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煙月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待了多久,才得到沐老的許可,從一個陰暗的角落走出來。光線仍然不是很好,由于這是地下,狹窄的小道中跳動地火把的光讓酈煙月冷汗直冒。
“習(xí)慣就好,五大勢力進行交易時一般都是在地下。”沐老瞥了一眼酈煙月,好心提醒。
酈煙月點點頭,不自覺的就把目光看向一直走在自己身邊的夜冥,他的神色依舊平靜自然,讓人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緊張感。那悠然自得的狀態(tài),讓酈煙月都有些舍不得移開自己的目光了,她怎么也弄不明白,連沐老臉上都帶著那么一絲嚴(yán)肅,怎么他就能像干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事一樣呢?
走在最前面的沐老猛地一停,伸手示意,“其面就是了?!?p> 前面是一堵墻,準(zhǔn)確的說,應(yīng)該算是門。沐老從事先準(zhǔn)備好的箱子里拿出四個面具,分發(fā)下去,自己也戴上,又從小箱子里拿出一個小巧的工具,將工具插到門縫里,門咔噠一聲開了,頓時,原本安靜的氣氛變得吵鬧起來。酈煙月不自覺地拉上安溪的手。
門里面是一個布置很大的交易所,交易所里的所有人都是戴著面具。其中有幾個人,酈煙月一進交易所,就立刻被那些人吸引。他們都坐在一處較高的交易臺上,有一個老者,身穿藏青色的袍子,另一個,應(yīng)該是一位中年男子,最后一位,是他身上的衣服引起了酈煙月的注意。
繡著龍紋的袍子。
他便是太子歐陽弼了吧,酈煙月暗自思忖。
沐老此刻已經(jīng)走近了交易臺,交易臺邊站滿了紅蜥成員,看樣子,比那天來刺殺海辰花雪母子的幾個成員強了不知多少。形式上,絕對不會只是一個分支啊。酈煙月瞥了一眼沐老的臉,但沐老臉上的表情絲毫未變。
“交易開始了!”角落里傳來一聲洪亮的吶喊,周圍突然涌進來一大批紅蜥的成員,環(huán)繞著交易臺,周圍的氣息立刻變得肅殺起來。
酈煙月一群人被野蠻的往交易所邊緣推去,酈煙月控制不住自己,和其他的無關(guān)人員一同向邊緣后退,自己與安溪沐老他們也走散了。真是奇怪,這么重要的交易,竟然會允許這么多無關(guān)人員來,紅蜥就那么自信自己想要的東西不會被搶走嗎?
酈煙月一邊后退,一邊留意身邊的動靜,才明白過來,原來這些都是受到紅蜥邀請前來進行交易的,紅蜥這次交易的物品,遠不止殘圖一個,其中大部分,都是一些連酈煙月自己都沒聽說過的植物,酈煙月猜測應(yīng)該是些毒草之類,用來給紅蜥萃取毒液的。然而,酈煙月對這里交易的所有東西都不敢興趣呀,她感興趣的只有那個身穿繡著龍紋袍子的人而已。所以酈煙月努力讓自己離那個人近一點,再近一點。
酈煙月的目光此刻牢牢封鎖在那名男子身上,外界的一切都視為無物,男子感知力很強,眼睛迅速向酈煙月瞟過來,與酈煙月目光對視。
二人同時一愣。
酈煙月沒料到此人感知力這么強,在他轉(zhuǎn)頭時自己竟然絲毫沒有轉(zhuǎn)換眼神的時機,而歐陽弼看到注視著自己的人的眼睛時,卻如遭雷擊一般驚悚,她怎么會在這?
酈煙月迅速把眼睛轉(zhuǎn)開,有那么一瞬間的不自然,這竟然讓她突然有種不想殺歐陽弼的沖動。
還好,當(dāng)站在老者身邊的一個紅蜥成員喊出:“請呈上殘圖?!睍r,歐陽弼迅速把頭轉(zhuǎn)了回去。周圍原本有些吵鬧的環(huán)境,在那一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交易臺上的老者和黑衣人上。
黑衣人走近老者,從袖中取出一個雕刻精美的木匣,把木匣打開,酈煙月看見里面隱隱約約露出了一塊殘破的地圖。老者站起身,周圍一些人開始有騷動的跡象。
就在老者伸出手的一剎那,一把袖箭迅速向老者飛去,老者眼神平靜,箭在老者面前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了下來,落到地上。酈煙月看得眼有些發(fā)直。
袖箭落地的那一刻,十幾個黑衣人從人群中同時竄出,直奔老者而去。老者袖子一揮,木匣從眼前黑衣人手中消失,紅蜥成員同時出動,幾十個黑衣人很快被制服。
“幾個小跳蚤而已?!崩险呖匆矝]看一眼,轉(zhuǎn)身就走。
果然不只是一個分支而已,酈煙月感嘆,她剛剛可是看到至少十個手持雙斧的人了。
還沒結(jié)束,在前幾名黑衣人之后,又有幾名黑衣人相繼跳出,這幾個人就明顯沒有那么簡單了。這幾個人的武器相當(dāng)特別,精準(zhǔn)而且致命,一律都是遠程攻擊,一擊必殺,有幾個人的武器甚至還有群體攻擊的效果。紅蜥那邊的形式看起來不太好。
酈煙月縮在角落里,那些不相干的人都在四處逃竄,面對這些強者,她也是大氣不敢出,更何況她的目標(biāo)此刻還像沒事人一樣坐在那里呢。
紅蜥損失了一些人后,原本想走的老者停下了腳步,回過身來,摘下面具,目光森然地看向人群,良久才開口,聲音極為冷冽,“沐葉旌,你出山第一件事就是和我作對嗎?”他可不傻,這種機器靈巧的武器一看就是沐葉旌提供的,只有他才有能力研究出這么精細的武器。
然而人群中并無回應(yīng),老者冷哼一聲,區(qū)區(qū)沐葉旌他還沒有放在眼里,他朝周圍使了個眼色,周圍的幾個紅蜥成員手一動,幾個紅色的丸子迅速被拋入人群,然后炸裂開來,散發(fā)出紅色的煙霧。
“老頭,我們并沒有參與,你這樣會害死我們的!”嗆人的煙霧彌漫開來,人群中有人不滿地大喊,沒有用,他們吸入了紅色的煙霧,身體迅速癱軟下來,原本堅硬的骨骼都被軟化了。
老者發(fā)出一聲陰森的笑,對他而言,所有的藥物已經(jīng)到手,下面的人對他而言再無價值,更何況他們目睹了殘圖的交易,自己本來也沒有想讓他們活著走出交易所。
酈煙月在角落里拼盡平生最大的力氣不讓自己吸入這些紅色煙霧,此刻她哪還有心思顧得上歐陽弼,她怎么會料到事情竟然會發(fā)展成這樣。
“噗,誰?”酈煙月嘴里被人強塞了一個丸子,她剛想拒絕,丸子順著她的嗓子滑下去,不僅如此,她還大口吸入了毒煙。酈煙月心一涼,想:這回完了,安溪,沐老還有那個夜冥都不知道怎么樣,自己先要掛掉了。
“小鬼,你怎么會到這里來?”
酈煙月聽到身后有聲音,轉(zhuǎn)過身,看到眼前摘下面具的歐陽弼,他長得和歐陽爵確實有幾分相似。重點不是這個,酈煙月此刻沒有心情注意他的相貌了,她現(xiàn)在腦海里只在回蕩著一句話:“他在叫自己小鬼”“他在叫自己小鬼”他叫自己小鬼,不就說明,他就是當(dāng)年自己在皇宮里碰見的那個少年嗎?
歐陽弼看著眼前的酈煙月,有幾分苦澀。那么多年沒見,自己還是在首陽山,一眼就認出了她,那原本在心中壓抑了那么多年的感情,在看到她的那一刻起,全部噴涌而出,縱使她當(dāng)時身著男裝?,F(xiàn)在,竟然又在這里,還是以這種方式,和她再一次見面。
“沒事的,剛剛那個是解藥,跟我走吧,我?guī)愠鋈ァ!睔W陽弼說完,拽著酈煙月的胳膊就想把她拉走。
酈煙月怎么肯走?自己的朋友還在毒煙里呢。她看了看歐陽弼,心情極為復(fù)雜,自己該如何告訴他,其實自己是和歐陽爵在同一條戰(zhàn)線上的。算了,裝作不認識好了。酈煙月在心里盤算。
酈煙月考慮該如何拒絕,戰(zhàn)局突然發(fā)生了轉(zhuǎn)變。一竄黑色的火苗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短短眨眼間,剛剛還在不停擴散的毒煙蘸火就著,不久就被燒得一干二凈。
“是魂使,這里怎么會有魂使的人,我不是叫你們都搜查過了嗎!”老者原本得意洋洋的神色,在看到黑煙的一瞬間突變,眼球中竟然略略流露出驚恐,歇斯底里地朝著身旁幾位紅蜥的堂主大喊。
幾個堂主亦是一臉驚恐,:“主堂主大人,我們真的認真搜查過了啊?!?p> 原本還在前面的幾十位紅蜥成員迅速后退,擋在老者前方。
真是叫人大開眼界,竟然還會有機會一睹大名鼎鼎第一大勢力魂使成員的真容,也算是不枉來這一趟,此刻她已經(jīng)忘了歐陽弼還拽著自己的胳膊,更別提她此次來的目的了。歐陽弼此刻也是一臉震驚,這里,怎么會有魂使的人?難道那張殘圖真的有那么重要嗎?
人群中走出來一個人,他已經(jīng)摘下了面具,露出一張人神共憤的臉,在他的周圍,環(huán)繞著黑色的火苗,但他卻在笑,還是人畜無害的那種笑。
老者一眼就認出了夜冥,當(dāng)年他深入魔傀,親眼見證了夜冥是怎么在他們眼皮子底下?lián)屪呤サ刂€的,“哼,夜冥,別真以為你自己是個天才,據(jù)我所知,你已經(jīng)被魔傀通緝了,怎么,你現(xiàn)在還想與紅蜥為敵?”老者在看到夜冥自己一人走出來,并確定沒有其他魂使成員在后明顯是松了一口氣,推開人群走了出來,看著眼前一臉平靜的夜冥。
夜冥他竟然是魂使的人!酈煙月在心中驚嘆一聲。
“我想要的東西,至今還沒有什么我沒得到,這塊殘圖,該換主人了?!甭犃死险叩脑挘粗矍昂趬簤旱娜巳?,夜冥的臉色依舊是出奇的平靜,聲音也是淡淡的,甚至嘴角還掛著淡淡的笑意。
這個人,不簡單,這是歐陽弼此刻對夜冥的評價。
老者從袖中抽出雙斧,他的雙斧比其他人要狹長一些,上面有奇怪的紅色紋路,“我就不信,你一個人可以抵擋我們這么多人?!崩险咴捯魟偮?,所有人武器上手,向著夜冥沖過去。
酈煙月和歐陽弼此刻窩在角落里,和所有其他看熱鬧的人一樣,一動也不敢動,還得做好隨時會被波及到的準(zhǔn)備。
看著這么多人朝自己沖過來,夜冥的笑容卻更深了,向后稍稍退了幾步,“我可沒有說過,可我是一個人啊!”
話音剛落,漫天的劍雨從四面八方向紅蜥這邊射來。
“是沐葉旌,原來你們是一伙的!”老者渾身顫抖,但劍雨來得太過突然,所有人都為做好準(zhǔn)備,更何況這劍雨停下一波又來一波。
“所有成員,后撤!”老者下令,在這樣下去,紅蜥成員不全軍覆沒才怪,歐陽弼不知道死哪去了,這個膽小鬼,等他回去一定上報教主?!耙冠ぃ覄衲?,我們雖然不敵你,可并不代表我們紅蜥沒有人,你最好考慮清楚?!?p> “我都沒想到,會這么輕松,還是說,你們太過弱小?!币冠ど裆届o地向老者走去,好像沒有聽見他的話,走過之處,暗黑的火焰像有意識一樣,向每個紅蜥成員撲過去。
“夜冥,我們紅蜥與你本無冤無仇,為何要壞了我們這次交易。”老者已經(jīng)受了傷,拿著雙斧的手抖個不停,他盯著夜冥,惡狠狠的目光像是要把眼前這個魔鬼撕碎。
夜冥走近老者,他深不可測的雙眸緊緊鎖定在老者身上,黑色的長發(fā)飄動,袍子上竟然沒有沾上一絲血跡。“你不知道什么叫: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嗎?我們五大勢力,從來都沒有什么正與邪,有的只是資源的掠奪罷了?!闭f完,他修長的手指按在老者頭上,抬起時,酈煙月看見他手中多了個木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