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睜眼，是蒼白的玫瑰

　　——你出現(xiàn)\就沉醉了時間——

　　時間把愛意當(dāng)做玩笑，照片成了心結(jié)。

　　教室里正在上晚自習(xí)，可教室里的大家都在打打鬧鬧，高一（9）班是整棟樓最吵的班級。

　　班主任和教導(dǎo)主任曾過來警告過幾次，可班里的同學(xué)還是死不悔改。

　　我頂著蘑菇頭，穿著白襯衫坐在位子上百無聊賴。

　　不知是誰用一塊錢疊了一個愛心，拿出來沾沾自喜。我看見，也從校褲褲兜里拿出一塊錢。

　　我疊著青翠的一塊錢，回憶初中時怎么疊的。

　　其實我已經(jīng)忘記怎么疊了，我一直不是一個心靈手巧的人。

　　不過還是很快疊成了一顆心，我瞄了瞄坐在前面男生的后腦勺。

　　我用筆帽捅了捅張晨陽的后背，他回過頭滿眼疑問。

　　其實晚自習(xí)的張晨陽也無所事事，我們在同一樣的年紀(jì)，同樣迷茫，不知努力的目的是什么。

　　我得意洋洋，手執(zhí)著愛心在他眼前揚了揚說，看，我疊的愛心哦。

　　張晨陽把愛心接過去翻了翻扔回來，滿臉不置可否。

　　我瞪大眼睛心里瞎嗶嗶，干嘛呀，瞧不起勞資疊的愛心還是怎么的。

　　他問，你還有沒有一塊錢。

　　我掏了掏口袋回，沒了。

　　張晨陽回過頭去，我抿抿嘴，惋惜自己怎么沒有多一塊錢。那種自己喜歡的人問自己有什么嗎？而自己卻沒有的那種心情，別提有多失落。

　　我坐在座位上暗暗失落，一抬頭就看見坐在前面的他疊著一張一塊錢。

　　我又用筆捅了捅他，他回頭一臉莫名其妙。

　　他那時候心里一定覺得，我是一個很煩的人吧，動不動就用筆捅他。

　　那時候的我給了她一個意味聲長的眼神：原來你是這樣秀氣的男生嘛。

　　張晨陽丟給了我一個莫名其妙的眼神，又把頭轉(zhuǎn)了回去。

　　看見我們兩個在用錢疊愛心，旁邊的同學(xué)手也開始癢癢，一些無所事事的拿出一塊錢五塊錢十塊錢疊起了愛心。

　　同桌加入了我們的話題，打開了自己的錢包看了看。

　　又把錢包關(guān)上了。

　　那時候的我真的覺得，她真是個夠成熟的人。

　　用錢疊愛心這種事，都是幼稚的人在最幼稚的年紀(jì)愛做的事情。

　　我被同桌轉(zhuǎn)移心緒，和同桌她們聊得正開心，前面的張晨陽回過頭朝我的桌子上扔了一張什么東西。

　　我瞪大眼睛看著他滿眼無辜，這人為什么往我桌子上扔垃圾啊。

　　因為是喜歡的男孩子，即使是垃圾，我也下意識地手忙腳亂把那個不明物體接住。

　　那時候的我，一定像極了櫻桃小丸子吧。

　　圓圓的臉，短短的學(xué)生頭，睜著無辜的眼。

　　他悠悠說道，這才是愛心。

　　我一瞬間了然，低頭看向手里的愛心，沒看仔細(xì)就一副不在意的語氣說，有什么不一樣的，愛心不都一樣，最多是精致了一點。

　　張晨陽一臉你不識貨的表情回，你倒是仔細(xì)看看是不是只是精致了一點點啊。

　　我低頭仔細(xì)地翻看起眼前那個用一塊錢疊成的愛心，愛心上有些折疊的地方處理得格外精致。

　　本來只需要折疊一下兩下的地方，硬像是被他加工了很多道工序，疊成了四朵復(fù)雜的花型。

　　整顆愛心看著就很精致，我拿過自己疊的那顆愛心作對比，自己的那個看起來果然又粗糙又挫。

　　我扁扁嘴，看兩顆心擺在桌子上，不知怎么的竟感覺有些甜蜜蜜。

　　即使這顆愛心不是對方專門為自己疊的，也心如灌了蜜糖。

　　愛戀就是這樣，對方一個并沒有什么深意的舉動，還是會讓默默愛戀著的那個人心動。

　　我戀戀不舍把愛心還回去，只見對方說了一句，送你了，就高冷的轉(zhuǎn)回了頭。

　　我聽見了自己心里心花怒放的聲音，我想，對方是不是也對我有意思。

　　甜蜜的猜測像潮水泛濫，子彈在我心頭上了膛，周圍同學(xué)打打鬧鬧熙熙攘攘，我卻覺得世界都靜止了。

　　內(nèi)心面對潮水不低不擋，任由它在心里泛濫。

　　接下來的星期日回校，晚自習(xí)時，我和同學(xué)聊的開心。

　　坐在前面的他安安靜靜，卻突然間回頭朝我的桌子上扔了什么，又回過頭去。

　　我詫異疑惑他到底怎么回事，拿起桌子上的不明物體。

　　入手的是一張錢幣疊成的愛心，那張紙幣顏色暗沉像張假幣。

　　成長在南城邊緣小鎮(zhèn)的我，只在傳說中聽說過美元，還從來沒有親眼見過美元，更不知道手里的愛心是用美元疊成的。

　　我知道張晨陽的家境很好，所以沒有貿(mào)然的把猜測說出口，只是又習(xí)慣性的用筆戳了戳他的后背。

　　他一臉高冷回頭，眼神詢問的看著我。

　　我說揚了揚手里的愛心問，這是什么。

　　他回，給你的。

　　如往常一樣回了我，他又轉(zhuǎn)回了頭去。

　　我猜測對方是不是害羞了，裝高冷，他是個悶騷的人，我只好用QQ問他。

　　我點開他的頭像問，這是用什么疊成的？

　　從他的嘴里我知道了這顆愛心是美元疊成的，第一次見到收到美元愛心的我開心到冒泡，回了他一句，哇哦。

　　他又回，以后每個星期我都會送你一顆美元做的愛心，還要隔三個星期送一次德芙。

　　頓了頓他又說，不，一個星期一次。

　　真的是好會哄女孩子開心的男孩子，我心里暗嘆，不知道的人一定會覺得這個人一定這樣撩過很多女生。

　　可他確實還是個初吻都在的男孩子。

　　有些人，生下來就懂得浪漫。

　　受寵若驚的我，聽到他很會撩的話既欣喜又誠惶誠恐，問他，你哪來那么多美元。

　　他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幕氐?，我?dāng)然有我的渠道。

　　沒談過戀愛的人，第一次感受到這樣猛烈的進攻，總會不敢接受。

　　我一樣。

　　我皺眉回他，美元疊的愛心就不用送了。

　　他疑惑問，為什么？

　　我回，就是不好。

　　張晨陽是個家境很好的男生，我知道班里有很多女生都覺得，我之所以喜歡他，是因為他家里有錢。

　　我從來沒有向公眾表明過自己喜歡張晨陽，可我知道一定有很多人看出來了。

　　可能就是為了證明我不是一個見錢眼開的人，所以聽到他那樣像誓言的話就下意識反駁。

　　他擰不過我，最終向我妥協(xié)。

　　他在QQ里回我，那行，美元就不疊了，但是德芙一定經(jīng)常送。

　　我說好。

　　就這樣，他經(jīng)常等到班里沒有什么人了的時候，往我的抽屜里放大包德芙。

　　本來就有蛀牙的我，面對德芙不但不節(jié)制，反而吃得津津有味。

　　我以為，高中的愛情，都應(yīng)該是這樣的。

　　雙方都不用明說，愛意自然的在雙方流轉(zhuǎn)，我以為我們是相愛的。

　　等到一切都落幕，我們都回不去的時候，我和他走在無人的校園里，黑漆漆校園安靜無比，蛐蛐在不知名的地方鳴響。

　　我們相互沉默，各懷心思，順著校園的路回教學(xué)樓，我說想要回宿舍。

　　我們在岔路口分開，路燈照在我們不曾回頭的背影上。

　　他穿著白襯衫，我也穿著白襯衫，可惜沒有相互情腸，也沒有來日方長，只有其中一方黯然感傷。

　　……

　　晨光照耀在皺眉沉睡的臉上，女孩拽著被子蜷縮著睡著。

　　最怕誤會成愛情，把愛意鑄造成心形，設(shè)想好未來幸福路徑，已經(jīng)把所有托付，心卻因為現(xiàn)實如彌粉般被大風(fēng)吹得飄零。

　　夢里是紅色的薔薇，睜眼卻是蒼白的玫瑰，抑制不住的，是深深的傷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