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正營。
王宮貴胄們早就坐在了陛下跟兒前,緊接著的便均是高官們的子嗣,澄鴻貼近湛然道“要不你去前面坐著吧,我看那都是小王爺,小侯爺什么的!”。
湛然找了個敞亮的位置坐了下去,拍了拍旁邊的坐墊,示意澄鴻坐好“少說多看便可!”。
澄鴻與玉龍一聽,立馬老老實實的坐在一旁,可謂真是拘謹(jǐn)?shù)煤?,高處的陛下見人來齊了,便道“開始傳膳吧!”。
旁邊的總管太監(jiān)高力士,彎腰低頭道“嗻!”,只見他上前了兩步,挺直了腰板兒,清了清嗓子,尖聲道“陛下傳旨!開始傳膳!”。
因為高公公的嗓音及其尖銳,那聲音落在澄鴻耳朵里時,竟還是那樣的刺耳。
澄鴻抬手揉了揉耳朵,又轉(zhuǎn)頭看了看旁邊他兩人,竟一點事兒都沒有,澄鴻不免有些覺得自己...確實應(yīng)該爭強爭強體魄了。
高公公聲音一落,舞樂聲便開始響起。
隨之進來的便是西山有名的十位舞姬,玄宗好舞樂樂事,不由得放下酒杯細(xì)細(xì)觀看,而帝王不動筷子,臣子們便更不敢動了,由此也就只好等這一曲結(jié)束。
一旁的彬兒放下布菜的銀筷,坐姿端正,不僅是她,其余的侍女也均如此,澄鴻不免心中道“果然是宮里訓(xùn)教出來的,禮儀姿態(tài)也均是最拔尖的”。
雖然澄泓腹中早已叮當(dāng)響,卻也不得不抬頭迎合著,只見舞池中央,一名穿著正紅之衣的舞娘,扭動著窈窕的身姿,乳露半衣,頭頂金色朱釵,而那小臉兒略微抹著粉飾,再往上細(xì)細(xì)瞧去,只見她那一雙碧瑩瑩的大眼睛,正勾著陛下,敢問這在場的男人,誰不想多瞧兩眼此等佳色美景。
一曲畢,玄宗起身鼓掌道“好!跳得好!賞!”,說完抬手指了指紅衣舞娘“抬起頭來,告訴朕...你叫什么名字?”。
那舞娘嬌羞著抬起頭道“奴婢名為彩萍”那說話的調(diào)調(diào)兒,柔美的讓人心尖都癢癢。
“可是艷彩之樂,萍萍道來?”。
玄宗走到了舞池邊,伸出手拉住彩萍的手,她的手是那樣的纖細(xì)無骨,玄宗不由得把玩了幾下。
彩萍跟著玄宗,坐到了殿前,那手便任由玄宗牽著,只見她頷首勾唇一笑,輕輕點了點頭。
玄宗又道“家住何方?”。
彩萍雖是抬頭,卻不敢直視著圣上的龍顏,她將頭偏向一側(cè),嬌羞著道“奴婢乃是江南莆田之人”。
玄宗抬手勾起了美人的下巴“江南人?世人均說江南出美人,今日看來,這傳聞一點都不假”說罷,又抬頭看著一旁瞇眼笑著的高力士,便明白了一切,將美人擁入懷的玄宗,抬頭看向眾臣子道“用膳吧!”。
其實這位彩蓮姑娘,并非西山之物,而是高公公費盡心思,尋訪了無數(shù)的地方,層層選出來的美人尖子,正是佳品中的佳品,高力士也趁著此次野獵的機會,將其獻給皇上,若論平時王皇后在時,給他十個膽子也是不敢的。
澄鴻一聽可以用膳了,立馬抬起筷子,把食物往嘴里送,一點形象也是不顧了,彬兒看他根本就不需要布菜,簡直就是一粗魯之人,便轉(zhuǎn)身給小王爺布菜去了。
公叔和澄鴻自然相差諸多,畢竟從小就得懂得禮儀,規(guī)矩,或是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均馬虎不得。
玉龍比較喜歡甜食,所以前菜很少動過,見澄鴻愛吃,便一口氣都給他了。
澄鴻見他將菜肴都贈給了自己,便問道“玉龍兄不怕夜里肚子咕咕咕嗎?”。
玉龍抿了口花茶笑道“澄鴻兄不知!玉龍喜食甜食,甜食占肚,由此一來,便也不怕夜里肚中咕咕咕了!”。
一旁啃著香辣鳳爪的澄鴻,津津有味的嚼著鳳爪道“沒想到玉龍你竟和我那妹妹一樣!她也喜歡甜食!尤其是酪櫻桃,她恨不得頓頓都吃上幾碗”。
一說到君怡,澄鴻的炫妹話匣子便又打了開來,但是他二人均未注意,一旁的公叔聽的竟認(rèn)真極了,那樣子就好像生怕落下一個字去。
此時長安城,裴府東暖閣里,傳來了君怡的連環(huán)噴嚏聲。
“哪個挨千刀的老念叨我家主子!”。
丹紅一邊罵著,一邊為君怡蓋好被子。
終于用完了膳食,外面已是午后,日頭正毒辣的時候,眾人簡單的消化消化了食兒后,便就跟隨著圣上準(zhǔn)備上山野獵,澄鴻和湛然回了營帳,取了弓箭便趕往玉龍?zhí)帲c其匯合。
三人集合完畢,一同前往剛剛修建好的高樓,等待圣上的旨意,待等了片刻,高公公拿著出來道“傳陛下口諭,現(xiàn)自由分組,但規(guī)矩為三人一組,不得多人,不得少人,若是不按規(guī)矩辦事者,視為棄權(quán)!組好的隊伍,來雜家這里領(lǐng)牌子,領(lǐng)到牌子的隊伍便可以上山野獵了!一直到翌日申時三刻為止,哪一隊獵得的奇珍越珍貴,哪一隊則為獲勝隊,獲勝的隊伍則可獲得太白贈詩一首。”
高公公頓了頓嗓子又道“哦!對了,陛下最后看的是你們手里的奇珍,也就數(shù)說,在這整整十多個時辰中,若是被搶,被偷...也均不算違過,雜家只說這一遍!聽不全的,也莫要再問雜家!現(xiàn)在分隊吧!”。
“就一首詩,陛下未免也太扣了些吧!”
澄鴻小聲道。
高公公翹著個蘭花指,說完便就坐在了,小太監(jiān)剛搬來的木椅子上,見他扭了扭脖子,向看戲似的端起旁邊的茶,嘗了一嘗,皺了皺眉“呸!混賬東西,這等下賤人喝的茶,也敢給我端來!去換!”高公公把杯子猛摔在了地上,只聽“嘩啦啦”一聲,瓷杯碎了一地。
而這在湛然眼里,卻又是另一種意思,慈悲碎了一地,便是一點情面都不要留!
高公公撇了撇下衫邊,這動作的意思便是,若是不懂上面的道理,下場便是拋棄了而后的一切。
澄鴻看湛然的眉心都皺成了一團,上前問道“公叔可是吃壞了肚子?”。
湛然回過神,搖了搖頭道“并不”。
高玉龍看了看二人,上前道“依玉龍看...不如...我三人就組成一隊吧!”。
五月的風(fēng),騷動著玉龍的發(fā),只見那三千煩惱絲,隨風(fēng)擺動個不停,虧得他頭頂上的玉冠盤的結(jié)實,要不然這五月的疾風(fēng),可就將他變成了個十足的小瘋子!
澄鴻點了點頭,應(yīng)聲道“好啊!只不過我不善騎射,就靠你二人了!”,澄鴻說完還低頭笑道,竟有些慚愧。
公叔轉(zhuǎn)過身道“你二人先去牽馬,我去到高公公那里領(lǐng)牌子!”。
到了前面,湛然走到了高公公面前,高公公抬頭見到來人,不由得起身道“呦!奴婢見過小王爺,小王爺今年怎么有雅興,參加這種活動了?”高公公上下打量了一下,比自己高出一頭的湛然。
自從玄宗登基,每一年都會來西山野獵,但每一次湛然都是第一個棄權(quán)的主兒,所以高公公這才好奇了些。
“許久都未活動筋骨,許是在馬車上待得甚是煩悶.....所以借此機會,與別家公子切磋切磋”。
湛然看了看四周,心中的疑問更加困惑了。
按理來說,圣上若是不去野獵,那營前應(yīng)當(dāng)有八名看守,可如今眼前的,卻只有兩個....看來這是在做局啊!
高力士從臺子上拿下了三條紅穗兒,扯嘴一笑“還請小王爺報上,隊里另外二人的姓名”。
臺上一小太監(jiān),提起桌案上的筆,蘸了蘸墨水,抬頭細(xì)聽著名字。
“裴府裴澄鴻,高府高玉龍,藤王府李湛然”。
湛然斬釘截鐵的說道。
臺上的小太監(jiān)落筆道“師傅!順子寫完了!”。
“好!掛上臺子!”.
高公公說罷,將手中的紅穗兒遞給了湛然。
“小王爺!這是此次證明身份的物件兒!進山前務(wù)必要掛在身上!”后又聽他小聲道
“記??!千萬別弄丟了!”。
說罷高公公抬手請下一位公子上臺。
湛然下了臺后,看了一眼手中緊握的紅穗兒,便離開了去。
進山口。
澄鴻和玉龍領(lǐng)了馬,便就在進山口等著,剛開始這處還有些遮云,方便二人乘涼,可再過了片刻,日頭竟從云彩里溜了出來,二人在太陽下面曬了一會,便要曬化了去。
澄鴻蹲在地上,打眼一瞧,只見玉龍的影子方方正正,剛好能躲下一個人去,想到此處,澄鴻立馬抬屁股往那方挪了挪,玉龍覺得身后有動靜,便低頭要去看,就這一瞬玉龍只覺得后衣,被人一拽,那衣領(lǐng)就像鉤子似的,完完全全的勒上了一圈去,這可給玉龍憋壞了。
澄鴻發(fā)現(xiàn)玉龍有些喘不上氣,立即撒開手道“玉龍兄,屬實抱歉!你別動,讓我在你影子里乘乘涼!”。
揉脖子的玉龍,無奈道“我說澄鴻兄長,你這也太不地道了!乘涼也罷,也不至于勒我脖兒啊!”。
澄鴻蹲的老老實實的,就好似老母雞下蛋,澄鴻捂嘴笑著道“剛剛這一下沒蹲穩(wěn)當(dāng),所以才出此下策,還望玉龍兄海涵!”。
待片刻后,湛然從遠方趕來,玉龍看見小王爺,抬手揮了揮“小王爺!這!在這!”。
湛然其實剛走過來時,便看見了玉龍....還有...他后面好似要下蛋的澄鴻。
“這是我三人的紅穗,定要好好系在腰上,千萬別弄丟了!此行可能....不止是野獵這么簡單!進山后無論發(fā)生了什么,我三人絕對不能走散了!”。
湛然將手中的紅穗兒,分給了玉龍還有起身的澄鴻。
澄鴻聞言雖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但他知道,聽湛然的準(zhǔn)不能錯,于是立馬將紅穗,栓在腰間,栓住后還特意扯了扯,生怕栓的不嚴(yán)實。
三人紛紛牽過馬,走到了進山口,這時兩個看山口的士兵,上前攔住了三人“還請三位,將身上的穗牌子亮一下”。
三人聞言,紛紛亮出了紅穗,士兵這才讓三人過去,另一個士兵看著湛然從身邊而過,道了一聲“山中地勢險峻,我看三位少爺騎著寶馬而上,恐怕是有所不妥”。
地勢險峻?湛然聞言一驚,雖說這幾年野獵,他均未參與進去,但他卻聽說過,山里的道路是早就修建好的,就算迷了路,只要沿著路走便可回到另一頭的陣營,可如今依這士兵而言.....只有一種可能,這里不是西山!
湛然跳下馬來,看了看澄鴻和玉龍“那便依這位士官所言,我等步行上山吧!”。
三人交了馬,走出了幾百米后,澄鴻拉住湛然問道“公叔將馬匹交于他們,難道我三人...要在這山里轉(zhuǎn)上一天一夜去?”。
玉龍也是滿臉疑惑,但礙于身份,他不敢像澄鴻問的這么直接。
湛然看了看旁邊,再無旁人,便小聲道“難道你二人還未發(fā)現(xiàn)?這里或許根本就不是什么西山!雖說我之前未進過山里,可是道路我還是清楚一二的!哪里有得什么地勢險峻!還有難道澄鴻你忘了嗎,營帳路上那種道路,石子怎會那么多,那路看起來,就像是剛開了不久的新道一般!還有...每次野獵都是一府里出三四個的名額,而這次...每府來的均是嫡長子或是掌家的新任少爺”。
澄鴻和玉龍,聽完只覺得恍然大悟。
“怪不得我覺得那路,如此硌腳,我還以為是我鞋的緣故,如此一想...那我等豈不是...”性命堪憂!
澄鴻不敢說出那四個字。
四周本是安靜的,就在這時,一聲慘叫從東方傳了過來,三人紛紛看向那方。
玉龍拿起身后的弓和箭,就好像四周,馬上要撲出來什么東西似的。
那聲慘叫消失后,澄鴻從湛然身后探出了腦袋“我說....公叔...要不然我三人棄權(quán)算了!”。
湛然搖了搖頭“怕是晚了!你信不信,我三人現(xiàn)在按原路返回,看到的將是一片空虛!”。
“小王爺?shù)囊馑际牵俊薄?p> 玉龍放下弓箭道。
“我們?nèi)肓嘶眯g(shù)!還記得那士兵說的話嗎?他說我們身上的紅穗是牌子,而我們能看見的只有紅穗,這就證明...我們已經(jīng)中了幻術(shù)”。
湛然抬起腰上的紅穗,反復(fù)看了看道。
“中了幻術(shù)?何時中的?”。
澄鴻掐了掐自己的臉,只覺臉上的一痛。
“澄鴻兄!中幻術(shù)不代表不會痛的!你可別對自己下狠手?。 ?。
玉龍看澄鴻還要掐自己,便立馬抬手?jǐn)r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