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青霉素獻(xiàn)祭大典
放人進(jìn)來的話剛說不一會兒，洛水居小小的院子便被一群男女老少圍得水泄不通。
他們七嘴八舌地舉著自己帶來的東西不知叫嚷著什么，程青瀾努力安撫了許久也不見成效。偏偏消息得靠這些人來傳，當(dāng)真是豆腐落灰，打不得拍不得。
“你們再吵，賞銀就減五百兩！”
巧思吼完這句話，人群才漸漸安靜下來。
“現(xiàn)在，所有人拿著自己的東西到府外排隊，一個一個進(jìn)來。”
“這么多人，那得排多久??！”人群中不知誰吼了一聲，巧思喝到：“不想排隊就回去，沒人求你！”
一個阿婆手里抱著罐子，也不知里面盛著什么，指著巧思罵道：“你這小姑娘怎么這么說話！現(xiàn)在可是你家小姐在找東西！”
巧思?xì)馐?，上前一步正想開罵，程青瀾卻拉住了她，轉(zhuǎn)而上前看著眾人：“青瀾在此謝過大家積極為我尋藥，只是大家都擠作一團(tuán)我實在難以分辨。大家先去府外等候，若是有我要的東西，自不會虧待大家的?！?p> 說罷又側(cè)身吩咐朱管家：“去外面搭個涼棚，再準(zhǔn)備些茶水給大家取用。”
“二小姐，這不妥吧……”朱管家在侯府干了一輩子，見過富人災(zāi)荒施粥，可沒見過誰府上在太平日子請百姓喝茶！
“照我說的做?！?p> “……是?！?p> 侯府的茶可不是誰都能喝的，獻(xiàn)物的百姓全當(dāng)此是難得的殊榮，而這殊榮當(dāng)然是越多人看到越好！由此個個都樂呵呵地出了府。
院里終于安靜后，下人按程青瀾吩咐端出一張長桌，兩只竹椅分立桌子兩側(cè)，第一個獻(xiàn)物的虬髯大漢在下人的帶領(lǐng)下樂顛顛地小跑進(jìn)來，坐在程青瀾對面將自己帶的東西鋪開。
“這是？”
他的布包裹里，安妥地躺著一支小樹苗，根上還非常具有養(yǎng)護(hù)意識地留了一抔土。
“青梅樹呀！俺也不知道你要這玩意兒干啥，但俺家里剛好有幾棵，就拿來了?！?p> “青梅……樹？”
“對呀！去年的苗，漲勢好著，你看如果中，五百兩就成！”
程青瀾尷尬地笑著，倒是不知道該怎么反駁這個‘青梅樹’的正當(dāng)性。
讓朱管家打發(fā)走了第一個，剛才和巧思起沖突的罐子阿婆一顛一顛地走進(jìn)來，當(dāng)她坐下后，程青瀾在她身上聞到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臭味。
她刻意放慢呼吸以盡量減少那帶著臭味的空氣攝入，扯出一個笑問：“阿婆，你帶的是什么？”
“噢！”阿婆笑著將罐子擺在桌上，將上面的紅綢用力扯開。電光火石之間，一股令人窒息的腐臭味便從里面撲了出來！
“嘔！”
程青瀾再想裝得端莊大氣，此刻也忍不住了。她捂著嘴趴在池塘邊嘔吐起來，而陪著她排成一排嘔吐的還有整個院里的下人。
“你那是什么啊！快蓋起來！”丫環(huán)菱花尖聲喝到。
阿婆無辜地將紅綢塞回去，喊道：“我家是做臭豆腐的，這是新捂出來的，霉長得剛好！要不您再瞅瞅？”
程青瀾說不出話，只招了招手，兩個好不容易緩和過來的下人便沖過去把阿婆架走了。
院子里臭氣熏天，找青霉素的工作只能暫時中斷。
巧思帶著下人們拿著熏香和扇子在院里去味，程青瀾出了洛水居卻發(fā)現(xiàn)自己既不能出府，又不受別的院子的人待見，哪都去不了，只能在院外的廊檐下坐著。
嘔吐聲從旁邊的假山傳來，程青瀾疑惑地走過去，竟發(fā)現(xiàn)是程玥薇正趴在地上，吐得耳朵都白了。
程玥薇覺得自己已經(jīng)把肚里的東西吐得差不多了，察覺到身旁有人，轉(zhuǎn)頭看到程青瀾，眼睛瞪得老大罵道：“你別得意，我就是剛好路……嘔?！?p> 程青瀾搖了搖頭，站起身便離開了。程玥薇卻不知為何越吐越厲害，就在她吐得眼花繚亂心跳加快，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暈過去時，一杯熱茶和手絹卻遞到了旁邊，正是程青瀾。
“先漱漱口，再擦擦嘴?！?p> 此時也沒心情分是敵是友了！
程玥薇接過茶水漱了口，又喝下一大口，才漸漸緩和過來。
她失力坐在地上，對程青瀾毫不客氣地說：“別以為一杯茶水就能收買我！”
程青瀾聳聳肩：“我從未有過這種奢想?！?p> 程玥薇圓圓的眼睛滴溜溜地轉(zhuǎn)著，又道：“我沒有來偷看你接待這些百姓，只是聽見這兒熱鬧，過來看兩眼?！?p> “哦。”
程青瀾坐在廊檐上，顯然沒打算對她的話提出什么疑問。
兩人并肩坐在廊檐下，一時誰也沒有說話，倒是難得的和諧。
程玥薇欲言又止，良久后才支支吾吾地說：“爹最近好像……很喜歡你?！?p> 程青瀾仿佛聽到一個笑話，“噗嗤”笑出聲來，問：“為什么會這么覺得？”
“看你打朱管家也沒懲罰你，還讓你買了那么多東西。”
“你怎么知道他沒有因為朱管家懲罰我？”
程青瀾打趣地問，其實她早已知道當(dāng)時廊柱后的包子髻，就是程玥薇在偷聽。
“這你不管！”程玥薇挑著眉仰著下巴，倔強地說。
程青瀾的冷笑僵在嘴角：“那是因為我現(xiàn)在做的事比起朱管家的顏面和那些東西，對他來說更重要。他不喜歡我，只是我有利用價值?！?p> 程玥薇想了很久，長長嘆了口氣，那滿腹憂思的樣子一點也不像個十二歲的小孩：“能讓他覺得有利用價值也好啊~”
程青瀾疑惑地蹙著眉，問：“怎么會這么說，他不是很喜歡你么？”
“喜歡我？你從哪看出來的?！?p> 她這一問，倒把程青瀾問住了。
她只知道因為自己的私生女身份，程志尚并不待見她，但她一直以為另外兩個姐妹是很受程志尚喜愛的！如今聽程玥薇的話，似乎并不是這樣。
“我們這三個女兒，沒一個能討他歡心。我們院里他一年能來個兩次，他在家的時候除了吃飯時間我也見不到他，去年我生辰那天去找他要禮物，他居然問我為什么要禮物，今天是什么日子?！?p> 程玥薇說到此處，自嘲地輕笑了兩聲。程青瀾偏過頭看她時，便看到她的眼眶中有什么東西反射著晶瑩的光。
“算了，我干嘛要跟你說這些呢！”程玥薇跳下椅子，橫著手在臉上一抹，將眼淚拭干。
“我再不得寵，也還有你墊背呢！”
說罷她指著程青瀾：“今天的事不準(zhǔn)說出去，否則我要你好看！”說完轉(zhuǎn)身便走，兩個朝天辮在她雄赳赳的身形中活潑地抖動著。
程青瀾看著她的背影，不禁輕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