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初逢故人酣羽藏嬌,終歸未期鶼鶼得花
“難道傳說是真的?!柄Y鶼簡直要說不出話了。
“沒什么傳說真假,我白酣羽就不信邪!”也不知一腔熱血怎么就上了頭,還沒等對方反應(yīng)過來,酣羽就用雙手緊緊抓住了鶼鶼的胳膊,運足靈力像拔河一般將人一把拽了出來。
本來以為會非常費勁,沒想到拉人就像拔酒桶的塞子:一鼓作氣,當蓋子松動了,反而會被酒吹出來。
酣羽重重地砸在了自己的床上,一個人形被帶出了巴掌大的玉璧,不偏不倚地騎在了自己身上。一瞬間靈力四泄,整個院子都受到了洗禮。
“羽兒,是你那里嗎?沒出什么事兒吧?”白大夫的聲音有些不安。
“沒事兒啊爹,我收拾新得的法寶呢?!?p> “沒危險吧?!?p> “沒。”
“那你也早點睡,別弄了。你也知道你媽已經(jīng)開始睡不好了,先別晚上弄了。”
“沒問題,您趕快照顧我媽睡吧,我睡了啊。”
沒等另一邊回音,已經(jīng)嚇得一身冷汗的酣羽就下了結(jié)界。轉(zhuǎn)過頭,發(fā)現(xiàn)有人還一動不動地坐在自己身上,一雙眼睛直直地看著自己,有欣喜、有渴望,仿佛剛剛劫后余生。
酣羽禁不住打量起那人來。這氣息是參娃絕對沒錯了,也現(xiàn)的是男身。雖然披散著頭發(fā)倒洗得挺干凈。長得哪里人都不像又都像,反正看著挺舒服的。額……往下就不能看了。
“大哥,您挪一下地方行不?您渾身上下就拿我的被面圍了一下腰,還這么一直待我身上……真的,哥,您這在靈界哪里都不合適?!?p> “都是男身你有什么可多想的啊。”鶼鶼邊下床往外走,邊化了個大氣的姑娘,嚇得酣羽趕緊坐起來用被子將人從背后裹住。
“姐,我錯了,我真不知道你們那里的民風如此彪悍啊。男身這么待著也就算了,女身在我們這兒可千萬穿齊整衣服出門啊?!?p> “你當我想啊,”鶼鶼也是火大,“什么料子能用千年?我手里只有你上次給我留的被子。我又不能全拆了。對了,那被子落下來,我得回去一趟?!?p> 酣羽慌忙把人攔了下來:“姐,姐咱不糾結(jié)啊。我不止一套衣服、被褥。我爹娘也不知怎么回事就費被褥,咱家別的沒有,被褥管夠,您隨便用。不論男身女身,您千萬穿好了出去,不然撞見我爹媽就慘了。我們慕海民風是開放,但還真沒到這地步。入鄉(xiāng)隨俗、入鄉(xiāng)隨俗啊?!?p> 酣羽焦頭爛額地給鶼鶼找衣服,一回頭人已經(jīng)裹著被子推開了窗:
“酣羽,這就是真正的月亮嗎?”
從此,酣羽過上了無奈又刺激的雙面人生。每日匆匆吃過早飯,便又去仙影花果店買果子,喂懷中的“玉人兒”。反正附近也沒住別的蜃妖,酣羽干脆大方地把鶼鶼變成玉人揣在懷里上工。若是遇到古陣、古術(shù)有時還真會有不一樣的醍醐灌頂。
散了工,酣羽也不著急回家了。每天拉著鶼鶼到各城溜達,耗到父母睡了再回去。漸漸,酣羽理解了父母喜歡黏在一起的感覺,只覺得和身邊這個樸質(zhì)如古人的鶼鶼有著一份不一樣的感覺。幾次想拉著鶼鶼入了戶籍,甚至直接辦了婚書。可是看看因為兩國關(guān)系緊張對入城人越來越細的審查,再看看身邊這位來自另一界的參娃,酣羽確實還是不敢冒險的。
秋去冬來,那年雪下的很晚卻很大。酣羽索性跟爸媽報了外宿,拉著心上人躲進了一間城珠祠。
“這天花板怎么是黑的?”鶼鶼一進門就發(fā)現(xiàn)了這出名勝的不同。
“你知不知道人界有兩個很牛的詩人,小詩人給大詩人寫了無數(shù)首詩,大詩人從未回過?他們當年就來過這里,通過慕海的凡仙陣證明了結(jié)交的真心。大詩人先升仙了……”
“然后小詩人來焚稿就把這里熏黑了?”鶼鶼翻了個白眼。
“你知道啊?!睕]賣成關(guān)子酣羽有些小失望。
鶼鶼更不屑了:“哪啊,老人說過,放玉璧的山洞東邊刻著逐烏君的歌,西面是蒲子牛的,那地上、洞頂就是一片黑。不鼓、非靜兩位仙人說,這就是御斗君經(jīng)常來寫信燒的。也不知他們表衷腸這石洞、珠祠惹誰了?!?p> “哈哈哈,不愧是斗姐、子牛的后人啊?!?p> 兩人說說笑笑,賞著雪景,吃著仙果,慢慢地越貼越近,順著身子的想法挨在了一起。一個吻已經(jīng)讓酣羽有些招架不住了,看著古樸如故事中古時神女的鶼鶼,酣羽深吸了口氣冷靜了一下。
“鶼鶼,你看?!焙ㄓ鸹癁樵危菇Y(jié)了個櫻桃大小的小花苞。
“誒,你原形不是人啊?!?p> “你自己看看自己?!焙ㄓ饚椭Y鶼化為了原形。
“果然,你就是參娃,”看著鶼鶼的花苞足有拳頭大了,還開始露出了彩色,酣羽的嘴角扯了扯,“……你都琢磨了些啥???”
“你啊。”鶼鶼新鮮地摸著自己的葉子,真誠地回答道。
“……”酣羽捂著臉有些想走,“你知道如果我們剛剛繼續(xù)下去會怎樣嗎?”
鶼鶼嚇得一機靈,蹭一下挪遠了一步:“我不要死,我不要死?!?p> 酣羽則探身過去:“若是你我,你定然不會死。你、我還有我媽媽他們都是一種特殊的妖族,以前人不知道,便把我們和其他病癥一起歸為了不詳之子。其實我們是混血到一種境界產(chǎn)生的新族而已,參娃如今就是我們的名字。我們是和九尾狐、麒麟、比翼鳥一樣的妖族。”
“你逗我呢吧。”
“你自己感受一下,你看我們的氣息是不是一樣的,還有我們頭上的葉子是不是也一樣?”酣羽握著鶼鶼的手輕輕地撫摸著兩人的葉子。
“所以……”
酣羽坐直了身子:“所以,其實我們并不會因為陰陽調(diào)和送命。關(guān)鍵是必須和真心愛慕的人在一起。我父母曾因情未至而成婚險些出事,后來心意相通,長了葉子,幾百年來反而互有裨益?!?p> “雙修之法嘛,我媽教過的,這個得……”
“哥,你小點兒聲,這,這真不能嚷嚷。”
嚴肅的氣氛瞬間翻車,酣羽也不知道鶼鶼的腦子怎么回事,確實聰明,平時也挺正常,可冷不丁的就是要跳脫一下,大概就跟老爸看家里另外三個一樣吧。
“咳咳,咱回歸正題啊。若你我繼續(xù)下去,我二人今晚之后將一人永為男子,一人永為女子。按慕海的習俗,咱們可能需要去辦個戶籍,領(lǐng)一下婚書。此后,便如我父母那樣過日子,甚至我們還可能成為別人的父母?!?p> “可御斗和子牛并沒有這樣過?。俊?p> “那是自然,神與世人不同。神超脫萬物,而世人并不可能真正實現(xiàn)逍遙自由,皆要有所依憑。民風如此,若是違逆便可能有損傷。御斗的女兒明月神女便是順了世俗領(lǐng)了婚書的。當然,若民風錯了,有違天地之道了,也會改變。”
“這我明白,我父母就是選的做夫妻。只是,我那里女子成婚后便再難出去逍遙,這里也是嗎?”
“兩人一起本就不可能像一個人那樣逍遙。慕海男女會更相近,但因為一些原因,女子在婚后更可能有較多的家庭負累,尤其是做了母親后,相對更難逍遙。你若擔心這些,我為女子便是?!闭f著,酣羽化回了英氣十足的小姑娘。
鶼鶼怔了一下,須臾明白過來,起身深吻已是女兒身的酣羽。酣羽也感受著鶼鶼化為了男身,于是閉上了眼睛,等待著兩朵花的綻放。
可鶼鶼卻湊近了她的耳朵:“酣羽,我知道你也是愛自由的。你知道為什么最后在御斗宮陪神女的是子牛嗎?因為這兩人才不會成為彼此的牽絆。我愿按世俗隨你領(lǐng)了婚書,但若成家是如此就算了。你我都被困過千年,我不要任何事再來困住你我?!闭f完,身影一閃站到了遠處的祭臺邊。
酣羽的眼里起了霧,剛要開口,鶼鶼卻搶了先:“誒,酣羽這就是傳說中的酒嗎?”
瞬間氣氛又被拽到了神奇的境界。酣羽的感動頓時變成了想揍人的沖動,很快又變成了恐慌:“哥,哥快下來,咱不鬧啊,這是祭祀的酒不能喝,真的。下來,下來,一會兒來人了……”
“人家想嘗嘗嘛,我那里真沒有了啦?!?p> 看著瞬間變成小姑娘跟自己撒嬌的鶼鶼,酣羽有一種想和對方同歸于盡的想法,但也拿她毫無辦法:“你等著,不許動這個酒啊。”
酣羽硬著頭皮鉆入了地下,不一會兒就揣著一個小酒瓶進了屋。
“這么少,你看那邊都是按壇子的?!柄Y鶼撇撇嘴。
“姐,不逗了,人家是神仙,你第一次喝酒,我都想只給你沽一盅的。”
“那你呢,你愛喝酒嗎?”
“沒喝過,我爹嚴禁我們喝酒。”
“那多可惜,不是說斗酒詩百篇嘛。嘗嘗唄,不然人生多沒樂趣啊。”
酣羽立馬義正辭嚴地擺了擺手:“不行,我好歹算是有一半的奉圣血脈,圣人之規(guī),嚴父叮嚀近五百年。如今為吏更應(yīng)嚴于律己,不可……誒,這種甜米酒真是甜的啊,你再給我倒點。唉呀,多倒點兒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