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勇也并不多廢話,讓女人解了葉語萌腳上的繩子,還檢查了她手上的結確實掙脫不開,然后一手拖起葉語萌,一手護著女人準備走。
走到門口,江銘突然出手攔住他們,“你們可以走,語萌得留下。”
“你覺得我傻還是你傻?把她留下,你會讓我們走?”
說著,兩人間隱隱有股火藥味升起。
“外面都是我的人,你們跑不掉的?!?p> “我不傻,沒準備往槍口撞,不然你以為我為什么選這里?!?p> 江銘忽然明白他的意思,因為竹林茂密,這里本就像世外桃源一般的存在,很少有人會進來,也并未開發(fā)。而且這邊沒有完備的基礎設施,監(jiān)控也沒有。并不是江銘沒想到,而是他根本不知道這里還有一條小路可以出去。直到剛剛英勇說起,他才注意到沿著江邊確實還有一條通往外面的小路,而且很隱蔽,看方向應該是直通國道的,只不過與這入口也相距甚遠,他們的警力一時半會兒還無法形成合圍。
想到此,他更不可能讓他們就這么離開。
可葉語萌在他手里拽著,這讓他猶豫不決。
葉語萌看出了他眼底的猶豫,也知道這么放他們走肯定不是江銘所愿意的,她不想自己成為他的阻礙。所以就在江銘收手,英勇帶她們出門這松懈的一瞬間,葉語萌抓住機會用盡全力撞向控制住自己的男人。
英勇確實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一下子被她撞開,但他當即反應過來,直接掏出手槍射擊。江銘的注意力都在她們身上,在葉語萌撞開男人,而自己因為反作用力往這邊倒過來的時候,他馬上上前接過她。但這時已經(jīng)來不及做任何其他反應,何論反擊,只能抱著她轉了個圈,讓她躲在自己懷里,用自己的肉身替她擋下了這一槍。葉語萌因為手還被綁著,行動不便,只能任由江銘保護她。但她內(nèi)心很焦急,因為她很清楚的聽到肉身被子彈射穿的聲音。
他不知道江銘傷到哪了,只知道他為了保護自己竟可以不要姓名。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內(nèi)心是震撼多一點,還是愧疚多一點,亦或者是害怕,感動...她說不清內(nèi)心什么心情,但其實這時候誰也沒有精力去分辨這些。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如何解決眼前的困局。
外面的人一聽有槍聲,反應極為迅猛的沿著竹林包抄進來。江銘的右肩中了一槍,已經(jīng)極大的影響了他的出槍速度和射擊準度。但他現(xiàn)在滿腦子想的都是,她沒受傷就好。
下屬們都已經(jīng)到了,他有了些底氣。右手已經(jīng)不太能使上勁,但他還是先幫她解綁。
……
葉語萌不知道最后是怎么從那片風景如畫的現(xiàn)場出來的,她只知道自己渾身都在抖。耳邊是槍林彈雨的呼嘯,那些只在電影里上演的畫面現(xiàn)如今真實的出現(xiàn)在她眼前,她沒那么強大的心臟,不可能不怕。但江銘一直把她護在身后,沒讓她受一點傷。而對面,英勇亦如是,他也有自己要保護的人。那女人同樣在他身后瑟瑟發(fā)抖。中間葉語萌隱約聽見那女人喊了句讓英勇放棄抵抗的話,想必她當時也害怕極了??晒虉?zhí)如英勇,這個時候已經(jīng)停不下來了。最后他確實也如很多電視劇里背離組織的警察一樣,留下最后一顆子彈,飲彈自殺。正因他來自于組織,所以他不愿俯首接受往日的同事審視或者同情。這是他給自己最后的尊嚴。
他倒下的同時,江銘也倒在了葉語萌的懷里。這是她最后的印象,她一直叫他,卻怎么也叫不醒他,而懷里都是他的鮮血。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坐在急救室外了。她看著手術室外的燈只覺得刺眼極了,腦海一片空白,整個人都還處于極度驚嚇和極度恐懼中。
她被滿目的血紅刺痛,恐懼江銘再也醒不過來。
接到消息的陸宇澤和江川他們趕到的時候,看到一位女警陪著葉語萌坐在手術室外,似乎在低聲安慰她。而葉語萌了無生氣,并不作回應,渾身是血跡,要是仔細看,還能看到她雙手細微的顫抖。那樣子,任誰見了都忍不住心疼。
陸宇澤被她的樣子嚇壞了,趕緊蹲在她面前檢查她是否受傷。
聽到陸宇澤著急又關切的語氣一遍遍在耳邊響起,葉語萌終于有點反應,但她開口的第一句話不是對陸宇澤,而是對他身后的江川,“對不起。”
很輕,但他們都聽到了。語氣里充滿了悲傷和愧疚。醫(yī)院的走廊安靜的掉一根針下去都能聽見,何況兩個注意力都在葉語萌身上的人。
他們不敢想象,兩個人究竟是經(jīng)歷了什么,才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一個在里面搶救,一個滿身是血坐在這里如同失了魂。
江川心里也是擔心的,但為了安慰葉語萌,還是故作輕松的開口道,“我們都習慣了,你放心,我哥命大得很,會沒事的?!?p> 這事江川也顯然沒敢告訴爸媽,而且現(xiàn)在人還在搶救室里情況未明,他更不敢說了,怕二老承受不了跟診擔心受怕。
陸宇澤反復檢查,葉語萌也再三確認自己確實沒受傷,他才作罷。
三人坐在手術室門外的長椅上,一時無話。
此刻陸宇澤的內(nèi)心是極其復雜的,他很感激江銘救了葉語萌,作為自己兄弟的親哥,他也很擔心,還有一層,萬一...他怕葉語萌心里永遠過不去這道坎。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室的門終于被打開,門口的幾人迅速起身往門口而去。葉語萌這時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她想知道結果,又害怕聽到不好的結果,還是靠著陸宇澤半抱著才支撐住。
“醫(yī)生,我哥怎么樣了?”
“醫(yī)生,江隊怎么樣了?”
幾個聲音幾乎同時響起,醫(yī)生也知道他剛剛救治的這位身份特殊,其實憑他多年經(jīng)驗,一看受傷類型就明白一二了。這個年代,正常人誰會受槍傷呢?
“手術挺成功的,子彈都取出來了。還好送來的及時,病人失血量有點大,還在昏迷中,后面要多注意,他本身求生意志還是很強的,一直支撐著他。等他醒過來后好好休養(yǎng)一段時間就能恢復,不用太擔心?!辈还苁钦l,醫(yī)者仁心,在醫(yī)生眼里都是病人,他不卑不亢的說完,后面的事就交給護士了。
一群人圍著一起把江銘推進了病房。
他的病房上面是打過招呼的,特意給安排了單間,有利于他養(yǎng)傷。
葉語萌看到他靜靜地躺在病床上,臉上幾乎無血色,想起了上次她來病房看他,他還能笑著和他說話,沒想到這么快兩個人又再現(xiàn)了當時場景。只不過不同的是,這次江銘卻無法和她說笑。而這次,他還是為了保護自己,想到這內(nèi)心又是一陣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