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中人是個二十八九的青年,濃眉大眼高鼻梁,讓人挑不出毛病,是丈母娘們挑女婿時最欣賞的模樣。他的嘴抿成一條線,兩邊各有道淺淺的笑紋。
乍一看的話二人的確很像,但過了那一瞬,他們完全是兩張不同的臉。
清涸看了看里面那人,又看了看李嶠,道:“原是我看錯了,你們不像?!?p> 李嶠道:“這人是誰,還活著嗎?”
清涸還沒說話,枯蟬先道:“天道自有緣法,一切不可說也。”
李嶠心道:這和尚,一句話就把他給堵死。
他索性盤坐在蒲團上運行周天,體內(nèi)還有和尚殘留的少林罡氣,借著這股罡氣,李嶠原本的丹田內(nèi)力運行得更順,甚至隱隱有突破境界的預感。
每次使用逆流而上都會損傷他的經(jīng)脈,在不停地撕裂后再修復,經(jīng)脈又會擴寬一些,倒是因禍得福,不失為一種自殘的練功方法。
但他到底不是瘋子,若是純靠這一招沖到一流高手的境界,五行便會偏移,根基不穩(wěn)的后果李嶠不甚了解,但總不是長久之計。
這次他經(jīng)脈傷的最嚴重的地方是中了逆鱗刃的左肩,好在被佛門罡氣滅了刀上的寒氣,但經(jīng)脈肯定是損壞了。
李嶠無數(shù)次地將內(nèi)力往左肩沖都如同泥牛入海,半點漣漪都沒有。李嶠抬起左手,依舊靈活,但怎么做都沒有內(nèi)力的痕跡。
……
他的左手算是廢了。
李嶠療傷結(jié)束才知道,竟然已經(jīng)是兩天后了!
清涸道:“我跟師傅去瓦舍,你要一起出去嗎?”
枯蟬跟清涸每三天就會離開此處,賺了錢買了食物便又回來。李嶠跟著他們一起走,走過陡峭兇險的貼壁小路,以前眼前一亮,他們竟然從一處山林中出來了!
兩天,他失蹤了整整兩天,李瑜他們不得急死了。
思及至此,他還不知道真兇是誰,便又問了清涸當日的情況。
清涸道:“我不是告訴過你嗎,那日劉施主打了黃施主,我急忙避開,還被彭施主不小心潑了茶,看不出來他可真膽小,見人打架嚇得腿都哆嗦了?!?p> 原來當日那二人打的厲害,彭有財手抖將茶水濺到了清涸和葉勤身上,事后彭有財還送了清涸一件新衣道歉。
彭有財?
靈光一現(xiàn),李嶠驚道:“是他!”
先是他們?nèi)チ栌淖√幷胰?,劉大被遞了紙條過來抓他們,隨后連鎮(zhèn)長都來了,他們被迫背上殺人嫌疑,而知道他們要去找凌愈的只有彭有財。
又是那夜他在墻角燒的紙錢包,只怕紙錢包上寫的并非“才”字,而是墨筆一收,順手帶起來的一抹墨。不是“才”,那便是木,十年前被殺的葉柳的名字中也有一個“木”。
最后,彭有財定是跟蹤了他,才能把他和凌愈關(guān)在地下。
清涸道:“葉施主當時也怪怪的,他竟然沒有攔著劉施主,他不是他的先生嗎?哎,李施主你怎么了?”
李嶠丟下二人朝湘陵鎮(zhèn)狂奔,道:“我們快回去,真兇是彭有財!”
李嶠狂奔到鎮(zhèn)長處,竟然撞見了李瑜跟老王。一問才知道,凌愈廢了紅歡的武功,紅歡落網(wǎng)后承認殺了黃混混跟劉大,已經(jīng)被押送至縣衙。
“花遙呢?”
紅歡是牡丹坊的叛徒,怎么著也得交給牡丹坊吧?
老王道:“你不知道嗎,江湖規(guī)矩,仇怨涉及普通人者,先是交于朝廷,倘若沒死,才能交由江湖門派定奪?!?p> 李瑜見他一臉焦急的樣子,問他發(fā)生了何事,李嶠將猜測說了一遍,李瑜臉色一白,道:“殺人罪是要人頭落地的!”
他話音剛落,鎮(zhèn)長就急匆匆地跑了出來,道:“葉勤跑了,他把繩子咬斷跑了!”
葉勤因為阻擋衙役抓人,被麻繩捆住關(guān)在柴房里。如今葉勤跑了,李嶠聯(lián)想到清涸說的話,暗道一聲遭了,邁起腳就往外跑。
他心道:葉夫子一定去抓真兇了!
哐當!
彭有財家的大門被人用外力踹開,彭大娘正坐在院中剝玉米,見李嶠這個樣子,道:“小兄弟怎么了?”
“大娘,彭有財呢?”
“有財他在屋里呢,你找他有什么事?”
彭大娘只覺得一陣風刮過,李嶠就已經(jīng)到了彭有財?shù)姆块T前。他猛得又是一腳,這小鎮(zhèn)的房屋都不結(jié)實,愣是被他給踹開了第二扇。
只見彭有財正拿著把剪刀在剪燭燈,李嶠這一進來他剪刀一掉,道:“發(fā)生什么事了?”
雖然,彭有財看上去一臉平靜,但李嶠隱隱嗅到了一絲血腥味兒,靠近彭有財?shù)溃骸扒嗵彀兹盏模趺搓P(guān)著門?”
彭有財將剪刀撿起來,繼續(xù)剪燭燈道:“咳咳,染了點小風寒,不想傳染給我娘?!?p> “哦,是嗎?”
李嶠注意到他一直擋著床底,像是有什么東西在下面,凝神一看時眼角一點銀光閃過,他一腳將銀光給踹了出去,那銀光掉在地上,原來是一把老式剪子。
“你去死吧!”
彭有財搬起板凳就朝他打過來,李嶠翻過桌子,手中抓起一根紅燭,心道:無名功法——折木飛花。
砰!
這根紅燭似利器,彭有財痛呼一聲,右手被這根蠟燭牢牢釘在了窗欞上。
李嶠將床底的人拉起來,果然是葉勤!
他正處于半昏迷的狀態(tài),滿嘴都是血,他的舌頭被人剪了條縫,萬幸并未被割下來,還有救!
李嶠抱著半死不活的葉勤踏出彭家門,彭大娘見此停下了剝玉米的手,震驚地看著他們,似乎不明白自己家里怎么會多出了一個大活人。
“李嶠,上馬!”
塵土飛揚間,老王跟李瑜追了上來,在他們的身后,還有整個人都撲在馬上的鎮(zhèn)長。
鎮(zhèn)長歪歪扭扭地下了馬,見葉勤的樣子嚇得大喊道:“大夫,快來個大夫救人!”
但大夫根本不在這兒,他這一嗓子反而把路過的人給叫住了,一見是鎮(zhèn)長有難,大家伙都圍了上來。
一人見此驚呼道:“葉夫子怎么在流血!”
“快找大夫救葉夫子!”
一個漢子身上扛著個人,撥開人群道:“都給老子閃開,我把大夫背來了!”
一群人七嘴八舌,混亂中,李嶠將人交給大夫后上了李瑜的馬,三人一齊往縣衙狂奔。
倘若遲了,紅歡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