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鏖戰(zhàn)冀州漢
那大漢輪起大槊沖過來:“爾等如有一人扛得住我手中大槊,便天高任鳥飛。要不然,留下錢財(cái),速速受死!”
但見這位大漢,生得是龍眉豹頸,姿體雄異,操一口冀州渤海郡口音。
賀拔岳大聲吩咐:“此人生猛,我來守護(hù)酈刺史,你們四人一同上陣?!豹?dú)孤郎與宇文泰、楊忠、李虎見狀,持械上前四打一。
獨(dú)孤郎等四人正與那大漢激戰(zhàn),另五名劍客也沖上前來,賀拔岳彎弓彈射出石彈,五人所騎之馬眼左眼或右眼紛紛中彈,將劍客掀落馬下,劍客們站起來一瘸一拐挪著身子,不敢上前半步。
五人對戰(zhàn)了一刻鐘,分未分勝負(fù)。
酈道元一見此人輪著大槊,有三軍不擋之勇,猶如項(xiàng)羽當(dāng)世,雖有些魯莽但不失為英雄好漢,傷之可惜。再之也擔(dān)心獨(dú)孤郎等四人被其傷及,便上前大聲喝住:“眾位都住手!請好漢留得姓名!”
獨(dú)孤郎、宇文泰、楊忠、李虎等往后退了兩步,邊退邊用兵器指著那漢子,賀拔岳也彎弓搭箭,準(zhǔn)備隨時(shí)一弦兩箭了結(jié)掉這位壯漢小命:
“報(bào)上名姓來,好讓人向閻王那通報(bào)一聲,省得死后投不了胎!”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乃冀州渤??ど娍h人高昂,字敖曹,叫我高敖曹便是。我父高翼,若我殺人,由他償命!”接著又道:
“你們四人戰(zhàn)我一人,不是好漢所為,有本事下馬單挑。”
賀拔岳聽聞,下馬邁步上前:“咱二人做一番比試可否,常言道十八般兵器,弓馬劍槊戟,今天在場所有兵器,任你隨選?!?p> 高敖曹打量著賀拔岳,見賀拔岳氣宇軒昂、相貌堂堂:
頭發(fā)微卷,圓頭圓額,高鼻寬口,劍眉濃長,兩目微豎,不怒而威。身魁力壯,約模二十八九歲:后背弓袋上別著一長一短兩把彎弓,手握一杠丈二游龍槍,腰跨四尺斬狼彎月刀。
高敖曹將頭一揚(yáng):“你年齡大我不少,我可不想欺負(fù)年長之人,贏之不公、勝之不武?!?p> 宇文泰一聽,跳下馬來道:“我來與你單挑如何?”
高敖曹一看,只見宇文泰全身上下通體漆黑:黑發(fā)、黑臉、黑盔、黑甲、黑袍、黑靴,唯獨(dú)眼白和牙齒是白的。
手持一把九尺圓盤劈山鏜,只見那圓盤劈山鏜,實(shí)是一把圓盤形斧鉞,一邊是半圓形斧頭,一邊是半圓形斧刃。斧刃能剖魚也可剃發(fā),斧頭能砸石頭又能打木樁。即能劈砍砸,又能錘刺削。
高敖曹心里直犯嘀咕:
“這人從哪個(gè)黑炭堆里鉆出來的?這要是當(dāng)刺客夜里行走就如隱身一般。哎?這人是不是酈道元蓄養(yǎng)的刺客?剛才那圓盤劈山鏜一頓劈砍錘刺削,真有點(diǎn)讓人吃不消,我得留心此等人物!
剛才在與自己交戰(zhàn)時(shí),身后那五六尺長的黑辮左右上下翻飛,當(dāng)時(shí)真想一把抓住辮子連將那黑炭頭都給揪下來。
可若此人真是刺客,為何留如此之長的黑辮呢?奇了怪了,這真是自己活了二十歲見得的頭一遭。
不管怎樣,我得小心點(diǎn),最好不與他過招!”
高敖曹聽完,佯裝勃然大怒:“這位老弟你才多大,你臉長得黑顯老也就罷了,休想在我面前裝老漢,在我法眼里,你過不了十六歲。與你這乳臭未干小兒單挑,豈不讓人笑我欺負(fù)孩童?!?p> “這樣吧,從你們一行人當(dāng)中選出與我年紀(jì)相仿,兵器相近之人與我較量。不知幾位英雄中誰與我年齡相仿,我今年二十歲?!?p> 高敖曹說完掃視獨(dú)孤郎、楊忠、李虎三人,這三人已護(hù)圍在酈道元兩邊和身后。
只見這三人除了手持兵械不一樣外,都一色地腰跨一把斬狼長彎刀、一柄剔骨短腰刀,背負(fù)鮮卑長臂弓,馬鞍上別著四尺打虎木棒。
高敖曹再細(xì)瞧這三人手持的兵器,奇形怪狀,皆為燕瀛少見,青冀少有:
獨(dú)孤郎手握一根齊眉箍環(huán)錐尖棒,三道鐵環(huán)等間隔約三寸之距,緊緊箍在鐵棒上端,鐵棒尖端為長五寸錐尖,鋒利無比。這箍環(huán)錐尖棒能刺能砸能錘能挑能掃能投拋。
楊忠則肩杠八尺雙頭扇面鏟,砸劈鏟鉤刺掀樣樣能行,尤其剛才在馬上飛舞此鏟,左劈右鏟,威力了得,若在陣戰(zhàn)中為先鋒領(lǐng)頭將士所用,定然勢如破竹劈風(fēng)斬浪。
李虎這個(gè)左撇子左手握著三尖劈刺刀,專好左臂發(fā)力,剛長自己險(xiǎn)些吃了大虧。那刀三個(gè)尖子如同玄藏僧帽頂,又象甲骨文山字字形,刀身細(xì)長約有兩尺,輪起來劈、砍、掃、刺、挑,一招連一招,招招凜烈,若不是自己苦練大槊,早被他刀刀見血送到閻王爺手上了。
楊忠上前:“你看我多大,你大概二十歲吧,我今年也年方二十!”
高敖曹細(xì)細(xì)打量楊忠,個(gè)頭與塊頭與自己有得一比,寬臉寬額寬下巴,額頭隆起如年畫中壽星額,光亮中露著股股青筋,心中暗想:
此人年紀(jì)雖少但面相卻老成如中年之人,音宏語緩,絕非平常之人。便故作不屑道:
“你年齡與那長辮子黑鬼差不多,超不了十六歲,別來唬我!”
賀拔岳回道:“嫌我大了,又嫌這兩位小了,不要比了,向我磕個(gè)頭認(rèn)輸算了!”
氣的那高敖曹一急,拿眼直瞪賀拔岳。此時(shí)李虎上前一步,沒好口氣沖著高傲曹:
“看來壯士會相面啊,算算我今年多大了,是否正合你的歲數(shù)?”
“我早看出你與那位穿奇裝異服的白臉漢子年齡與我相仿,差不了一兩歲”。高傲曹瞥了一眼獨(dú)孤郎又瞅李虎一眼道。
李虎問:“你是哪年哪月出生的?你倒先說說看!”
高敖曹正欲報(bào)出自己的出生年月,卻蹲下身子用石子在地上畫出一行字,并對李虎說:“你也將出生年月寫在地上,寫好后我來看?!?p> 李虎打趣道:“沒想到,象你這樣刀馬功夫了得的人還會寫字!”
高敖曹憤怒到:“如今你們鮮卑人都會讀寫中原文字,我一個(gè)地地道道漢人,就不會寫字了嗎?不怕你笑話,我本是冀州出了名的文武雙全之人,我還會寫詩作畫呢!”
說完賣弄著吟唱他的詩作——《征行詩》:
壟種千口羊,泉連百壺酒。
朝朝圍山獵,夜夜迎新婦。①
高敖曹邊吟詩邊走到李虎身邊,看了李虎用石頭劃在地上的那行字,一驚一乍道:“我們二人競?cè)皇峭晖律瞪陌ィ ?p> 李虎問:“這下你滿意了吧,巧吧,有個(gè)與你同年同月生人要與你比試。說吧,怎么比?”
“要么用相同的兵器,要么用不同的兵器,要么我們都不用兵器直接肉搏,何種方式由你來挑選?!崩罨⒗笊らT沖著高敖曹。
那高敖曹摸了摸腮幫:“用同一種兵器比?!?p> 賀拔岳道:“那行啊,那你挑一個(gè)。
高敖曹看了看他們每人馬上都別著一根打虎棒,道:“你們手里都拿得什么邪門歪八字兵器,只有你那馬鞍上那打狗棍能入我法眼,不然用那打狗棍來比試比試。”
楊忠聽完從馬鞍上解下打虎棒,獨(dú)孤郎也將自己的打虎棒解下,拋給李虎。
李虎手持兩根打虎棒,戲謔道:“來,給你一根,你那根叫打虎棒,我這根才叫打狗棍,見狗打狗,見狼打狼!”
高敖曹也不計(jì)較,上前從李虎手中挑了一根,在手中掂了掂:“不是很重嘛,真棍子真不錯(cuò),我今天非要用這根棍子打一只老虎看看。”說完斜著眼挑釁地盯了盯李虎。
二人斗了幾句嘴拉開加試開打,比試了五六十個(gè)回合不分上下。
高敖曹憤憤不平地喘著氣:“你們經(jīng)常用打虎棒,而我卻沒有用過這種東西,此次不算。干脆比試肉搏算了,這樣最公平?!?p> 兩人又肉搏了一番,又不分上下,但都累得氣喘吁吁。
此時(shí)賀拔岳道:“你二人今日看來難分伯仲,既是同年同月生,便報(bào)個(gè)出生日子,好以兄弟相稱?!?p> 高敖曹聽完,兩手一使勁掙脫了李虎,往后一仰面,隨之又坐起。上氣不接下氣道:“你們鮮卑胡人力氣不小??!”
李虎道:“非也,非也,莫瞎猜!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非你所說的什么胡人,我乃隴西弘農(nóng)人也?!?p> 高敖曹一聽,與自己對陣的這位漢子竟是漢人,心下思量今日沒贏過此人也不丟人,便笑著報(bào)了自己降生日子。
李虎心想,與此等桀驁不馴之人做兄弟,不能當(dāng)兄,只能當(dāng)?shù)?,反而為妙,便?bào)了當(dāng)月第三十日為降生日。
高敖曹一聽李虎比自己晚降生十幾日,分外高興,自己平日里最開心的事便是與人結(jié)朋交友,今日又結(jié)交一位同年同月出生的壯士為小兄弟,甭提有多來勁:
一捋袖口便上前抱住李虎幾欲將其舉起:“好兄弟,我們會不會同年同月死??!”
“別扯那不吉利的話!”李虎說完拉著高敖曹走到一旁,問道:“為何要擋我們的路?”“你殺了人,卻說由父償命這又為何意?”
高敖曹道:“我要?dú)⑺酪蝗恕B道元!”
鐵原一甲
注①高敖曹的這首《征行詩》,并非本小說虛構(gòu),史有所載,確為高敖曹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