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安處眾人將三角眼押上車,趙倫剛要上去,想了想,又停住,對在旁相送的余慶說道:“你的人最好跟著一起去,不然等下有人報警,你們恐怕還要單獨跑一趟?!?p> 意思是等下還有事發(fā)生,或者說還要殺人?
余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卻不敢怠慢,只愣下片刻,連忙說道:“這樣,我?guī)ш牳谮w長官后面,有什么事你招呼一聲就成?!?p> 趙倫點頭,蹬上轎車。
隨著兆平鎮(zhèn)闊影緩緩進入眼簾,心中沒由來的思緒飄飛。
離開這座城市還不到一年,卻有種恍如隔世的味道。
想當初他揣著錢報懵去炎京,打死也不敢想會有今日。
求著鐵幫孫洪給打通門路,又經(jīng)歷緝捕堂的層層選拔,參加嚴訓(xùn),當上隊長。接著就是改制,搭上順風(fēng)車,耿迎樺出錢出力給撈到組長這個位子。
任組長以后……
一樁樁一件件,在腦中仿佛放電影般一一閃過。
最后想到和肖余慶的恩怨。
真算起來,起初也是因為沖動。
他見張三拼了命赤手空拳去搏殺兩個殺手,心中亦感動亦愧疚亦急躁,總之有很多種情緒充斥心頭。
在這種情況下,本該負責(zé)調(diào)查的肖余慶,竟然說出‘追查那些人是浪費人力’的話,是以導(dǎo)致他沒摟住火,暴起出手。
從此兩人結(jié)下解不開的梁子。
此次發(fā)生趙家被卓大炮圍困的事,他身在炎京時就有預(yù)感是肖余慶所為。
所以做了完全準備,想將暗中的敵人全部引出來,一網(wǎng)打盡。
為此,他準備了很長時間,在辦公室推算了許久,又各方找人借力。
可仍是意外頻發(fā),出現(xiàn)許多沒有預(yù)料到的局面。
講白了,不光他會算,別人也不是白給。
先說青鼠支一眾。
王玉艷的安排沒有任何問題,
兩人去虜趙國興,四人去火車上找機會,趁其不備出手。
倘若不是李四佟心細,早早的就找張三去跟蹤,把他們的行動消滅在萌芽。任其施展后,絕對是個不小的麻煩。
到時情況如何,還真未可知。
弒魂隊。
作為弒魂隊來講,計劃也夠周密,選擇在半路襲殺。
因知道趙倫手下有個警衛(wèi)隊,是以派出整整百人參加行動。若不是殺組的突然出現(xiàn),他們得手是必然的。
接著是肖元慶。
可謂老辣。
他不但想到了炎京潛鼠隊,甚至連程中強帶的殺組都被預(yù)料到。
于是選擇在北明市動手。
安排人夜襲過后,還有警察局這個后手收場。
不得不稱其老謀深算。
計劃的周密程度,令人咂舌。
作為當事人的趙倫。
他自己有哪些敵人心里還是有數(shù)的。
他將三方全給算了進去,并請了程中強和董耀寧的人馬助陣。
然而,他低估了弒魂隊的力量,致使遭遇劫殺時,好懸被圍。低估了疤臉一伙的火力,導(dǎo)致二科捕組這個后手沒用上不說,手下還有十多人因此中槍住進醫(yī)院。
又低估了肖余慶的影響力。
被稀里糊涂的帶進警察局,成為別人內(nèi)斗手中的刀。
從明面上看,事態(tài)的結(jié)果,趙倫是當之無愧的贏家。
青鼠支全軍覆沒,弒魂隊損失近半,肖余慶兩個暗中行事的手下折損。
唯獨趙倫一方損失最小,只有十幾人住院,并沒有人犧牲。哪怕那個替李四佟擋了兩槍的司機,都奇跡般的活了下來。
可是他怎么也高興不起來。
這種費盡心思算計別人卻反遭算計的感覺,很不舒服。
若是多想一點兒,哪怕再多推算一步……
是否都不用這么被動。
他點上支煙,吐出口煙圈。
車子駛進兆平鎮(zhèn)。
停在趙家門口。
趙倫扔掉煙,推門下車。
當他下車后,就見有六七個人或倚或坐在趙家大門前。
這些人中有他認識的,有不認識的。
無疑都是卓大炮派來的手下
趙倫抬步向大門走去。
當要接近大門時,從他嘴中冰冷的飄出一個字。
“殺?!?p> 身后警衛(wèi)隊成員迅速掏出槍,對著這些人就是一段亂射。
槍聲,慘叫聲,求饒聲,
趙倫對這些充耳不聞。
自顧的推開門,邁進去。
等后面一直跟著的警察局副局長余慶跑過來時,門口這七八人已經(jīng)盡數(shù)斃命。
他抬頭看眼大門,嘴角微顫。
即使他心里早有準備,可是這下手也忒快忒狠了吧。
眨眼又是幾條人命。
趙倫此人將‘視人命如草介’這句話,演繹的淋漓盡致。
不得不說,余慶勾心斗角玩的不少,遇見的人形形色色。
但趙倫這種‘角色‘,他當真第一次碰見。
以致他一時甚至不知該以怎樣的態(tài)度,對待這個人。
他用力的搓搓手,又打量眼站在門口的管安處眾人,隨后招呼手下過來收尸。
人家叫他來,不就是干這個的嗎……
趙倫踏進院子,李四佟跟在他身后進來,隨手關(guān)上門。
槍聲過后,趙家老老小小都從屋里跑出來。
隨著一張張親切的面孔出現(xiàn),趙倫臉上露出由衷的笑容。
不過只是片刻,面色猛然一變。
他發(fā)現(xiàn),有一個人手里攥著根雞毛撣子。
恍然想到,似乎并不該帶李四佟這個屬下一同進來。
手拿雞毛撣子這人是個三十多歲的男子。他身高與趙倫相仿,面上輪廓也和趙倫有些相似。
正是趙家老二,趙亮。
趙倫的親二哥,趙國興這個孽障的親二叔。
‘孽障‘二字,是趙亮親自賜封的。
趙家老幼尊卑,就是毀在這個孽障手里。
經(jīng)常伸手幫著三叔一起揍二叔,成何體統(tǒng)。
成何體統(tǒng)?。?!
小時候還好,趙亮仗著比兩人大十來歲,還能經(jīng)常以管教的名義欺負他們。
可是等趙倫兩人十五六歲以后就不行了。
他趙亮開始捂治不過了。
一個竄的身肥力壯,一個手出奇的有勁兒。
單拎出一個他收拾起來都費勁,兩加一起那就晴等著挨揍吧。
是以方才他見趙倫身旁沒有那個孽障的身影,急忙又趕回屋取的雞毛撣子。
“趙倫,你個小兔崽子,惹下這么大禍還敢回來?”
趙亮揮著雞毛撣子,氣勢洶洶,奔趙倫直撲而來。
趙倫面露尬色。
以前他就經(jīng)常感嘆,老趙家一窩都是奇葩。
正常人家聽到槍聲,不明原由,怕是早都嚇得腿肚子轉(zhuǎn)筋了。這種時候,趙亮竟然還有心思惦記著拾掇他。
當著李四佟的面,他堂堂管安處組長,哪好擼袖子下場和趙亮去摔跤。
是以他咳嗽一聲,干脆利落的撩起衣服,露出腰間的槍。
提醒趙亮,如今兄弟有身份了,別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