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與繪畫老天才的相遇
尋找青霉素的“活動”舉行到第三天,從農(nóng)作物到五行八卦,什么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有人拿來鑒定,程青瀾也有些百無聊賴了。
“??!你下手太重了吧!”
“你躲得那么快,我不下手重點也打不到你?。 ?p> 程青瀾朝聲源看過去,巧思和程玥薇正面對面坐在臺階上,程玥薇對著被打得紅彤彤的手背呼呼吹氣,氣得滿臉通紅。
“我是小姐誒!你怎么敢這么打我!”
巧思仰著下巴回:“是你自己說要玩打手背的游戲的,愿賭服輸。”
程玥薇理虧,嘟囔著說:“我院里的丫環(huán)和我玩這個從來不敢下重手。”
巧思擺擺手大義凜然道:“我巧思不是這種人?!?p> 程青瀾噗嗤笑出聲。
前天她和程玥薇談了話后,不知對方是想通了還是想不通,竟然每天都大搖大擺地跑到洛水居來看她鑒物,對別人拿來的東西吹毛求疵指指點點,好多人被她氣得自己還沒說話就走了。
程青瀾搞這次鑒物本也是想為自己積累點好名聲,無奈之下只能讓巧思牽制住她,沒成想巧思也是個沒眼力見的,對程玥薇的態(tài)度和對自己的完全兩樣,甚至可以用不畏強權(quán)來形容。
程青瀾本來還擔(dān)心程玥薇找巧思麻煩,誰知她雖每次都被巧思?xì)獾帽┳?,但平靜下來后好像竟然找到了樂趣,又要去招惹她。剛開始朱管家還會罵巧思兩句,誰知每次都被程玥薇陰惻惻地教訓(xùn)了,他也就懶得再管這些閑事兒。
看兩人大有相愛相殺的趨勢,程青瀾不禁開始懷疑程玥薇是不是有受虐傾向?
“二小姐,這是今日最后一個了。”丫環(huán)菱花領(lǐng)著人進來,程青瀾這才轉(zhuǎn)過頭看向來人。
面前站的是一名約莫四十歲左右的男子,穿著一身粗布素衣,頭發(fā)用枯木枝隨意地綁在頭頂,一看就是個窮酸書生。
要說與別人有什么不同,還在于他兩手空空,什么東西都沒拿。
那人走到桌前,對程青瀾作了個揖:“在下沈筆,幸會二小姐。”
程青瀾起身回禮:“先生……沒帶東西?”
沈筆坦然回答:“沒帶。”
“那您這是?”
沈筆笑道:“姑娘這幾日找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是因為世人皆不知青霉素是何模樣。在下不才,卻恰好有一手畫技,只要姑娘將這東西描述出來,在下便能將它畫得像十之八九?!?p> “這么厲害?”程青瀾也來了興趣,將其上下打量一番。
沈筆的文人氣質(zhì)很重,說會畫畫倒也不像假的,只是這古代的水墨畫向來以寫意為主,她可不信沈筆能將東西畫得多么具象。
“我如何信你?”
沈筆不卑不亢答:“二小姐只需取紙筆來,一試便知。”
程青瀾抬頭望向天空,太陽斜斜地西垂在天邊,離落山大約還有一個時辰。
倒也好,這古代什么娛樂都沒有,現(xiàn)在把他打發(fā)走自己也不知道該做些什么,倒不如試試這人是否真有能耐。想到此處,程青瀾便喚下人鄒強去取了紙筆來。
正在一旁玩鬧的程玥薇和巧思也來了興致,搬了凳子坐到程青瀾兩邊好奇地盯著沈筆,反倒把他看得紅了臉。
鄒強將紙張在沈筆面前鋪開,他的手指在紙面掃過,不知想到什么,意味深長地笑道:“涿州薛家的紙,潯陽劉家的筆,南境張家的墨,都是好東西啊~”
程青瀾明顯在他的語氣里聽出了對腐敗資本主義的控訴,不過想來封建社會的窮書生有點仇富心理也正常,思及此處她便未將這點情緒點破,只是開口道:“我想先讓先生畫一個人?!?p> 沈筆沾取了墨汁,抬手示意程青瀾開始。
程青瀾倚著椅背,手中的蓋碗茶蓋子一下一下地拂過茶面,浮起的茶葉像湖面的小船,剛隨波到了另一邊,又倔強地游回來。
她嘴角勾起一絲莫名的笑,道:“是一個女子,長發(fā)只及肩,五官清淡,既不艷麗,但也并不淡素。說不上嬌俏,但也不妖艷。眼下有一顆淚痣,讓平直的眼睛顯得靈動了一些,乍一看像人群中最普通的女子,但相處下來會發(fā)現(xiàn)性格雖以溫婉圓滑為主,卻又不失一些倔強?!?p> 程青瀾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形容自己前世作為謝心蝶的容貌,因為那時的她確實只是人群中平平無奇的一個素人。她說完后自嘲地笑了笑,這么模棱兩可的抽象形容簡直就是煎過三遍的藥——無用之物。
她說完后,沈筆并未有任何表示,只是一直埋頭畫著。期間馬柳心的丫環(huán)跑來催著程玥薇回去,她走前還不停囑咐,畫完一定要留著等她明日來看看。
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到沈筆說:“好了?!?p> 他將筆落下,拿起宣紙抖了抖遞給程青瀾:“二小姐看看像不像。”
程青瀾接過宣紙,只覺得渾身的汗毛瞬間炸起。
她從未想過毛筆也能勾勒出入素描一般質(zhì)感的人物!畫上的人雖五官和謝心蝶只有七分像,但眼里的神態(tài)卻惟妙惟肖,像極了自己照鏡子時的樣子,讓人覺得即便外貌有些許不同,但只通過眼睛便能確定畫中人就是她!更可怕的是沈筆特地留出一些凌亂的發(fā)絲,程青瀾只看一眼就能回想起無數(shù)個為了找爆點在電腦前抓耳撓腮的深夜。
“像,太像了!先生實乃大家!”
沈筆點點頭表示對她贊美的回應(yīng),卻未多做自謙之語。
“我有一處不明白,先生怎會想到留幾縷凌亂的發(fā)絲呢?”
沈筆輕聲說:“照小姐的形容,畫中之人雖溫婉圓滑,但性格中卻有倔強之處,這種女子應(yīng)當(dāng)是對自己有些要求的。而人一旦有執(zhí)著的目標(biāo),便難免會有完不成事的挫敗,這種挫敗的時候,往往喜歡薅頭發(fā)?!?p> 程青瀾“噗嗤”笑出聲,不停點頭表示贊同。
“其實此人的氣質(zhì)神態(tài),和二小姐倒是很像,她是你的知音么?”
程青瀾沒想到沈筆會這么說,想了想,意味深長地笑道:“我和她確實很像?!?p> 沈筆見她興致大好,便試探著問:“二小姐已經(jīng)檢驗過沈某的畫技,咱們是否可以開始畫青霉素了?”
一直沉浸在驚訝之中的程青瀾這才想起正事,轉(zhuǎn)身自惱了片刻,復(fù)而滿含歉意地對沈筆道:“可是我也沒見過青霉素,自然不知道怎么形容它才好?!?p> 自己見過的青霉素,就是小藥瓶子里的液體啊~
沈筆聽罷,眉頭一蹙:“那小姐讓在下畫這人物畫,是想戲弄我?”
“絕不是!我也是臨時起意,耽擱了先生的精力實感抱歉!”
程青瀾想了想,從巧思那取來二十兩銀子道:“這樣吧,我這里有二十兩銀子,請先生留下,權(quán)當(dāng)是我買了先生的這幅畫。”
前幾日逛街時程青瀾已借機摸透了盛京的行情。
名師大家的畫作所值價格上不封頂,但普通畫客的畫賣到五兩已是高價,所以她認(rèn)為自己給出二十兩還是極有誠意的,畢竟這副相貌普通的謝心蝶畫像到底有什么價值,除了她沒有人知道。
沈筆緊蹙著眉頭看著程青瀾手中的銀子,又使她叫不好!
這種身懷大才的文人,應(yīng)當(dāng)很討厭這種資本家拿銀子打發(fā)他的感覺吧?
“嗯……先生若覺得錢財庸俗,我這兒還有些名貴的字畫……”
“不用?!鄙蚬P卻開口打斷了她,一手接過銀子,“就二十兩吧,我想借用一下茅廁行么?”
“當(dāng)然!”程青瀾說完便喚來鄒強帶沈筆去茅廁,隨即又坐回椅子上細(xì)細(xì)打量起眼前的畫。
太厲害了!程青瀾覺得自己無法用語言來形容自己的震驚,甚至覺得沈筆應(yīng)該改個名,叫沈筆馬良。
她也不知自己看了多久,直到鄒強跑過來喊到:“不好了二小姐!剛才沈筆把我敲暈,偷了咱們庫房里的寶物翻墻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