衣男子,在大腦還沒清醒的瞬間,整個人,就被按在了地上,隨之而來的,是一個黑影,倏地,撞在了他的助骨上。

  只聽到‘咔嚓’一聲,黑衣男子,立馬,噴出一口紅血,伴著一陣凄厲的慘叫,似乎,是某一根骨頭被壓斷了。

  那坐在男子身上的黑影,不為所動,他捏起碩大的拳頭,沒有半點留情的轟砸著黑衣男子的鼻梁,每一拳,似乎,都要揮灑盡渾身的脂肪,燃燒著無窮的力量,可眼神,并無任何享受以喜悅,只是,單純地……憤怒的……宣泄心中的咆哮……

  “混蛋,還不住手!”

  眼見躺在地上的男子,翻起了白眼,口吐白沫,半死不活的樣子,車上的三位同伴,連忙呵斥,瞪著通紅的眸子,怒不可遏的吼叫起來。

  暴怒的像狼一般,沖出車外,三人一起抬手,劈向壓在兄弟身上的小胖哥。

  只聽,對方也大吼一聲,雙手抓住身下男子的腦袋,狂暴的連續(xù)砸向地面,似乎,要置他于死地。

  另外三人,心里陡然一跳,趕緊轉(zhuǎn)換攻勢,先救下同伴再說,不然晚了,不死也得成植物人。

  他們抓住小胖哥的手腳,一人從正面揍他臉部,想趁他痛的抱臉時,立馬,救出同伴。

  可是,跟預料的不一樣,對方硬著頭皮和黑衣人的拳頭對干,即便,額頭被砸出一個大包,鼻子和嘴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他也沒有屈服于黑衣人的暴力之下。

  這讓幾經(jīng)風雨的三人,都傻了眼,一個高中生年齡的臭小子,怎么會有,這么不怕死的倔強。

  其中一人心思流轉(zhuǎn)片刻,有了幾分猜想,男人會憤怒,只有,三種情況。

  第一種:是珍惜的人被傷害了。

  第二種:是被信任的人背叛了。

  第三種:是被所愛之人羞辱、拋棄了。

  那么,現(xiàn)在的情況顯而易見,后兩種絕對不是,那么,就是珍愛之人受到了傷害,是誰?

  禁錮著小胖哥雙手的黑衣男子,看了一眼身下的同伴,眼中,閃過一道精光,他‘咻’的抬眼,望向不遠處,倒在一旁,半暈半醒的偏黃長發(fā)的少女。

  忽然,沖面前對胖哥揮拳的同伴,吼道:“快去捉住那個女的!她是這個家伙的軟助?!?p>  面前的同伴一愣,半途中的拳頭,停了下來。比起,黑衣男子,被壓制住的小胖哥,第一次露出了焦急的神色,大吼著,向前面那男子撲去。

  青紫浮腫的臉頰,因激動,而讓鼻子的裂口,進一步加深,導致了不少血液流出。

  后兩個黑衣人,急忙用力將他死死按住動彈不得,雖然,苦了最下面已經(jīng)昏死過去的兄弟,但也顧不上了。

  反應遲鈍的同伴,這才醒悟,他迅速轉(zhuǎn)身,向著暈倒在地的鄒夢婷跑去。

  急躁、憤怒、絕望、無力,充斥在小胖哥于錦繡,此刻的心中,他奮力掙扎,也無濟于事,人終有力盡時,誰也不能,讓人生完全坦蕩。

  有人喜歡刺激,但又有多少人,能挺過下一次的危機。

  事已注定?!當所有人都這么想時……當黑衣人伸手,即將,要觸及到還沒完全清醒的鄒夢婷的頸梁骨時……

  一抹紅色的魅影,突兀的插進了他們的視線中,宛若,旋風的身法,伴著詭異的鞭形,橫掃過于錦繡身后的兩個黑衣男子。

  他們剎那間,被抽飛數(shù)米開外,下巴骨,同時,呈現(xiàn)出不一的輕微骨折。

  那抹令人膽寒的紅,并沒有駐足片刻,而是,瞬間侵至剩下一人的背后,不待對方反應過來,便廢了他的雙手。

  在慘叫聲,沒發(fā)出來的下一秒,又被那抹紅色,一巴掌拍回了地面,撞在了石子路上,腦殼,滲出點點斑斕的血跡后,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面包車內(nèi),慢慢走出來的山凰,瞳孔微縮,仔細地打量起眼前的那抹紅影的真身。

  風,輕輕的吹拂起偏紅的波浪長發(fā),宛若,調(diào)皮的妖精,在空中起舞。緋紅的蕾絲衣裙,蕩漾起微妙的波動,只有,那條牛仔短褲,還緊緊地包裹著渾圓細膩的大腿。

  修長的四肢下,錯綜復雜的青筋,時隱時現(xiàn),卻也象征著,不能忽視的力量。

  那傲人的身姿,不是唯一能讓人動容的地方,真正令山凰注意的是那發(fā)絲內(nèi),充滿魄力的雙眸,和絕對不可侵犯的怒火。

  如果,要在第一時間形容內(nèi)心的感受的話,山凰認為,『魔女』一詞,非常適合眼前的女子,她給人的氣質(zhì),就是捉摸不透,飄忽不定。

  “練家子?不對,還很稚嫩!你是誰?”山凰的表情,沒有太明顯的變化,只有眉梢,微微翹起。

  另一邊,一位身材嬌小,穿著橙色連衣裙,踩著高跟的眼鏡女子,雙眸滲滿了水霧,她急沖沖的撲到了躺在地上,滿臉是血的萬禮月身邊。

  咬著嘴唇,因疼惜,而讓美麗的面孔扭曲了,忍不住悲泣神傷。

  鄒夢婷也在這時,慢慢清醒,撐起雙手,緩緩爬起,忍著身上的傷,帶來的疼痛,坐在了地上。

  她張著口,怔怔的看向?qū)⑾惹皞ψ约旱膼喝?,壓在身下,揍得毀容的于錦繡,回想起,剛才,恍惚間,聽到的話語,一時間,神色,竟變得復雜起來。

  望著于錦繡的目光,也不再,似過去那樣簡單。

  ……

  受到重擊暈過去的陳琳,感受到地面?zhèn)鱽淼恼饎?,勉強地睜開了眼睛,她急促地喘著大氣,使得嘴邊的粉末,被吹出了灰霧。

  麻花長辮散亂的搭在臉上至腰間,咳出的幾縷血痰,不小心弄到了頭發(fā)上,她的身體,漸漸平靜與恢復。

  可惜了新買來的裙子,被石子刮破,沾滿了灰塵和污漬;修長白皙的雙腿,也磕破了好幾個口子。

  被山凰譽為『魔女』的顧安潔,并沒再看對方一眼,她走到于錦繡的旁邊,按住師弟的肩膀,壓低著聲音,溫柔的說道:“已經(jīng)夠了!”

  于錦繡睜著布滿血絲的大眼,呆呆的看著大師姐投來的憐惜眼神,又短暫的瞄了眼身下,不知死活的黑衣男子,終于,是放下了繃緊的神經(jīng),倒在了大師姐的懷里。

  “剩下的……就拜托你了!”

  “恩!”顧安潔把于錦繡,輕輕扶到旁邊的地上躺下,將暈死的黑衣男子踢到了一邊,眼眸中,抑制不住的殺意,使得顧安潔,在這個瞬間,變得極度危險和恐怖。

  她轉(zhuǎn)過身,冰冷的開口道:“打傷了我這些可愛的師弟師妹和老師!還想把暄暄帶走?這份惹怒我的罪……,你想怎么承受!”

  山凰猙獰的笑出聲,渾然不覺的扭動著脖子,輕蔑的看著顧安潔,嘆道。

  “不過是個,不知從哪里學了幾手,才剛?cè)腴T的毛頭小鬼!也敢在我面前囂張?!論實戰(zhàn)經(jīng)驗,可不是你會個幾手武技,就能彌補得了的!”

  顧安潔的眉毛,緊緊地皺起,她擺出特有的架勢,握拳弓腿,平淡的回復道:“不試試,又怎知不可為!”

  二人的視線交織在一起,風止于平靜,四周無聲,路人屏息,望著場中,似乎,一場戰(zhàn)斗在即,拉緊的弓弦,隨時,要彈出。

  但在這時,不遠處,傳來陣陣鳴笛,一輛模糊的警車影子,往這開來。

  顧安潔不禁分神一愣,山凰,則在剎那間,眸光一炸,從口袋掏出幾把小刀,瞬間,脫手而去。

  顧安潔大驚,本能轉(zhuǎn)身繞開,但是,小刀目不在她,而是,顧安潔身后的鄒夢婷、陳琳等人。

  她心思一下了明,嗔怒拔身,硬扭身形,跺步奔躍。雙手展花印,精秒捏去,于險境,空奪暗器,保一人無傷后,才吐氣。

  只有,她背后汗水遍布,以及,路人愕然一臉,毫無反應。

  “剛……剛才,發(fā)生了什么?”

  “沒沒看清!”

  “嚯~,拈花一笑,靈犀一通。居然,有人能把傳說中的兩種古武指法,融合在一起,看來,這世間『真武門人』的后裔,還沒徹底絕滅呀!”

  山凰似笑非笑的跳回車內(nèi),隨手一拉,關(guān)上了車門,快速脫身,車子很快就沒了蹤影。

  等顧安潔醒悟過來時,對方早就不見了。她憤怒的咬起牙根,對著地面,就是一跺,宣泄自己的怒氣。

  這邊,警車也剛好停下,幾名接到報警的巡邏民警,走了過來,他們迅速掌握了現(xiàn)場狀況后,立馬,向上頭匯報,發(fā)出了抓捕令。

  幾乎,是同一時間,全城各個主要通道被封鎖,幾十輛警車出動;交通指揮中心也接到命令,所有的監(jiān)控攝像頭被調(diào)動起來,仔細地搜尋可疑的車輛。

  受傷的萬禮月等人,被急救車送到了市醫(yī)院進行治療,顧安潔和豆豆跟著去了。

  本地電視臺也在十幾分鐘后,臨時插播了緊急通知,節(jié)目下欄,同樣,在不間斷的推送著此消息。

  一時間,遍地皆知,滿城風雨,所有市民的心中,都籠罩著不安的陰影。

  ——————

  顧安潔在去醫(yī)院的途中,經(jīng)過幾次思想斗爭,還是,打了電話,知會了小師弟一聲。

  本來,已經(jīng)做好準備和大家告別的白墨,此刻,心臟像是被一把刀,扎了一個口子似的,痛的撕心裂肺。

  他僵硬的放下了手機,怕自己一個沖動,會把手機捏碎。

  現(xiàn)在,白墨腦中的思緒,已經(jīng)炸裂,抑制不住的洶涌奔騰,伴隨著無邊的焦躁和怒氣,他的胸口,仿佛,要爆了。

  小天使切爾博,不解的望著面前的這個人類。

  “先生,您為何如此憂慮?很快,您就要和這個世界告別了!凡人之間的事,已經(jīng),與您無關(guān)!”

  “雖然,偶也很心疼那個女孩,但,人間每時每刻,都在發(fā)生著相同的慘??!您不可能樣樣都要關(guān)心吧?況且,您也是無力的,現(xiàn)在的您,什么也做不了?!?p>  白墨突然,冷靜下來,他淡淡的看了一眼自己面前,一臉純真的小天使,深知一些事,只有,自己能懂,輕輕嘆道。

  “無力的,是我的身體,但絕不會,是我的心!人間,有多么不好,有多么黑暗,我體驗過,我知道!”

  “我沒法去拯救和我同命相連的人,但最起碼,要把身邊的人保護好!那就夠了?!?p>  他默默地扯掉身上的輸液管,掀開被子,赤著雙腳,踏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吃力的站起身,一步步換上了黑色的襯衫和褲子。

  等他穿上鞋子,完成最后的步驟時,已經(jīng),汗流浹背,大喘不止了,可見身體的機能,壞到什么程度。

  小天使切爾博,擔心的飛到白墨邊上,按住他的肩頭,不忍相勸。

  “放棄吧!您都不知道那個女孩在哪?而且,對方似乎,有很多厲害且殘忍的家伙,您不是他們的對手,也救不出那個女孩?!?p>  “放棄吧!您的時間沒有多少了,何必在最后,要這么虐待自己呢?”

  白墨那蒼白憔悴的臉頰,還是,擠出了一絲笑容。

  “這不是能不能做的問題!而是,要不要去做的問題!我啊~,決定了,在生命的最后……也想使出全力……去拼一把……,看看自己這一生的極限在哪?!”

  “我是個很自卑……很懦弱……很脆弱的人,從來,也沒想過……去爭取什么!只是,能靜靜的過每一天,那就足夠了!”

  “但就是,我這種什么成就也做不到的廢材,也想在人生的最后……揮灑出我自己的生命樂章?!?p>  “不是為了光彩的落幕……,而是去守護住……我所愛之人的未來?!?p>  小天使切爾博放下了雙手,他的內(nèi)心,居然,也涌出了一股心酸。

  “您,真的要去嗎?”

  白墨無血色的面孔上,那雙瞳孔,依然,綻放出希望的光芒。

  “只此一生余燼,為她而燃!”

  他重新挺直了腰板,倔強的驅(qū)使著萎縮的肌肉,向門外走去,臉上的汗珠,又多了起來,但卻不顯礙事。

  因為,汗水在洗滌著白墨面孔的同時,也在凝練著他的精神,鞭策著自己的決心。

  往日幕幕,眼中流過。

  是感慨、是嘆息、是酸愁、是幸福、是留戀,現(xiàn)在,則是回饋的時候了。

  『我的前半生,縱使有太多灰暗的污點和淚水!但都在,與大家相遇后,得到解脫?!?p>  『遇見姐姐們、遇見高橋醫(yī)生、遇見禮月畫室的大家,還有……,遇見“蔚雯暄”!』

  『讓我知道了,原來,人生每天,都可以過得這么開心快樂?!?p>  『大家,將我腐爛的靈魂和意識,救活了!』

  『而讓我得到最大救贖的,是你——蔚雯暄!』

  『沒想到,我也會有一天,得到名為‘愛’的感情,是它,讓我的內(nèi)心充滿了甜蜜?!?p>  『謝謝你和大家,把我從絕望的深淵中救起。和你們每個人相處的時光,都是我此生最寶貴的回憶?!?p>  『若你們其中一個被痛苦吞噬,那么,就由我救你們回來?!?p>  『奶奶,您也會……支持孫兒……這么做的,對吧!』

  白墨的決心,讓小天使切爾博無比動搖,他還不是很能理解人類的感情,但是,他想要伸手去幫白墨一把。

  撲閃了幾下潔白的羽翼,胖圓的臉上,也有了決斷,他眨了眨純凈的藍色大眼,沖白墨說道:“好!找人的工作,就交給偶吧!”

  “恩?”

  小天使切爾博無視白墨詐意的神情,將兩只小手放在一起,搓出一個萌黃的小光球。

  隨后,推著光球注入白墨的身體,一陣朦朧的光影在對方體內(nèi)流轉(zhuǎn),最后,融入心臟和四肢消失。

  “咦?”白墨扭著胳膊,驚奇的發(fā)現(xiàn),他的身體輕松了好多,似乎,可以跑起來,也不費勁了。

  “你做了什么?”

  “偶只是讓您的生命力恢復了一點,借由壓縮您的壽命,讓您身體的活性細胞,快速增長,從而短時間內(nèi),如常人一般活動?!?p>  小天使切爾博,用手臂擦了下額頭上的汗水,頓時,有些疲憊的坐在白墨的肩頭休息。

  “這殘酷的天地,讓你為我受苦了!”

  白墨感到不好意思的摸摸對方的小腦袋,聊以安慰。

  “先生,偶擅自插手凡人的私事,已經(jīng),是違反規(guī)定了!但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p>  “本來,如果,偶不來接引您,您其實,還有不少的壽命;但現(xiàn)在,對您施加這個術(shù)式后,以換來,自由身為代價,您的生命,正加速的流逝中。”

  “請別把時間,浪費在毫無意義的事情上,快點去吧!偶來為您指引道路?!?p>  “好!”

  白墨沒有猶豫,握緊拳頭,立馬,向門外沖去,但步子,突然,在越過門檻的那一秒,停了下來。

  他望了一眼靠在門邊的人影,渾身猛然一震,支吾道:“姐……姐……”

  ……

  太陽,漸漸由天空中消失,光從屋內(nèi)慢慢退出,迷蒙的黑暗,蔓延至整個樓道,故障的燈管,微微亮起,不停地閃動著朦朧的光暈。

  一道嬌小的倩影,從角落中走出,一點點,顯露整體的樣貌。

  牛仔褲……橘色短衫……披肩的黑色長發(fā),女子清秀的容顏上,印著淺顯的酒窩,看似在微笑,落在白墨眼中,卻只有,無盡的哀傷。

  “你真的要去嗎?”

  葛木捂著雙手,保持著笑容,平靜的問道。

  “恩!”

  “原來我……,真的什么也做不到??!”

  葛木咬著嘴唇,瞇起眼睛,長長的睫毛,再顫抖。

  “不,姐!你已經(jīng),為了我做的夠多了!真的……”白墨伸出手,抓住葛木的肩頭,包含真誠的,否定她的話。

  “哼~,不需要你這個小鬼頭來安慰我!”葛木推開白墨的身體,勉強笑著擦拭起眼角的濕潤。

  隨后,看向坐在白墨肩上的小天使,點了下頭。

  “讓他好好隱藏自己,不要再這么大意被人看到了。小白,你的心中,還有不曾對我們敞開的秘密,我希望……之后,你能告訴我們?nèi)?!?p>  “家人,是沒有秘密可言的。無論發(fā)生什么,我們都會陪伴在你的身邊!”

  葛木探出手,摸了摸白墨肩上,坐著休息的切爾博的腦袋。

  “找到雯暄后!請一定要告訴我位置!”她望向白墨堅毅的臉龐,不由得輕撫起弟弟,那滿頭雪白的長發(fā),哽咽著聲音,溫柔的說道。

  “去吧!我,隨后就到?!?p>  白墨握住葛木,放在自己耳邊的手,慢慢將她拿下……放開……,轉(zhuǎn)身……一步邁出……

  留下了,最后的話。

  “姐,再見!”。

  頭不再回……奔跑起來……,沖向黑暗的樓道……消失了。

  站在原地的葛木,閉上了眼睛,消瘦的臉頰,忽然,有些冰涼,一些濕濕的水珠滑落,她直直的跪在了地上,從膝蓋傳來的疼痛,是那么微不足道。

  此刻,葛木的內(nèi)心,很悶、很壓抑、很痛苦,仿佛,被千把小刀刺穿,又似乎,無所知覺。

  垂下的雙手,再顫抖,傾瀉的長發(fā),再浮動。

  她咬起了嘴唇,一絲絲紅色的液體,從邊上滲出。

  她不安的、頻繁地松緊著眉頭,面容在抽搐……,全身開始抖動……

  葛木抱起雙肩……臥倒在地上……卷曲著身體,縮成了一團。

  “呲呲……呲呲……”

  她在,抵御著什么。

  “咳咳……咳咳……”

  她在,掙扎著什么。

  “喝~,喝~,哈……”

  她在,訴說著什么。

  “額~,額~,啊啊…………”

  她——,在忍耐——

  “咳~,啊……啊~,哈……,啊啊啊啊啊?。。。?!”

  堅強,也不過是,另一種脆弱的外衣。

  這一刻,她無所隱藏的哭出了聲。

  悲吼著……痛斥著……大罵著……,然后……是無力的絕望……

  “啊啊啊啊啊?。。。。?!”

  寂暗的樓道,只有,女子一人垂泣,伴著無盡的哀意,絕望,令人神傷、動容。

  久久過去,只有,一句嗚咽的“笨蛋”,在空蕩蕩的病房內(nèi),輕流。

  ——————

  跑出醫(yī)院的白墨,聽著化作光融入自己體內(nèi)的小天使切爾博的話,朝著某一個方向奔去。

  即使,恢復了行動力,但心臟那塊被‘罪之咒言’折磨過的痛楚,還依然殘留著,不時發(fā)作。

  白墨忍著不適,加快了腳步。

  時間飛越,落日天暗。

  火燒般的云,映著天際,帶著神秘的色彩,充滿了夢幻的魅力。

  城市點亮了霓虹燈,車流,川息不止,宛若,鋼鐵洪濤。

  夜之大幕開始,繁星點綴高空。

  浩瀚無邊的同時,一股寂寞的風,吹拂著大地,自身的渺小,觸動了很多旅人的心。

  有人思念、有人感傷,但都被這座繁華大都市的喧囂所淹沒。

  晚間,21:35分,白墨拖著疲憊的身子,遵循著體內(nèi)小天使切爾博的指引,跌跌撞撞來到了人煙稀少的郊區(qū)。

  四周,只有空空蕩蕩的房子、未建成的大樓和廢棄的倉庫,以及,漫無邊際的林木田地。

  偶爾,能看到一些認識,卻叫不出名字的鳥類,飛過頭頂。

  白墨喘著粗氣,坐在一條筆直寬大的馬路邊休息,除了灰塵外,沒什么垃圾,算是蠻干凈的。

  一排的橙黃路燈,分至兩邊,沿著大道,通向遠方。

  白墨待得位置,視野很曠闊,如果,不是有要緊的事,他還真想好好欣賞下,周圍的田園美景,只是,想與之為伴的某人,卻不在身邊。

  他稍作休整,準備動身。

  這時,從不遠的地方,冒出幾位小學生,他們正一邊吵鬧,一邊哭啼地朝白墨這邊走來。

  覺得奇怪的白墨,琢磨著為什么在這荒無人煙的地帶,會有小孩子出現(xiàn)。

  他安撫下急迫的想去救蔚雯暄的心,豎起耳朵,傾聽起那群孩子們的對話來,看看自己,有什么能幫到他們的地方。

  “強子,我們到底,還要走多遠啊?腿真的不行了!”

  皮膚黝黑,身材微胖,穿著墨綠色的短袖衫和長褲;小肚腩鼓鼓的,雙眼細尖,鼻梁微塌,頂著一頭烏黑的泡面發(fā)型,撇著喜感鴨唇嘴的小男孩——“何已池”。

  發(fā)著牢騷,直接就坐在了地上,不愿再起來。

  “喝一池,別吵!跟上,繼續(xù)走~”

  領(lǐng)頭的穿著藍黃條紋襯衫的壯碩男孩——“汪東強”,粗魯?shù)幕乜?,他兇悍的外表下,也有著,不?jīng)意間流露出的慌張和害怕,只是,在硬撐著罷了。

  “嗚嗚~,我們是回不去了嗎?”

  站在右邊,相貌俊俏白嫩的青色短衫小胖哥——“楊旋山”,看出了汪東強再逞強,捏起嚇人的十指長甲,用他那歌唱家般的嗓音,哭喊大叫起來。

  眾人不禁捂住耳朵,齜牙痛苦,且煩躁的斥責他。

  “旋胖子~,停下停下,吵死人了!”

  汪東強與何已池,急躁的催促躲在他們后面,文靜秀氣的紅衫少年——“黃小磊”出面。

  “阿磊,快用你那些口水廢話,分散旋胖子的注意力!”

  站在后頭,高高瘦瘦的安靜男孩,吸了吸挺拔的大鼻子,撓著烏得發(fā)亮的頭發(fā),撅起小嘴,不滿抱怨。

  “你要再這么講,我可就要傷心死咯~,明明都是情真意切的話,哪里廢了~,把我自己的快樂分享給你們,你們還這樣,哼~~”

  汪東強捂著臉,尷尬回復:“好好好,是我們錯了!你就是我們的小貓咪!在外面慫,在家里狠!”

  何已池轉(zhuǎn)過身偷笑,黃小磊聽到有些火大。

  “滾~,誰是你的小貓咪!”

  他不再理會汪東強的調(diào)侃,走到楊旋山的旁邊,拍了一下肩膀。

  “胖哥,我最近,又取了一個新筆名,我給你仔細說說哈!”

  “你又不是作家,取啥筆名?。 睏钚讲霍[了,他一臉無精打采的看著黃小磊。

  “我……我這不是,看別人都取新名字,心里癢嗎!難道,你就喜歡自己現(xiàn)在的名字?”

  “反正,我不是特喜歡,我就給自己取個新名字,等以后,我會寫小說了,我就用這個名字出道,哈哈!”

  黃小磊用拇指擦了一下大鼻子,興奮的翹著下巴,腦中幻想著未來的種種場景,而莫名激動。

  “那你倒是說呀!取得什么奇葩名字。”

  楊旋山叉起雙手,還是提不起興致,不過,倒也同意對自己現(xiàn)在這個名字,不是很滿意的想法。

  “時·晟·瞑!”黃小磊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怕胖哥沒聽清,不理解其中的意思,又特地解釋,還重復了一遍。

  “時(shi)晟(cheng)瞑(ming)!時間、興盛、黃昏?!?p>  “寓意:我的時間,即便,到了落幕的黃昏,也依舊興盛,直到永遠——?!?p>  “也可以說:我的生命時間,在落日的那一刻,化為永恒的瞬間,熾熱的沒有盡頭!”

  汪東強、何已池、楊旋山,怔怔的望著黃小磊說道。

  “額~,好沉重的名字!你確定要這么搞?說真的,有時候真弄不懂你,常常一個人自語,總是,冷不丁的說出,如果,自己死后會怎么樣了?有點可怕??!”

  “而且,明明是你自己突然說的,卻又自己一個人,因為,害怕落淚,真的理解不了你?。 ?p>  “我那叫感性!”黃小磊皺著眉頭,略不爽道。

  “好,打住!”汪東強伸出手,在兩人面前一劃。“我們,還是趕緊上路吧!”

  “恩!肚子餓了?!焙我殉卣玖似饋恚呐钠ü缮系幕覊m,向前走去。

  “現(xiàn)在,咱們身無分文,錢包落在公交車上,該怎么打車回去???”

  汪東強苦笑:“也要,先有車子??!”

  “哎~,要不是咱們睡過了站,怎么會到這鳥不拉屎的鬼地方!”

  “本來趁著中考和高考放假,出來旅個游,放松一下!誰知道,會攤上這倒霉事!”

  楊旋山忍不住,又開始抽泣起來。

  “爸爸媽媽,肯定,要擔心了!”

  ……

  不遠處,站在路邊的白墨,借著體內(nèi)小天使切爾博的幫忙,聽完了那群孩子的對話,瞬間,了解了前因后果。

  他輕聲對切爾博說了些什么,然后,便朝著那些孩子走去。

  汪東強等四個男孩,看到前方一個滿頭白發(fā),面容憔悴的可疑男子向他們靠近,心里,頓時一緊,有很大程度的理由,去懷疑對方不是個好人。

  他們趕忙靠在了一起,捏起小拳頭,拿出身上,可以用的道具,小心的望著越來越近的男子。

  “站住,你是誰?你要干嘛?”汪東強作為四個小男孩中的領(lǐng)隊,第一時間站出來,發(fā)話道。

  白墨停下腳步,怪異看了看自己身上,隨后,摸著自己那凹陷進去病態(tài)的臉龐,猜測,難道,是自己長得太嚇人了?

  恩!有可能,畢竟,這些時日被罪之咒言折磨了很久,能熬下來就不錯了,誰管打扮呀!

  然后,白墨又摸了摸自己那早已變白的頭發(fā),恩~,的確,這些因素加在一起,確實,看上去不像個好人。

  他也不禁笑出了聲,看著對面防備著自己的小男孩們,溫柔的說道。

  “雖然,我這么說有點怪!但我不是壞人哦~。我剛才聽到了你們的對話,想著自己,已經(jīng)用不到這些東西了,就全部給你們吧!”

  白墨從口袋里,掏出了僅有的五十塊錢,走到孩子們的面前,硬塞給了汪東強手上,讓他拿好。

  又指著另一邊,‘恰巧’路過的出租車,摸了摸他們四個人的腦袋,說道:“去吧!回家……,回到你們爸爸媽媽的身邊……”

  一臉吃驚的孩子們,看著眼前這位白發(fā)的大哥哥,明白了他不是壞人;但總覺得,有哪里奇怪,他說的話,他的口氣,他的眼神,無不在訴說著離別的味道。

  不知為何,男孩們的心中,同時,涌現(xiàn)一股濃濃的酸意。

  “咦!”黃小磊,突然驚醒,腦中,一道畫面閃過,他不久前,似乎,見過這個人,在那次家族宗親聚會不久,新聞聯(lián)播上,隨后,有放出過一組照片。

  其中,眼前的這個大哥哥,也在上面。不過,樣子似乎,變化的很大,那照片上的大哥哥,頭發(fā)很黑,臉還很稚嫩,又有點孤獨。

  但眼前的這個大哥哥,除了,頭發(fā)白了,臉也憔悴了外,他給人的感覺,不再那么生人勿進,而是,有了生氣,也多了笑容,表情,溫柔了許多。

  出租車在邊上停下,幾個孩子都很興奮和高興,剛才的那股酸意,立馬,被拋到了九霄云外,他們也想請大哥哥一起坐車,但是,被拒絕了,因為,還有其他事等著他去做。

  不再勉強的幾個男孩,快速坐進了車內(nèi),白墨奇怪的望著,站在他面前,一動不動的高瘦少年,問道:“你怎么不上去?。俊?p>  “大哥哥,你的名字,是不是叫白墨?”黃小磊最后,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

  “恩?你怎么知道?!?p>  白墨呆住,盯住男孩誠實的眼睛。

  “我……我在新聞里看到的,那個天資高校被欺負的名單照片里,有你!”

  黃小磊,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原來如此!”

  白墨聽到‘天資高校’這四個字,有些出神,恍如隔世,感覺時間,真是過了好久,很多痛苦,都是從它開始的。

  明明,只是一個學校,卻又因為它,經(jīng)歷了不少事。

  “大哥哥現(xiàn)在的表情,比那時候的照片里,柔和了不少。不過,為什么頭發(fā)會變白呀?難道,是生了什么不治之癥?”

  黃小磊,擔心的抓住對方的衣角問。

  “病癥倒是小事!不過,你說我的表情比以前柔和了?是嗎!柔和了呀!”

  白墨摸著男孩的腦袋,有所思,望著星空,露出一絲笑容。

  他拍了拍男孩的肩膀,喃喃道:“你的眼神告訴我,你與我,都是同樣孤獨的人,擁抱著小小的世界,不允許別人闖入。”

  “但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找到了可以為之守護的人,我相信,未來,你也會遇見那么一位,可以,放棄自己一切,去拼命守護的她。”

  “謝謝!那大哥哥你……”

  “不要擔心我,同伴還在等你,你的故事,才剛剛要開始,而我的故事,已到了終幕!”

  “該是和這個世界,說再見的時候了!我要去找回我的那個她,你也……,踏上自己的旅程吧!”

  白墨退到了一邊,溫柔的看著少年,與他告別。

  黃小磊心里,不知為何,好像,明白了什么,他的眼睛發(fā)酸,慢慢地轉(zhuǎn)過身。

  “希望未來……我們,可以再見!我叫黃小磊,不過,未來,你也許,會聽到我另外一個名字?!?p>  “時·晟·瞑!對嗎?!”白墨抿著嘴巴,笑道。

  “我會記得的!在過去,我曾和一位年少的大作家相遇,這件事……永遠不會忘記……”

  黃小磊背著白墨點了下頭,奔回了車上,出租車發(fā)動,亮起了大燈,徐徐開向大道的遠方。

  “阿磊,你怎么哭了?”

  車上的同伴,不解的問道。

  “沒什么,只是,想哭罷了!”黃小磊將頭轉(zhuǎn)向一邊,望著窗外自語。

  『為何,我會覺得……大哥哥要去的地方,很危險?』

  『為何,我會覺得……大哥哥的未來,是一堵黑暗的冰墻?』

  『為何,我會覺得……他的前方,有血在流淌?』

  『我不知道??!為什么,這不祥的感覺……會那么的深……那么的真?!?p>  他蝸居在車子的拐角,側(cè)過身,抓住自己的胸口,蹙著眉頭,雙目茫然。

  『又為何……我感覺……這不會是,最后一次見面!』

  黃小磊并不知道,就在他說完,閉口的下一秒,他體內(nèi)深處的某些微小細胞,不動聲色的,發(fā)出了霓虹般弱小的光亮。

  他的潛意識,那未知的領(lǐng)域內(nèi),有一扇斑駁古老的,由思緒構(gòu)建而成的青銅大門,發(fā)出了輕微的聲響。

  它被無名的力量緩緩推開,只露出一道淺淺的黑色縫隙,便停了下來。

  青銅門內(nèi),充滿了混沌的霧靄,有著神秘的偉力盤旋至上,哪怕,只是濺出一點,也足以,震懾住眾生的靈魂。

  那門內(nèi),黑暗的盡頭,蘊含著無限的世界,似乎,有一個個傳說,從“各自時代的故事”中崛起,作為“天命”,肩負著痛苦與難,在血與骨中,邁出關(guān)鍵的一步,跳脫出原來的池塘。

  走上真理的大道,尋到了他們要的真實,站在最絕頂?shù)奈恢?,俯瞰人間輪回往復。

  又同一時間,處在不同時代,不同世界的傳說們,相一望向無盡的這邊。

  目光如神炎,透過青銅門外,凝視片刻,便又收回了視線。

  接著,從各處的神秘地帶響起了未知的語言,總結(jié)而論,匯成兩字——命運!

  ……

  白墨目送載著小男孩們的車子,徹底消失在地平線上后,朝著右手邊,馬路對面的遠方,某一個藏在林木中的隱秘倉庫走去。

  他知道,前方等待著他的是什么,但即便,是死亡,他也不會回頭。

  這一去,即是永別,家人安好,有葛木姐照顧,白墨很放心。

  他輕輕一嘆,放下心中的包袱,淡淡一笑,從容的邁步。

  紅塵事已了,無牽亦無掛;斷魂橋上行,一念劃決絕。

  道路前方……雖萬難險阻……但我依來……,因為……你還在那……此理……便足夠……

  就算伸手摘不到星光

  仍希望把你命運擦亮

  那螢火微弱但毫不隱藏

  我們憑什么還不算

  人生巨浪中的小木船

  顛簸的自信不夠果斷

  你的淚光柔軟了倔強

  這一閃生命全都被你照亮

  這一身灑滿一夜星光

  讓所有傷感都得以回甘

  渺小的我有巨人的勇敢

  哪怕世界未必會更燦爛

  燃燒自己給你溫暖

  再平凡也因為你而不平凡

  就算他們說好不自量

  仍努力把你命運擦亮

  不一樣我堅信會是這樣

  情感不要誰來丈量

  機遇暗流中的小木船

  顛簸的自信不夠果斷

  你的淚光柔軟了強悍

  這一閃生命全都被你照亮

  這一身灑滿一夜星光

  讓所有傷感都得以回甘

  渺小的我有巨人的勇敢

  哪怕世界未必會更燦爛

  燃燒自己給你溫暖

  再平凡也因為你而不平凡

  別管路有多長別人怎么想

  別管機會怎樣渺不渺茫

  我敢無論怎樣始終也一樣

  這一閃生命全都被你照亮

  這一生只要一次閃光

  讓所有傷感都得以回甘

  謝謝你愛的好理所當然

  哪怕世界未必會更漂亮

  燃燒自己給你溫暖

  再平凡不黯淡

  也因為你而不平凡

  再平凡也發(fā)光

  ——生命被你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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