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勸我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會付出的代價。從我離開家的那一天就已經在為這一天做準備了。事實上,這么多年我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么輕松過?!?p> 葉語萌無話可說,未經他人苦,永遠沒有立場去勸他人善。她嘆了口氣,看到那個被女人叫英哥的男人一直默默立在一旁,不發(fā)一言。她突然有個大膽的想象,“你經歷過那事之后,按你自己的說法對男人應該無比痛恨,為什么會和他合作?莫非...”
“你果然很聰明。沒錯,他就是當年那個陪我報警,安慰我的鄰居家哥哥。那段我最黑暗的日子里,他一直默默陪著我。他也見證了那些不作為的爛官。他后來考了警察學院,立志要當個好警察,絕不和他們一樣同流合污。但是我知道都是因為我,是我毀了他的前途。這是我這輩子欠他的,應該沒有機會還了?!?p> “好了,別這么說,這事不怪你,是我自己的選擇?!背聊蜒缘挠⒏邕@時才回了一句。
話畢,三人又陷入沉默,這時候他們倆還是誰也不愿意先離開,與其說博最后一次,還不如說都想等最后的結局。所以他們三人一同靜待江銘到來。
這邊江銘一切都布置好,本就已經查出內奸,只等最后收網,沒想到出了葉語萌這一個意外。還是自己沒保護好她,他有些自責,但此時此刻還是得冷靜下來出方案救人。
他們藏匿地點很好,是個絕佳的隱蔽點,但同時也給了江銘機會。這地方,外面看不進里面,在里面也同樣看不真切外面的情況。
他擔心葉語萌有危險,不敢輕舉妄動。于是,江銘安排他的人都隱在外面竹林里,聽他命令,自己一個人先進去。
“英勇,我來了,你放了她,我們好好談?!苯懻驹谀疚萃夂暗?。
“江銘,你到底還是一個人過來了,看來這丫頭在你心里的分量確實不輕。但你也別誆我,我知道你做事不會不留后手,你把你的人處理干凈,我和你好好聊。”
“都是一起出生入死過的兄弟,還是你了解我。”江銘笑道,“給我兩分鐘?!?p> 果然,隨著江銘手一揮,竹林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只不過是漸行漸遠的,應該是往后撤的。
兩分鐘后,竹林動靜消停,男人英勇才讓江銘褪去外衣,解下武器進屋來。
木屋里面很簡單,一目了然,他一下就看見了葉語萌被綁在椅子上,還有臉上那清晰的印記。他很想沖過去擁她入懷,問她疼不疼,但他知道現在不能。
“說說你的條件吧?!苯憦娖茸约翰辉倏慈~語萌,對著那男人開門見山道。
“放她走,我由你處置,絕不反抗?!蹦腥艘膊豢蜌?,直接道。
“不,英哥,我不走,都是我把你拉下水的,本來你可以是一個好警察,有好的前程,你不必為了我...”女人話音已經帶了哭腔,仿佛在做生離死別。
其實在場的幾人都知道,今天無論什么結果,他們二人絕不會有好結局。畢竟在法治社會,成年人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
“你聽我說,你不用自責,你沒有做錯什么,是他們的錯,是他們對不起你,這是他們欠你的。當年我也沒有堅定的站在你這邊保護你幫你抵御那些流言,讓你最后絕望地離開家,這也是我欠你的?!?p> 葉語萌看著眼前這一對情深的男女,內心有些悲涼。或許,沿著他們原來的人生軌跡,他們確實能過上女人所向往的幸福生活,可惜天不遂人愿。罪犯確實可惡,但他們原本也有機會回歸正常的生活,只要他們走出陰霾,采取正確的手段解決問題,可惜最終卻踏上了犯罪這條不歸路。
“英勇,我們也曾一起并肩戰(zhàn)斗過,我以為我們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你知道我那么堅定不移的信任你,從沒想過去懷疑你??墒悄愣甲隽耸裁矗銓Φ闷鹉愕倪@身警服和頭頂的這枚警徽嗎?”
“呵,那又怎樣!對不起警服和警徽的不止我一個,也正是因為他們,才把我們逼到了這個份上。這個社會說到底還是利益至上,哪有什么公平正義?!都是屁話?!?p> “公平正義從來都沒有絕對的,是相對而言,而這份相對的公平應該由我們來守護,我們應該盡最大的努力去維系,而你口中最重視公平正義的自己最后卻成為了它的踐踏者?!?p> “你滿口仁義道德,但是實際呢?為什么我們一起出生入死,一起戰(zhàn)斗一起立功,而你升職,我卻原地不動。不就是因為你的家世比我好嗎?你敢問心無愧的說一句你所得都是靠你自己嗎?”
“我為什么不敢?我從沒靠過家里,在我的職業(yè)生涯,我敢說我付出的并不比你少。我破的案我受的傷,任何一點我都可以自信的說絕不輸你。我現在的所有都是我自己一點一滴打拼出來的。而你,正是因為你這偏執(zhí)的性格,組織才決定對你慎重考量,再觀察一段時間,實際上你的升職已經就在眼前的事了,就等觀察期一過宣布??赡?,竟這點耐心都沒有...”
“呵,誰知道是真是假,你別想誆我,我知道這只是你的權宜之計,拖延時間罷了?!?p> 江銘知道他這是走進死胡同,不愿回頭了,同為刑警,他心里很清楚,要是他們中有人走上歧途光靠勸說是收效甚微的,他們自己知道后果,而且應該早就做好準備,沒法以對待一般嫌疑人的手段去應對。他其實是頗有些頭疼的,尤其是葉語萌還在他們手上,讓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小心應對。
有句話說,關心則亂。一般的人質和嫌疑人,過往他都能果決出方案,處理的果斷,可惜面前這情形卻讓他有些束手無策。他不敢冒任何風險,唯恐她傷到分毫。而英勇也正是看中了這點來和他談判。
想了片刻,江銘還是決定先妥協(xié),“那你想怎么辦?”
他的人都在外面,一時半會兒進不來,想到外面再行動,至少先保證葉語萌安全。
“放我們走?!彼罒o論如何,女人都不肯一個人走,所以他變本加厲,想用葉語萌在他心中的分量換兩人離開。
江銘聞言沉默,似陷入了深思。葉語萌顯然也明白了自己才是這場談判中最大的砝碼,她不愿見到江銘因為自己而違背內心和職責向他們妥協(xié)。
就在江銘要松口的時候,葉語萌截住話頭,“你們打錯主意了。我有男朋友,我和江銘只是普通朋友關系,你們用我威脅不到他?!?p> 英勇笑道,“有沒有用你說了不算,他心里知道?!闭f著又歪頭向江銘,“怎么樣?考慮好了嗎?”他們綁架葉語萌之前也是做過調查的,不會盲目地隨便綁個人。當時在案發(fā)現場,女人親眼所見江銘看葉語萌的眼神,是只有對深愛之人才會有的,這絕不會錯。
江銘此時內心很掙扎,他看到葉語萌對著他搖頭,但是見她如此,自己就越是不忍心看她受傷。
他微微側開身子,英勇知道他這就算是答應了。
江銘雙手緊緊握拳,一眼就能看出他此刻內心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