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心怨
那真的是不干凈的污穢嗎?
林見清也不想反駁或是澄清了,如今已經帶上了這副眼鏡,只要能按照父母的遺愿好好活下去,其他的都不用在意了。
睜開眼又是新的一天,林見清在自己房間里單獨隔出來的洗漱間內,用牙杯在水桶里舀上一杯水。
“......”
這桶水似乎也放了有一段時間了,看著牙杯里漂浮著的小蟲子,林見清用手指撈出蟲子,繼續(xù)開始刷牙。
林見清的伯父伯母是漁民,天還沒亮就出海了,距離回來還有好一段時間。
堂弟為了不單獨見她,或者說不和她同時間在家里,一般這時候早早就會去學校,所以現(xiàn)在只有她在家。
“上課時間推遲了,就先提一桶水吧,衣服也能提前洗了。”
伯父伯母除了照顧她的衣食住,其他的一概不管,所以從很小的時候她的衣服就是她自己洗了,不過以前因為上學時間問題,洗衣打掃都是夜里慢慢做。
現(xiàn)在學校的作息時間出現(xiàn)了變化,她也能稍微改變一下自己的“每日行程”。
戰(zhàn)爭,沖突,對她來說不是很重要,她只要在不給別人添麻煩的情況下活著就好了。
不過她最近已經開始思考,死在戰(zhàn)爭這個不可抗力之中,是不是不算違背父母的遺愿。
或者說她一開始就沒有按照父母的意愿活著,因為他的父母希望她好好活著。
而不是如此痛苦。
‘王族會從哪里打過來?老師教過王族的種類和人類不同,所有曾經的感染變異體體到現(xiàn)在都可以并稱為王族,大洋與島嶼是他們的地盤,所以很大概率會從外海打過來吧?’
如果說越靠近海邊越危險的話,林見清覺得獨自在那個自己發(fā)現(xiàn)的小莊園里死去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就是不知道王族的軍隊會不會把那個地方毀的太難看了。
她放緩了手中搓衣服的動作,想起昨天的那個陌生男人。
男人給她的魚,她吃了,很香很嫩,比家里的剩菜好吃太多了。
說來可笑,家里是捕魚的,但是她卻很少吃到魚。
兩個監(jiān)護人為了不讓她中午回來吃飯,特地給她準備的飯盒在外面吃。
......很快衣服就洗完了,除去一兩塊筆墨的印記沒辦法洗下來,大部分的污漬都洗干凈了。
林見清收拾完后,背上有著不少縫補痕跡的書袋...不能說是書包,因為那頂多算個袋子。
她順手把客廳桌子上冰冷的飯盒拿上放進書袋,感覺挺沉的,也許是昨晚的剩飯有多吧。
帶上黑框眼鏡,林見清出門了。
‘那個男人在甜品店當前臺,胡子和頭發(fā)都整理過,看上去年紀比我大不了幾歲......個子蠻高的,為什么會在那個時候自己烤魚吃?’
‘應該是哪個院校的學生吧?那為什么還要打工呢?’
“而且那個火焰和平常的火屬性能力不太一樣,是變種火嗎?可是老師講過,人的能力就是我們自己的第三只手,只不過各自都不相同而已,所以能力沒有意識,為什么他的火像是有意識一樣?”
林見清十多年的人生,都是這么在心底自言自語來的,就連她自己的能力也在這十多年間粗略的推導了出來。
她沒有給這個能力取名字,說實在的因為她對這個能力并沒有好感,否則她也不會用眼鏡來抑制它。
如果非要用一個簡單的詞來形容的話,可能最適合的就是“心怨”吧。
十年前,她看到一個男孩失手打死了一只貓,第二天她就看到那只貓寸步不離的跟在男孩的身后,目光無神。
一個女人做菜料理海魚,第二天女人身后的“東西”身體上多出了一個魚頭。
偶爾來海岸采購的屠夫,身后掛著尸體。
出海的漁夫的背上,趴著幾個綠鱗魚人。
隨著時間的推移,那個男孩長大了,他身后的貓也長大了,多出了豬的耳朵,狗的腿,長著羽毛,纏著章魚腳,一身魚類鱗片。
做菜的女人開了甜品店,以前那個魚頭已經被其他生物的器官所掩蓋。
屠夫身后的尸體長出了獸臉。
漁夫背后的魚人七手八腳。
正如所有人而言,她看見的,確實就是污穢骯臟的東西。
怨念。
但是昨天那個男人卻不一樣,因為他身邊什么生物的怨念表象都沒有,就算是他中午吃過的魚,晚上都沒有出現(xiàn)在他身邊。
只有他的身上燃著火。
鈴鈴鈴——
一陣鈴鐺的清脆聲響打斷了她的思考,林見清低著頭前進,知道這里就是那個男人打工的地方。
“今天有沒有長出魚來呢?”
她心里想著,腳步同時停了下來。
林見清知道,自己想看上一眼,確定他是不是真的怨念不沾身。
微微抬頭,甜品店里尚有幾個女學生,那個男人也站在前臺。
林見清皺起眉頭,那幾個女學生的存在讓她本能的想要離開,她不想再讓制服上出現(xiàn)洗不下來的污漬。
于是她迅速按下眼鏡看了瑯仁一眼。
瑯仁與此同時也望向林見清,勾起嘴角友善一笑......
隨后就見林見清頓時嚇得小臉煞白,邁開腿跑了。
“......?”
瑯仁奇怪的撓撓頭,自己笑的有這么可怕嗎?
“就這些?!?p> 幾個女學生上前結賬。
“好的......總共三十七塊,您的發(fā)票請收好?!?p> 瑯仁微笑著說道,將發(fā)票雙手遞給顧客。
結伴的女學生接發(fā)票的手一僵,臉頰微紅。
“謝謝...”她小聲的回答道,跟著同伴們匆匆出了門。
鈴鈴鈴~
門合上了。
瑯仁摸了摸下巴,似乎自己的笑容并不可怕,似乎還有概率撩到純情小姑娘。
那林見清為什么害怕?
她是看到了什么?
“她看到了我?!?p> 瑯仁的意識海里忽然響起了一道聲音,與他本人一模一樣的聲音。
“你?”
瑯仁間現(xiàn)在沒有顧客,主意識瞬間遁入意識海中。
直接他的意識海廣闊而平靜,猶如一面明鏡。
海中央盤坐著一個微紅的人影,仿佛整個人都是由火焰組成的,一條條火舌不斷的跳動著,火焰一樣的頭發(fā)和瑯仁現(xiàn)在的形象一樣束在腦后,火苗不斷的向空中跳越甩動著。
他的五官十分模糊,但是體型與聲音上和瑯仁無比的相似。
“昨天不太確定,今天試探了一下。”
業(yè)火人影的下巴微微起伏,像是在說話。
“所以那個小姑娘的能力就是透視別人的能力?那為什么不澄清呢?這不是很好解決的嗎?”
瑯仁問道。
“我不是你的能力,它才是?!?p> 盤坐著的業(yè)火人影和瑯仁之間,出現(xiàn)了一把銹跡長刀。
“......對啊,不好意思,搞混了?!?p> 瑯仁雙手合十,很干脆的道歉。
我向我自己道歉,有什么問題嗎?
“她能看見的,應該只有我和其他類似我的存在......”
隨著業(yè)火的話,意識海的海面逐漸泛起了波紋。
“好好好,我會回去了解的,你別激動?!?p> 業(yè)火也不再說話,繼續(xù)盤坐入定,意識海重歸平靜。
瑯仁的意識回到身體,知道了林見清的特殊性。
“中午再去看看吧?!?p> 他打算中午去找一下林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