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燕幽二州行

　　御夷鎮(zhèn)鎮(zhèn)將得知酈道元等被鎮(zhèn)民堵住住去路后，忙派一百鎮(zhèn)兵在前開道，夾著一行人送出城外。此時五里之外的赤城城民也幾乎傾城而出，爭相圍觀從武川而來的這幾人。

　　賀拔岳一行見此狀，忙向酈道元建議避而遠之。酈道元聽從賀拔岳建議，便領著眾人沒敢從赤城經直穿行，而是繞城而過，沿沽水河谷南下。

　　賀拔岳、宇文泰、獨孤郎、楊忠、李虎隨酈道元行約五十里便到了燕州①上谷郡。上谷郡始建于戰(zhàn)國燕昭王時，因建在大山谷上而得名。

　　燕山漸漸低伏的山脊上，雄偉的燕長城蜿蜒其間，伸向山腳與一城池相連，這便是上谷郡郡城——居庸縣縣城。

　　這座城池建在山巒與平川相交的山谷上，上谷郡郡治設就設在該城。居庸縣自秦代得此名，相傳秦始皇修筑長城時，將囚犯、士卒和強征來的民夫徙居于此，取‘徙居庸徒’之意。

　　“上谷郡郡城為燕國北長城的起點，魏孝文帝于太和十一年②分恒州東部、幽州北部設置燕州。建城于此以扼控軍都山，扼居庸鎖鑰之險。其地北以燕山屏障沙漠，南擁軍都山俯視中原?！贬B道元向賀拔岳等介紹道。

　　遠望軍都山，起伏如大蟒重巒疊嶂，北接燕山南銜太行。

　　賀拔岳問：“不知軍都山山名有何來歷？”酈道元答道:“山名起源于古代部落渾都，后演變?yōu)檐姸?。又名南口山?！?p>　　“軍都山地勢險要，山壑內一溝谷橫貫軍都山，長約四十里，自古便為出入南北咽喉要道，故而又稱此通道為軍都陘。《地記》上記載：太行八陘，其第八陘為軍都?！贬B道元慢言道。

　　宇文泰興奮道:“馬上能一睹軍都陘面貌，真是三生有幸！”

　　“太元二十一年③，拓跋燾大舉伐后燕，分遣其將封真等，從東道出軍都陘，襲幽州，我們此次便從當年大軍路線南行到燕州、幽州?！贬B道元道。

　　來到軍都山腳下，只見山勢雄奇，奇險天開，懸崖夾峙關磚石壘砌的戍堡。

　　“那便是軍都關，燕州人因其靠近本州居庸縣稱其居庸關。幽州人稱其為軍都關，因此關南口設有幽州軍都縣。”酈道元一指前方城障道。

　　從軍都陘北口進入陘內，沿著溝谷往東而行，兩旁層巒疊嶂，清澗中流，林木郁茂，山鳥爭鳴。

　　“漢末三將、三國大儒盧植曾隱居于此，不問世事。當時盧植以年老身體不適為由不愿為董卓效力，請求告老還鄉(xiāng)回家鄉(xiāng)涿縣。得到董卓準允，盧植擇小路離開洛陽，董卓猛然后悔派人追殺而不及?！贬B道元道。

　　賀拔岳問道:“盧植是酈刺史同鄉(xiāng)，此次經過涿縣嘛？”

　　酈道元道:“這次要經涿縣，我正好也要回鄉(xiāng)。如你們有興致，我可領你們到其墓前一祭拜?！?p>　　說完，便向大家講述盧植在冀州平定黃巾軍往事。

　　邊說邊行，上行二十多里后，沿著纍余水又下行二十多里地，便到了軍都關南口關隘，此關隘屬幽州軍都縣地界。

　　出了軍都關南口，陘內溝谷慚為開闊，沿纍余水又行了十里地，便出了軍都山，到了軍都城。

　　放眼東南而望，舒緩平坦的百里平川，往北望是只能仰視的軍都山與燕山。

　　從軍都城再往南行一百里地，便到了幽州州治薊縣。

　　“幽州是古九州及漢十三刺史部之一，為古燕國之地。按《易經》所言，北方屬太陰，故以幽冥為號?！贬B道元又道。

　　賀拔岳問：“之前我們所經撫冥鎮(zhèn)，其名是否也與‘幽冥’有關？”

　　“撫冥鎮(zhèn)正好在中土北方，也因‘幽冥’而得名，意為鎮(zhèn)撫北方‘幽冥’之意?！贬B道元答道。

　　“幽州處在南北東西交通要道，和燕州一樣是兵家必爭要地。”酈道元說完手指西南方:

　　“在西南方向一百五十里地，是幽州范陽郡涿縣。而東南一百五十里地便是幽州漁陽郡府治。此次正好順路回鄉(xiāng)祭祖，咱們就直接去涿州，就不去漁陽了?！?p>　　賀拔岳、宇文泰、獨孤郎、楊忠、李虎等隨酈道元往幽州涿州郡涿縣縣城而去。行了一百五十里，便能望見縣城北門樓了。

　　“路過軍都關時我提過盧植在那里隱居，盧植的家鄉(xiāng)便在此地，前方不遠處那叢土丘就是盧植墓。臨終前，囑咐讓兒子不用棺木裝殮，直接掩土薄葬?！贬B道元道。

　　宇文泰道:“可敬之人，既經于此，我們可不可前去祭掃？”

　　“當然可以，諸君這是要學曹操?。〗ò彩辎?，丞相曹操率軍北伐烏桓，途徑涿縣，派人為其掃墓，并下文告贊譽盧植一生。”

　　賀拔岳、宇文泰、獨孤郎、楊忠、李虎在盧植墓前行了祭拜禮。墓碑一側，另立一碑，上書曹操祭盧植文：故北中郎將盧植，名著海內，學為儒宗，士之楷模，國之楨干也。

　　賀拔岳道:“在太學時讀過盧植的著述《尚書章句》、《三禮解詁》，他師從漢代大儒馬融，學成后收了劉備、公孫瓚為弟子。后來袁紹取得冀州，請他從上谷出山，拜盧植為軍師?！?p>　　祭掃完盧植墓之后，酈道元領幾人直奔老家酈亭溝拜訪鄉(xiāng)民。

　　立在紫淵東的老宅前，酈道元道:“六世祖樂浪府君在此建老宅，宅前正南便是酈亭溝水?！?p>　　賀拔岳、宇文泰、獨孤郎、楊忠、李虎等站在老宅四望，只見是一片巨野平川，那酈亭溝水支流四通，纏絡墟圃，春可田秋可漁，真是游神勝處。

　　次日，幽州刺史裴延?派人前來，接酈道元游都亢澤，約好先到酈亭晤面。

　　從紫淵酈亭溝上行到都亢溝水，這都亢溝也叫都亢渠，東流注入都亢澤。沿都亢渠東行二十里地，便到了酈亭。

　　賀拔岳、宇文泰、獨孤郎、楊忠、李虎五人隨酈道元到了酈亭，裴延?早迎上來，裴延?拉著酈道元雙手道:

　　“老友幾年不見，前幾日經過幽州府，恰本刺史不在州府，而在范陽郡涿州，今日特邀來酈亭一述?！?p>　　“哪里哪里，知道裴刺史為民修復疏通督亢渠和戾陵堰，躬自履行，有心前來打擾，卻怕分了你的心啊！”酈道元回道。

　　裴延?令侍從喚出一人，不時一五十多歲老者前來，酈道元一見便倒身行跪拜禮。

　　原來此人不是旁人，正是酈道元胞叔、幽州主簿酈神虎，一直殫精竭慮協(xié)助裴延?辦學校修水利。

　　酈亭就建在樓桑里旁，而樓桑里為劉備的舊居地，酈神虎便領武川賀拔岳、宇文泰、獨孤郎、楊忠、李虎等人前去觀瞻。

　　遠望三里地開外，有一巨大桑樹，酈神虎道:“那樹下便是劉先主舊宅，這樹是后植的。先主宅舍東南角籬上原也有桑樹，高五丈余，遙望如層樓高立，因此得名樓桑里?！?p>　　“劉備少年時拜盧植為師，后參與討黃巾軍、伐董卓。因實力所限屢敗屢戰(zhàn)，先后依附過公孫瓚、陶謙、曹操、袁紹、劉表等。但因其始終持以德服人，受當時名士所敬，至有陶謙、劉表等將自己的領地徐州、荊州讓與劉備統(tǒng)領?！贬B神虎邊走邊細細道來。

　　“由于鍥而不舍、夙夜不懈，在赤壁之戰(zhàn)后，取荊州、得益州而建立蜀漢。劉先主死后，鄉(xiāng)人建有昭烈皇帝廟?！?p>　　賀拔岳、宇文泰、獨孤郎、楊忠、李虎五人觀瞻劉備舊里后，往酈亭而行。

　　宇文泰在行路中請教酈神虎道:“劉先主在開基立業(yè)上雖然比不得秦王漢武光武，但也有其難得之處，不知酈主簿有何品評？”

　　“劉先主有四個可借鑒之處:弘毅寬厚，知人待士，百折不撓，心有遠志?？少Y眾位借鑒?！贬B神虎諄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