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皇太極上前道:“父汗,叆陽非其他南朝城堡可比。不僅防御嚴(yán)密,還有這所謂的‘回回炮’助陣。我軍要是強攻恐怕要遭受很大損失。況且這段日子天氣時陰時晴總是刮風(fēng)下雪,對我軍攻城也有影響。所以兒子認(rèn)為現(xiàn)在不是攻打叆陽的好時機,倒不如先撤軍回赫圖阿拉。一面讓大軍休整回復(fù)精氣神,一面可讓李額駙專心打造‘回回炮’。等到我軍攻城器械齊備,這叆陽還不是手到擒來!”
代善聽罷卻在一旁道:“老八你說的不對!楊林打敗了巴雅喇這一軍,重傷阿濟(jì)格,又讓我大金折損了大將扈爾漢,其氣焰現(xiàn)在不知有多囂張。如今父汗率大軍挾征服葉赫部之威攻打叆陽,一戰(zhàn)未打就要撤軍。豈不是壞了父汗戰(zhàn)無不勝的名聲?而且也助長了楊林的氣焰。假如我們準(zhǔn)備好了再來,可到那時楊林再弄出別的厲害武器,那么我們還要撤軍回去嗎?我大金的巴圖魯們生來只知前進(jìn),不知撤退。如果你要是怕了自己回去就好,可別把我們帶上!我要親手宰了楊林那小王八蛋為蝦侍衛(wèi)報仇!”
阿敏本來就煩皇太極,便支持代善道:“四貝勒,我曾和你說過楊林除了有‘回回炮’,他還有會發(fā)射長矛的武器。打在人身上就跟穿蛤蟆似的,能把兩三個人一起釘在地上。那玩意兒打的賊準(zhǔn),躲都沒法躲。你這身子圓圓胖胖的金貴的很,要是怕被傷著還是回赫圖阿拉陪老十二阿濟(jì)格去養(yǎng)傷吧。省的讓麾下兒郎們看見還以為你四貝勒是貪生怕死之輩,影響大家破城后搶糧、搶錢、搶女人的心勁兒!”
“你真是胡扯!我皇太極隨父汗征戰(zhàn)多年,豈是貪生怕死之輩?相反我要提醒二貝勒你的是,空喊是打敗不了楊林的!你用腦子好好想一想,楊林自從與我大金多次交手就從未敗過!這樣的人是僅能憑蠻勁兒就能打敗的?!大金堂堂的二貝勒,說出來的話不經(jīng)腦子。這要是讓對面的楊林知道估計能笑掉大牙。你可真為我大金長臉!”
阿敏不服氣的道:“哼,四貝勒盡長他人威風(fēng),也不看看我大金兵威如何強盛!楊林那王八蛋心眼兒賊多不假,但暗中使絆子的事兒也挺多。有種的他和爺我面對面真刀真槍的干上一架,看看究竟誰厲害!”
皇太極嗤笑一聲,道:“二貝勒,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你們鑲藍(lán)旗在楊林手里死傷是最多的吧?而你在家哈嶺南谷的哪一仗更是被楊林射傷了肩胛骨。當(dāng)時你的勇氣哪兒去啦,干嘛跳河逃回來啊。怎么不回身和人家單打獨斗???這些也就罷了,不久前你們帶領(lǐng)五千兵馬打叆陽,結(jié)果就不用我說了吧。你當(dāng)時的勇氣又哪兒去了,干嘛帶著殘兵敗將拚命往回跑?。空f了半天你還不是打不過楊林嘛。承認(rèn)這一事實對你來說就這么難嗎?”
阿敏被皇太極說的臉上實在有些掛不住了。尼瑪?shù)幕侍珮O,你是真損啊,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又把這些事兒拿出來當(dāng)著大家的面說一遍。你他娘的和我有仇啊這么整我?楊林這貨確實可惡不假,我們鑲藍(lán)旗被他禍害的不輕這事也存在。但這和我承認(rèn)打不過他有關(guān)系嗎?
阿敏心里氣的不行嘴上卻說不出來,憋了半天才道:“四貝勒你就說你敢不敢打叆陽就完事兒了,說別的都沒用!要么你去陪阿濟(jì)格養(yǎng)傷,要么在這跟我們一起打叆陽!”
“二貝勒,咱們都是同一個祖父,從輩分上來論你是我堂兄。但是為什么你的腦袋里裝的都是漿糊呢?遇事兒動動腦子、動動腦子!你是人不是豬!”
皇太極看著阿敏恨鐵不成鋼的道:“我費了半天口舌你是一點兒都沒聽進(jìn)去,也一點兒沒聽明白!你親口和我講過扈爾漢是怎么殉國的。也就是說楊林除了有‘回回炮’和發(fā)射長矛的武器,他還有火炮。在這些強大武器的面前你高喊著口號去給楊林送人頭,這不就是蠢嗎、這不就是長得豬腦子嗎!我大金不怕敵人有多強大,也不怕他們的軍隊有多少。就怕全是你們這種蠢人!說你們是豬都抬舉你們!”
“你、你......”不得不說皇太極口才很棒,在他的兄弟堆兒里論口舌功夫他還沒輸過誰。這些話說出去差點兒沒把阿敏氣昏過去。別說一個阿敏,就是十個阿敏綁一起也說不過一個皇太極。更讓阿敏氣的是皇太極不懟代善專門懟自己,這不明擺著說人家是親兄弟自己是外人嘛。
“四貝勒,你忘了小時候是誰上樹給你捋‘榆樹錢兒’吃了,忘了是誰領(lǐng)你去河里摸魚,更別忘了是誰領(lǐng)你去槐樹林里刮蜂蜜;還有.......”阿敏氣的手直哆嗦,把陳年爛谷子的事都往外翻。可皇太極根本就不容他多說,繼續(xù)開口了。
“二貝勒,父汗二十五歲以十三副鎧甲起兵,從最早不足百人的一支黑旗發(fā)展到現(xiàn)在人馬數(shù)萬的八旗之眾,可想而知他老人家吃了多少苦、耗費了多少的心血才建立了大金。而你們這些人不思父汗創(chuàng)業(yè)艱難,張嘴閉嘴就要逞莽夫之勇,就要和人家去拚命。我說你們長得是豬腦子說錯了嗎?!咱們大金人丁不旺,每個人都很寶貴。你們以為那楊林是白給之輩嗎?他早就看準(zhǔn)了這一點!”
皇太極指著叆陽方向繼續(xù)向阿敏詰問道:“你看沒看到扈爾漢的尸體被楊林懸掛在城頭旗桿上?你看沒看到城下密密麻麻布設(shè)著足有兩里深的路砦、拒馬、矮墻和壕溝?你看沒看到城垛后面那些不知藏了多少明軍的戰(zhàn)棚和戰(zhàn)墻(平頂墻)?你看沒看到上次在這里殉國的大金將士未干的血跡?你看沒看到........”
皇太極越說越激動、越說越來氣,甚至不顧努爾哈赤在一旁,指著阿敏的鼻子毫不留情的大聲訓(xùn)斥。他完全是站在后金如何發(fā)展壯大的角度上說話,慷慨激昂目光長遠(yuǎn),把后金這位二貝勒說的滿臉通紅卻啞口無言。
皇太極隨即把話鋒轉(zhuǎn)向代善道:“大貝勒,你身為我大金‘古英巴圖魯’歷經(jīng)大小數(shù)十戰(zhàn),遇事應(yīng)該輔佐父汗為我大金全局考慮,而不是象莽夫一般無腦!可你剛才的話語實在讓人失望!難道是香醇的美酒熄滅了你征戰(zhàn)四方的豪情;還是綿軟的女人讓你失去了判斷事情對錯的能力?或者是富足安逸的生活讓你失去了對馬鞍的向往,對開疆拓土失去了興趣?你但凡有一點兒為我大金的將來考慮,也不至于象二貝勒一樣說出那些蠢話來!真是讓我這個做弟弟的該不知如何說你才好!”
代善沒想到皇太極竟然會發(fā)這么大的火,當(dāng)著父親的面如此指責(zé)自己,這讓他很不爽。他嚅動了下嘴唇道:“四貝勒,你大義凜然的為大金考慮,難道我們就是一群飯桶、一群豬不為大金考慮嗎?!你說二貝勒是豬,說我無腦。那么我問問你,假如李額駙造出一百架、甚至一千架‘回回炮’,我們就能保證絕對能打下叆陽嗎?你口口聲聲為了大金,左一個楊林厲害右一個楊林難纏,難道我們這些人都是二逼不知道這事兒嗎?關(guān)鍵是如何解決這事兒!”
代善的口才也不差,只是少了點兒運氣。否則在歷史上繼承后金汗位的就是他。他面對皇太極繼續(xù)道:“你知不知道楊林現(xiàn)在已經(jīng)升到了南朝游擊將軍的職位?他才多大年齡啊就已經(jīng)是五品武官了。這不都是靠著斬殺我大金將士的腦袋得來的!換句話說,如果現(xiàn)在不趁著楊林不成氣候的時候不計一切代價把他干掉。那么等他升到副將、總兵的時候不知要有多少大金軍民死在他手里!到那個時候他能統(tǒng)領(lǐng)的兵馬更多,南朝朝廷也越支持他。哼,四貝勒,如果你僅僅把我們這種決心稱作無腦或是豬頭的話,那么我們無話可說。一切交由父汗他老人家裁定!”
“對了,李額駙正好在一旁。你可以問問他南朝武官想升職是如何艱難,不僅要上面有人還要有錢。他混了大半輩子四十好幾了才混到個游擊當(dāng)當(dāng),這已是頂天兒了。而那楊林可不一樣,二十出頭就讓我大金連連吃癟,這樣的人南朝官場就是想捂著壓著,人家皇帝能干嗎?”
代善見皇太極沒說話,知道自己已是扳回一局,繼續(xù)道:“就是這樣的人才假如投到我大金麾下,不敢說父汗會賜給他什么官職,至少不會在李額駙的地位之下。從他升為游擊一事來看,人家南朝皇帝也不傻,怎會不重用這樣的人才?所以這樣的人才要么為我大金所用;要么成為我大金的勁敵不死不休,再無他法!李額駙,你說對嗎?”
“嘿嘿......”李永芳見雙方唇槍舌劍場面激烈,只是陪著干笑一陣。其實他在暗中是力挺皇太極的。因為皇太極平時對自己這些漢臣態(tài)度好,辦事痛快利索也不歧視欺壓,時常稱“滿漢一家”讓他們竭心盡力為大金效力。
另外皇太極的主張是符合眼下戰(zhàn)局的。別看后金軍挾征服葉赫之威想一鼓而下攻陷叆陽。但通過自己對叆陽城防的仔細(xì)觀察,第一個感覺就是壞了,大金這次絕對是碰上了難纏又懂行的對手了,要想打下她勢比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