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鳳鳴
忘川三人來到山腳下，路上已經(jīng)躺著無數(shù)的黑蛇尸體，周圍的花草都染了血色，一股撲鼻而來的血腥味，讓柳獻(xiàn)之有些不適。
黑曜看著眼前這一切，握緊了自己的光離劍，狠狠地擠出一句話，“忘川，幫我照顧好受傷的百姓?！?p> 忘川攔在黑曜面前，問道，“你要去何處？”
“我不能當(dāng)縮頭烏龜！”
忘川知道他的意思，只是現(xiàn)在不是逞英雄的時候，忘川受人所托，必要忠人之事，“不行，你忘了你娘親的話了嗎？先救百姓！”
“我要去救我娘！”
“我知道你擔(dān)心她，但是你娘說過百姓更重要，這是她身上的責(zé)任，也是你的責(zé)任?！?p> 黑曜此刻已經(jīng)泣不成聲，“我們黑蛇一族到底做錯了什么？為什么要這么對我們？”
盈苓捂住自己右肩膀上的傷口，被斷了一臂也要誓死守住蛇族的這方土地，左手的虎口在抵擋隱形人攻擊的時候被震麻了，抖得不停。
“蛇族女王也不過如此嘛！沒了那兩個老家伙，你們蛇族便完了?！?p> “你們……究竟想怎么樣？”盈苓看著身后金銀長老的尸體，心想這次怕是要栽在這里了。
“我們想要云丹！”
“云丹？哈哈哈哈……你們這些道士也想長生不老？癡人說夢，我看你們還是見閻王去吧！”
“那我就先送你去見閻王吧！”
盈苓作好了拼命的準(zhǔn)備，時刻注意著四周的動靜，右邊！擋住了一擊！上邊！又是一擊！只是每擋一下，自己的力氣就小了一分。
來人用的不是一般的隱身術(shù)，破不了術(shù)，就如砧板上的魚肉，只能任人宰割。
后面！盈苓轉(zhuǎn)身迎向來人的攻擊，卻沒想沖著她的面門而來的是金銀長老的尸體，只見兩人的尸體凌空飛起，徑直朝著盈苓的面門飛來，“糟糕！”上當(dāng)了！
“來不及了！”聲音從身后傳來，接下來盈苓便感覺自己的身體似是被劈成了兩半一般，吐出一口鮮血，倒了下來，“卑鄙！”
“只要你告訴我云丹在何處，我便饒了你的性命！”那人的聲音就在面前，可盈苓卻暫時失去了還手的力氣。
周圍又圍上了很多藍(lán)色道服的道士，每一個的眼神里都帶著兇狠，全然沒有絲毫憐憫。
“想要云丹，就去地獄拿吧！”盈苓嘴角上揚(yáng)，全然沒有畏懼。
正當(dāng)忘川三人攙著受傷的百姓進(jìn)入洞窟的時候，天邊閃現(xiàn)出一道極其耀眼的紫金色光芒，一只閃著金光的鳳凰飛起，一聲泣鳴劃破長空，所有人都伸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下一刻，便是一片沉寂，黑曜就像被抽走了所有的氣力一般，癱坐在地上，周圍所有的百姓都哭著喊著，紛紛跪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柳獻(xiàn)之看著這壯觀的景象，心里有一種很不好的預(yù)感。
“鳳舞九天！是鳳舞九天！”一個老人用顫抖的手指著天邊殘余的紫光，哭成了淚人。
“娘！”黑曜的聲音讓所有人的內(nèi)心一震。
“鳳舞九天一出，必是九死……一生啊！”老人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臉，泣不成聲。
忘川和柳獻(xiàn)之聽著這些話，心里也明白了，這聲鳳鳴是蛇族女王最后的泣鳴，此招一出，便是要與敵人同歸于盡的！
忘川正打算安慰黑曜，卻找不到人影?！安缓?！黑曜肯定是去找他們報仇去了。”
“那怎么辦？”
“你在這里照顧傷者，我去找找?！?p> 忘川穿過樹林，很快就來到了那日的橋邊，剛剛那道鳳舞九天的紫光出現(xiàn)的地方。
眼前的景象讓人不寒而栗，這里的尸體已經(jīng)堆成了山，有無辜百姓的，有穿著藍(lán)色道袍的，河水混著血水，原本一派祥和的村莊，一日之間就換了另一番模樣，“黑曜！”
忘川在河的一邊找到了黑曜，還有那個穿著黑金色長衫的女子。
一把紫金劍插在泥土里，上面的血珠順著鋒利的劍刃留下，滴入泥土，不見了蹤影，一陣帶著血腥味的風(fēng)吹過，女子半跪著，右手緊握著紫金劍，原本挺立著的身體，隨著風(fēng)揚(yáng)起的衣襟，倒在了黑曜的懷里。
“娘！孩兒不孝，都是孩兒的錯，娘！你應(yīng)一應(yīng)孩兒好不好？娘！”黑曜搖晃著懷里的人，可是她緊閉的雙眸再也沒辦法睜開了。
忘川一直覺得，人和妖都一樣，死了之后喝了孟婆湯，一了百了，喝了那湯，便再也不計前塵往事，往事隨風(fēng)，不念往昔。
如今看來，人也好，妖也罷，但凡懂了這世間的情感，便不容易舍去，所以很多赴黃泉的魂，還是義無反顧地跳下她的忘川河，想歷盡千年輪回，返回凡間。
“有人來了！”忘川感受到風(fēng)里的躁動，“快躲起來！”忘川一把拉過黑曜，躲到橋下，黑曜現(xiàn)在已經(jīng)失了神志，就任忘川拉著，不做掙扎。
一個道士的聲音響起，“沒想到這黑蛇一族的戰(zhàn)斗力竟然這般強(qiáng)大！”
另一人答道，“對啊，我們花了這么大的力氣，拼盡全力才毀了那金銀長老和蛇族女王的內(nèi)丹?！?p> “也不知道師父要這云丹做什么？”
“受人所托罷了，若不是那人給的寶貝，我們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打敗了那個守護(hù)神獸?！?p> “接下來就是去找剩下的人了?！?p> “也不知這黑蛇一族到底做錯了什么？師父要對他們趕盡殺絕？”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p> 黑曜一聽自己娘親的內(nèi)丹被毀，這些人還要打云丹的主意，心里的火又冒了出來，他倒是很想知道到底是受何人所托。
還沒等忘川反應(yīng)過來，黑曜徑直沖上去攔住了兩人，“你們剛才說什么？”語氣里夾雜著怒火。
三人的對峙就此展開，黑金色的劍在殘陽之下散射出來的金色光芒顯得格外耀眼，拼盡全力的一擊，劍與劍碰撞產(chǎn)生的火花。
忘川見黑曜已經(jīng)被前后夾擊，快亂了陣腳，手里召來碧水劍，上前幫忙，和黑曜聯(lián)手之后兩人漸漸占據(jù)上風(fēng)。
不料對方不敵，便朝他們?nèi)隽艘恍┘t色的粉末，忘川只覺有些刺鼻，撥開這些粉末之后，手里的碧水劍又朝兩人攻去，兩人顯然沒料到忘川竟絲毫不受影響，一時大意，很快便被忘川繳了武器，定住了身形。
忘川回頭看黑曜，只見黑曜全身都蜷縮在一起，在地上不停地蠕動，身上沾著紅色粉末的地方慢慢顯出了鱗片的模樣。
“說，這個粉末是什么東西？”忘川劍指兩人的咽喉。
其中一個道士顫顫巍巍地說，“是……是雄黃粉。”
忘川一聽是雄黃粉，難怪黑曜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現(xiàn)了真身。
忘川一揮手，旁邊的水流形成一道水柱，朝著黑曜沖去，須臾便將他身上的雄黃粉沖掉了，忘川扶起地上已經(jīng)恢復(fù)人形的黑曜，“說，是誰指使你們來這里的？”
“我們只是聽從師父的命令。”
忘川聽了心中的怒氣上沖，“聽從師父的命令？便可以視所有人的命為草芥？”
“師父之命，不能不聽！”
“呵！好一個師父之命，不能不聽，若你師父的命令是屠盡天下人，那你也會毫不猶豫地殺盡天下人嗎？”
“可他們是妖?。 ?p> “卑鄙小人！”黑曜睜開忘川的攙扶，“我們……黑蛇一族一向安分守己，從不愿涉外面的紛爭，我自認(rèn)從未害過一個人，你們不分青紅皂白，倒真有那個老道的做事風(fēng)格！”
忘川也想起了那日的那個老道，可是他已經(jīng)喝了孟婆湯，按理應(yīng)該早就忘了這些事情了，怎么如今竟還找到了這里？
“你們屠我族人，我也要你們血債血償！”黑曜舉起光離劍，一劍揮下，竟被那人躲開了，定身術(shù)竟然這么快就被解開了？忘川和黑曜心里都充滿了疑惑。
其中一人就從口袋里掏出了信號彈，“啾”的一聲，藍(lán)色的信號彈就在天空炸成了一朵月牙模樣。
“你并非黑蛇一族的人？又懂法術(shù)，既是修仙之人，怎會與這些妖物同流合污？”掙開束縛的道士與兩人拉開了距離。
“管好你自己吧！”話音剛落，光離劍和碧水劍齊發(fā)，迎向?qū)γ鎯扇恕?p> 很快，對面兩人不敵，敗下陣來，忘川不想殺人，但是黑曜可不這么想，一想起自己被誅殺的無辜族人和娘親，氣急攻心，均誅殺之。
遠(yuǎn)處的火光四起，定是那些人得了信號，正朝這里趕來，慘白的月光襯著黑曜慘白的臉，黑曜打橫抱起娘親的尸身，風(fēng)中的血腥味還未散盡，隨風(fēng)垂下的銀發(fā)和失了溫度的雙手。
黑曜記得自己小的時候最愛給這頭銀發(fā)梳洗，淡淡的蘭花清香，他一直都記得。
他還記得被這雙手抱住的時候的感覺，溫暖的手心，落在自己的頭上時，自己笑了，對面的人也笑了。
后來，這雙手不得不撐起黑蛇一族的天，這讓年紀(jì)輕輕的她百病纏身，如今她也要為了她守護(hù)一生的黑蛇一族的榮耀而戰(zhàn)。
這雙手，是再也觸不及她的溫?zé)崃耍?p> “娘！孩兒一定為您報仇雪恨！為蛇族討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