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遇襲
蛇族的天空和外面的天空無異，但卻比外面的那方藍色更藍些。
柳獻之和忘川坐在田埂上，看著來來往往忙碌的人，心里竟有些觸動，不由生出了想在這兒安度一生的念頭，在這里，至少可以不理會外面的紛紛擾擾，爾虞我詐，只需日出而作，日落而歸。
“忘川，”柳獻之看著旁邊的人，許是這個地方過于安靜了，內(nèi)心也平靜了很多，“你會老嗎？”
“怎么這么問？”
“就是……突然想知道你這幾百年都是怎么過的。”
忘川這幾百年就是守在那死水旁，看著別人輪回，看著別人受苦，多了之后就麻木了。
“自從我到了冥府，我便是這副模樣，這幾百年，輪回的人見了一次又一次，我卻始終沒有變化。”
柳獻之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么問，可能是自己接下來的日子可能對于忘川來說只是彈指一揮間，內(nèi)心有點不舍吧，“若是有來世，你見了我，能認出我嗎？”
“能，輪回之后，人的相貌無異，我會認得的?！?p> “那就好，只是我已經(jīng)記不得你了吧?！?p> 忘川見這呆子說著說著竟還傷感起來了，便揶揄道，“你若是想長生不老，便取了那蛇族云丹，服了便可以不用輪回了。”
“是嗎？”再遇見忘川和黑曜之前，柳獻之覺得這個世間并無牽掛，果然，若是有了在乎的東西，心里總是放不下的，“可是，這世間太苦了?！?p> “其實我一直都有一個疑問，你只提過你的奶娘，那你的家人呢？”
柳獻之倒也不隱瞞，“他們都死了，我們柳家曾經(jīng)是柊林城里的大戶人家，后來發(fā)生了一些變故，受了牽連，自此便落魄了?！?p> 忘川見觸了柳獻之的傷心事，心里也有些難受，“世間的事皆有因果，該放下的就放下吧?！?p> 佛都說過了，人生八苦之一便是放不下，有些事情放下談何容易，忘川心想。
晌午時分，云丹節(jié)的儀式隆重舉行，蛇族的守護者出現(xiàn)在殿里，殿外站滿了百姓，黑曜坐在主座上，看樣子今天的云丹節(jié)便是由他主持了。
柳獻之和忘川坐在客席上，畢竟是蛇族少主邀請而來的貴客，這般待遇還是受得起的。
云丹節(jié)的規(guī)則很簡單，參賽之人須過三關(guān)，結(jié)束后第一個回到殿內(nèi)的便是勝利者，參賽的人都是蛇族數(shù)一數(shù)二的高手，共幾十余人，平日里都是抵御外敵的蛇族武士，如今這云丹的誘惑在前，名譽在后，誰都想為此搏一搏。
黑曜一揮袖，大殿中間便出現(xiàn)了四面六尺高的鑲黑金邊的鏡子，朝四方放置，奇怪的是，里面見不到人像。
繼而黑曜施法，手里射出金光，鏡中便出現(xiàn)了參賽的人的模樣，個個人高馬大，摩拳擦掌的模樣，更是增加了不少看點，“以鏡為鑒，眾人共觀，若有違者，必受重罰?！?p> 殿外的禮號響起，鼓聲隆隆，“比賽，開始！”黑曜的話音剛落，全場沸騰！
幾十道黑金色的光瞬間飛向了天邊，須臾之間便到了各自的出發(fā)點，在全場百姓的注目之下進了結(jié)界，銅鏡里可以看到眾人闖關(guān)的英姿。
誰會是蛇族的第一勇士呢？百姓們都翹首以待第一個走出結(jié)界的人。
與此同時，遠處傳來了一聲巨響，忘川下意識捂住了耳朵，第一次來到蛇族的云丹節(jié)，對于一切都不熟悉，竟不知這蛇族還有這般震耳欲聾的禮炮。
下一秒，忘川便發(fā)現(xiàn)了異常，城下的人群開始躁動起來，而這顯然不是因為四面銅鏡里正在比賽的人，而是遠處那聲巨響，以及，越來越明亮的火光。
“怎么回事?。俊绷I之看了看忘川，忘川搖了搖頭，看向了座上的黑曜，黑曜已經(jīng)遣了人去查看情況。
此刻，黑曜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擔(dān)憂，很快，被派出去的那條黑蛇就回來了，化作人形，在黑曜耳邊低聲說了一句，黑曜回了一句，然后所有的武士都一齊散開。
“今日的比賽取消！”黑曜的一句話就像是一劑鎮(zhèn)靜劑，城下的眾人都安靜了下來，“所有人到云窟集合，無命令不得出！”
所有人得了命令，都化了原形，一條長長的黑色河流向著山里流去，景象甚是壯觀。
“怎么回事？”忘川離開坐席，來到黑曜身邊。
黑曜臉上露出了擔(dān)憂的神色，“入口的結(jié)界被打破了！”
“?。俊绷I之記得那里可是有一只很厲害的守護者守著的，要打破結(jié)界并沒有那么容易。
黑曜看著已經(jīng)慢慢疏散的大半百姓，再看看已經(jīng)全部武裝好的蛇族武士，已經(jīng)派人召回那參賽的數(shù)十人，準(zhǔn)備抵御外敵來襲。
可是當(dāng)年為了不讓外人隨意進入比賽區(qū)，先人便在外圍設(shè)下結(jié)界，外面的人難以進入，里面的人也就此隔絕，要叫回那數(shù)十人，著實有些難了。
“你們倆也快去避險吧，來人的身份和數(shù)量不確定，我也不確定能不能護住你們?！?p> 忘川看著遠處的火勢越來越大，內(nèi)心的不安更甚，“你當(dāng)時說過，即便是一個守護者，也可抵御入侵者，如今他連一個信號都沒有發(fā)出來，結(jié)界就被打破了，來人必定有所準(zhǔn)備。”
轉(zhuǎn)而看向柳獻之，“獻之，你先跟著眾人去云窟躲起來，我再去找你。”
柳獻之亦深知自己手無縛雞之力，留下來必定是累贅，到時候不僅幫不了忙，反而會拖了他們的后腿，“好，那忘川和黑曜兄你們要保重?！?p> “來不及了！”隨著遠處一聲聲慘叫，一陣陣黑壓壓的東西正氣勢洶洶地從遠處朝忘川等人襲來，須臾便臨近了村莊，忘川定睛一看，一個個穿著深藍色道服的道士踏著劍朝他們飛來。
“死道士！殺我族人，我要你們血債血償！”黑曜看著還沒來得及疏散的不少族人慘死在入侵者的劍下，平日里清澈的河水都已經(jīng)染了紅，心里的火已經(jīng)燒到了頭頂，抽出自己泛著金光的光離劍，打算與這些老道拼個你死我活。
“曜兒，”一個清亮的女聲傳來，黑曜的母親出現(xiàn)。
紫黑色的長衫已經(jīng)有些破損，原本不施粉黛的白皙面龐上多了一絲疲憊，一縷銀發(fā)順著耳鬢垂下，手里的紫金色長劍已經(jīng)見了血，看來是已經(jīng)提前跟這些道士交過手了，“前方有金銀長老在，應(yīng)該是能抵擋一陣，帶著所有人去云窟，不能再有百姓傷亡了?！?p> 黑曜自是不從，此時此刻他只想殺敵報仇，“娘親，你傷勢未愈，我要幫你殺敵！”
“這是命令！百姓要緊！快去！”
“我不能走，娘親，我能幫你的?！?p> “這些人有備而來，你的功力尚淺，敵不過他們的，由我和長老頂著，沒事的?！闭f完，就看向了忘川，“我知你的身份，護住黑曜，他是我族的希望?！?p> 委實不算客氣的托付，忘川看著那雙泛著金光的眼睛，內(nèi)心的敬佩之意油然而生?！芭醴判?，忘川定不辱使命。”話畢，忘川便拉上掙扎的黑曜和不知所措的柳獻之便朝著云窟的飛去。
“娘！”
“曜兒，全族的希望就靠你了！”一聲悲壯劃過天空，回響在三人的耳邊。
三人看著一束紫金色光迎著那團深藍色的人群沖去，竟顯得如此耀眼。
盈苓來到前方，手中的紫金劍握得更緊了，不遠處傳來了打斗聲，應(yīng)該是金銀長老已經(jīng)和敵人開戰(zhàn)了！
奇怪的是，空地上只見兩個人，金色衣服的老人扶著銀色衣服的老人，兩人明顯位于下風(fēng)，此刻已有了些疲態(tài)。
“無恥小人！竟敢偷襲，有膽量就現(xiàn)身！”
“長老小心！”盈苓沖上前去擋下了一道襲向他們身后的藍光。
“盈苓丫頭，來者不善，你別管我們兩個了，趕快走！”銀長老對盈苓說。
“我是蛇族女王，我現(xiàn)在以女王的身份命令你們，趕快離開！”
“你們一個都別想走！”一個聲音從耳邊響起，卻不見人！
“丫頭小心！”銀長老一個側(cè)身擋在了盈苓的面前，一道血光打在盈苓的臉上，一陣血腥味撲面而來，只一瞬間，銀長老已經(jīng)倒在了地上。
“老婆子！”金長老的暴脾氣上來了，“無恥小人，我要你們償命！”
金長老一聲怒吼，天地變色，雷聲轟鳴，周圍的樹木連根拔起，水源凌空而起，環(huán)繞在三人周圍，形成了密不透風(fēng)的保護圈，瞬間擴大，隨著一聲聲慘叫，周圍埋伏著的藍衣道士都被卷進了這圈里，瞬間被繳成了碎片。
由于沒了銀長老的加持，先前戰(zhàn)斗體力消耗太多，再加上之前在殿內(nèi)受了傷，此刻金長老已經(jīng)沒了氣力，單膝跪在地上，喘著粗氣。
“沒……沒事了嗎？”看著周圍這大殺四方之后帶來的毀滅性破壞，盈苓不敢放松警惕，觀察著周圍的情況。
金長老抱起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銀長老，“老婆子?！?p> 銀長老用手拂去金長老臉上的灰土，“我們活了這幾萬年，著實累了，可如今蛇族可不能毀在我們手里?！鞭D(zhuǎn)而看向盈苓，“丫頭，蛇族的未來就靠你和黑曜小子的了?！?p> “蛇族的金銀長老果然名不虛傳啊！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