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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情至骨

【游園驚夢.五】

若非情至骨 芒果大蔥 4769 2019-08-19 21:49:34

  洞門前立著的四人,皆是屏息斂氣,由心底生出一股惡寒來。

  而白輕茉與唐祈安的臉上,則不約而同多了幾分怒色與憤恨。

  幽寧居高臨下地覷著他們,對著白輕茉譏諷道:“虧得你的‘哥哥’待你如此好,你卻背著他還與這個凡人有所交集,白輕茉,齊人之福享受的怎么樣?”

  白輕茉不屑理她,但青藤的下落確是她心心念念的,她手生綠光,變幻出一條木鞭,指著幽寧道:“青藤呢!”

  幽寧露出一抹陰笑,從腹中取出一顆晶亮剔透的內(nèi)丹,見白輕茉的神色變得驚恐至極,幽寧將內(nèi)丹捏在手中笑意更甚道:“你說那個癡情種嗎,在這里呀,我以為你一心撲在唐祈安身上,早就把他忘了呢~”

  見幽寧一臉的得意,白輕茉從手到鞭都在發(fā)抖,她幾乎已經(jīng)將自己打不過幽寧的事實拋諸腦后,就要上前去為青藤報仇。

  唐祈安一把將她拉住,將她攬到了身后道:“我來。”

  幽寧身上的黑氣不斷地散發(fā)出來,她對著底下的眾人道:“今日,你們一個都跑不掉!”

  其實他們也心知肚明,以他們四人之力來抵抗幽寧屬實是螳臂當(dāng)車,更何況,白石瞳空有預(yù)知之力而不會法術(shù),相當(dāng)于沒有任何戰(zhàn)力,白輕茉又被雪桃與唐祈安勒令去保護(hù)白石瞳,一時之間,只有雪桃與唐祈安二人對抗幽寧。

  或許處于戰(zhàn)斗中的二人自以為拼搏廝殺得十分激烈,可是在一旁的白輕茉能看得出啦,幽寧不過只把這場戰(zhàn)斗當(dāng)作游戲。

  她根本沒有使出全力,甚至一點(diǎn)實力都沒有透露出來,僅僅只依靠自己鬼魅般的速度躲避雪桃與唐祈安的攻擊,甚至還有閑暇以言語嘲笑他們。

  失去了青藤,雪桃就是她白輕茉在陌花谷最后一個故人,更何況另一個是她的祈安哥哥,白輕茉左思右想,還是按捺不住想上去幫忙。

  可是卻在此時,白石瞳臉色兀地蒼白無比,他痛苦地捂住胸口,歪身半跪在了地上。

  白輕茉驚慌地去扶他,“白公子?!”

  白石瞳的眼中鋪滿了血絲,脖頸上的青筋也根根立起,他自己拂去了額上的冷汗,緊緊抓著白輕茉的肩痛苦道:“白姑娘……對不起……”

  白輕茉弄不清他這句對不起究竟由何而起,只是頗為擔(dān)憂地看著他蒼白的臉,“你怎么了?”

  雖是白輕茉沒有多想,白石瞳卻以為是自己說得太小聲,他努力地將目光對準(zhǔn)白輕茉,喘氣道:“白姑娘!我說……對不起……”

  一口烏黑的血,順著白石瞳微開的嘴唇瞬間流出,染紅了地面,不止如此,他的眼睛,耳朵,都陸陸續(xù)續(xù)流出鮮血,白石瞳再也支撐不住身上火燒般的痛苦,不支地倒在了白輕茉的懷中。

  正在與幽寧纏斗的唐祈安,聽到了白輕茉遠(yuǎn)遠(yuǎn)傳來的驚呼,“祈安哥哥!白公子出事了!”

  唐祈安一邊支撐著幽寧的攻擊一邊向后回望,白石瞳倒在白輕茉的懷中,身下是一片觸目驚心的血泊。

  他對著雪桃道:“雪桃姑娘,你先撐一會兒!”

  言畢,他撤身來到白石瞳身邊,而為了雪桃的安危,白輕茉便將白石瞳交到了唐祈安手中,代替他前去和雪桃一同并肩作戰(zhàn)。

  感知到了唐祈安的來臨,白石瞳伸出手握住了唐祈安的手腕,虛弱道:“唐兄……我……”

  唐祈安痛喝他道:“你到底背著我做了什么!”

  白石瞳笑得凄然道:“我不過……逆了天道,改了些命數(shù)……”

  惜蓮如命白石瞳,世人以為他惜的是那片蓮湖,那座蓮榭,實則,他惜的是他的妹妹,白識蓮。

  兒時方懂事的時候,他知道了自己的眼睛乃是燭龍目,一開始,他以為是上天的饋贈。

  能知道未來,對一個孩子來說是多新奇風(fēng)光之事,所以他摒著好奇心,對他母親第一次用了他那只燭龍眼。

  可他看到的,卻是母親血盡燭龍像前慘死的模樣。

  自那以后,他再也不敢用那雙眼睛。

  直到兩年后,白識蓮失蹤,他才不得不再次對著鏡子,對自己用了那份力量。

  他才發(fā)現(xiàn),白識蓮是偶然中得知了失語城的地下客棧中藏了世間萬千秘密,她離開,是想去地下客棧尋得方法為哥哥化去那只燭龍眼,她不說,是怕他阻止她。

  因這只眼睛而承受的痛苦,白石瞳自以為用笑掩飾的很好,卻不知妹妹早就看在眼里,疼在心中。

  母親慘死的模樣還沒有釋懷,這只眼睛卻告訴他,白識蓮最后,會死在他的懷里。

  白石瞳幾近崩潰,想過以自殺來結(jié)束一切,可是他不能坐視妹妹的命運(yùn)不管,更何況,他真的好想,好想親耳聽到小甜叫他一聲舅舅。

  當(dāng)初他沒有勇氣為母親改命,如今,他必須讓唯一的妹妹活下去。

  白石瞳強(qiáng)撐著意識,恨恨道:“阿蓮為了我……身陷此處,受囚一年,可是天意弄人,讓她得知了燭龍眼除非主人命盡,否則永不化去,她白白來此受盡苦難,最后還要慘死于此,這就是該死的命……”

  唐祈安道:“白兄,你堅持住,我?guī)愠鋈?!我想辦法救你!”

  白石瞳一聲長噓,伴著他痛苦嘔血的動作,他的眼睛也一同失去神采,變得灰暗無比。

  逆天改命,最后的結(jié)果便是五識盡失,身潰形滅,再無來世。

  唐祈安的一句話,他如今只聽到了白兄二字,如今的白石瞳,只剩下一張嘴能言語了。

  白石瞳微搖頭道:“唐兄……我如今,五識幾近喪失,聽不到,也看不到了,你……你聽我說,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白姑娘……也對不起雪桃姑娘……我利用了你們,讓你們漟了這趟渾水……我雖有愧,但無悔,惡果,我也自己擔(dān)了,我不求你們原諒我……”

  唐祈安心知自己如今說什么白石瞳也聽不到了,便只能攤開白石瞳的手掌,在上面快速寫下了“我不怪你”四個字。

  白石瞳灰暗的眸中流下兩行血淚,他反手握住唐祈安的手道:“唐兄……知交一場,我只留一句給你,你要珍惜眼前人?!?p>  他說完,突然激烈地掙扎起來,他伸手抓緊唐祈安的衣領(lǐng),湊近了他力竭道:“我這一生,短短二十載……因這只左眼,我沒有一刻不想死!如今也算遂了我的愿……唐兄,唐兄!”

  他愈發(fā)言辭激烈起來,抓著唐祈安衣領(lǐng)的手也愈發(fā)緊了,“我死后,這只眼睛,你好生保管著!絕對不能……不能……!”

  白石瞳身子一涼,整張臉因用力過度而變得通紅無比,抓著唐祈安的手也慢慢失力松開,垂落在身前,伴著他最后一個呼吸,唐祈安只聽得他一聲悲慟的痛喝:

  “爹!”

  唐祈安心想,他或許是想問問他爹,怎么忍心對自己剛出生的親生兒女痛下狠手,怎么忍心讓他承受如此悲慘的一生。

  白石瞳的尸體在唐祈安懷中漸漸化為虛無,他為白石瞳流的淚,只能穿過他的身體融進(jìn)了那片血泊之中。

  他握緊了凌于半空的那只燭龍眼,至此,世上再無紅蓮公子白石瞳。

  那廂,與白輕茉和雪桃二人纏斗的幽寧,見此一幕,忽的消失在了她們面前,出現(xiàn)了唐祈安的身邊,幽幽道:“死了?既然他死了,那這只眼睛就給我吧!”

  幽寧伸手去搶,卻被唐祈安出劍彈開,而白輕茉與雪桃也聞聲趕回,帶著唐祈安向后退了幾步。

  幽寧嘲諷道:“既然已經(jīng)死了一個了,就乖乖把燭龍眼交給我,我現(xiàn)在就放你們一命,決不食言,還有……葉秋鳶呢!”

  唐祈安緊握著佩劍,冷聲道:“燭龍眼和秋鳶,你一個都帶不走?!?p>  幽寧道:“不要挑戰(zhàn)我的耐性?!?p>  氣氛隨著幽寧森寒的聲音凝結(jié)到冰點(diǎn),三人都準(zhǔn)備好了與她再一場惡戰(zhàn)。

  可偏偏此時,水道中傳來了一聲聲聲嘶力竭的呼喊,“祈安……祈安!”

  三人皆是一震,這聲音,分明是葉秋鳶的。

  在小船之上,她意外地醒了,知道了真相,便不顧白識蓮的勸阻,獨(dú)自帶著一身的傷沿著墻壁淌著水摸索回來。

  幽寧的神情變得陰寒,她露出一抹淡笑,立刻轉(zhuǎn)身向水道內(nèi)沖去。

  “攔住她!”

  隨著唐祈安一聲怒喝,白輕茉立刻從右手心生出一段藤枝纏住了幽寧的左腳,幾乎是同時,幽寧一個手刀揮過以黑氣切斷了藤枝,白輕茉大驚時,雪桃已接上她的失誤,數(shù)十朵桃花對著幽寧圍繞而去,一時之間擋住了她的視線。

  此時,葉秋鳶已到了洞門口,她雙目被遮不能視物,被臺階絆倒在石臺邊。

  唐祈安趁著幽寧被花瓣所牽絆,立刻持劍上前扶起葉秋鳶痛譴道:“你怎么回來了!”

  葉秋鳶聽出了他的聲音,摸索著握住他的手臂,“你有沒有事?你受傷了嗎?”

  唐祈安見她等不到自己的回答便慌亂起來,連忙道:“我沒事。”

  身后的白輕茉與雪桃二人正在合力阻止幽寧,幾乎將要力竭,幽寧的黑氣已從她們合力圍成的花牢之中隱隱透出,即將沖破花牢。

  白輕茉只能大呼道:“祈安哥哥!帶秋鳶姐,走??!”

  “想走?”花牢應(yīng)聲而破,里面困著的幽寧便趁勢而出,她一向不喜歡麻煩,因此被這花牢困得心煩意亂,她手聚一道黑氣所形的流箭,對準(zhǔn)了唐祈安二人狠狠發(fā)去。

  “祈安!”

  白輕茉本被花牢破開的沖擊力擊倒在一邊,見幽寧此舉,立刻驚呼著向唐祈安沖去。

  唐祈安扶著葉秋鳶,躲避不及,正想出劍去擋時,白輕茉的后背擋住了他的視線。

  一時間,四周一片寂靜,靜得極其可怕。

  鮮血順著黑箭的擊中,如融雪般慢慢從傷口處流出。

  唐祈安立刻去察看白輕茉的傷勢,卻發(fā)現(xiàn)她居然毫發(fā)無傷,順著她驚恐而錯愕的眼神,唐祈安看到了她面前頹然倒地的身影。

  那支流箭,沒有射中白輕茉,而是被沖到白輕茉面前的雪桃,擋了下來。

  且毫無偏差的,射中了雪桃的左眼,伴隨著劇烈的痛楚,她暈了過去。

  幽寧見了這一幕,覺得真是大快人心,不得不拍手叫好,她笑得淋漓對著白輕茉道:“真是好戲碼!只是如今又有誰能擋在她的面前呢?”

  “幽寧!我要你的命!”

  白輕茉已怒到極點(diǎn),招招都為拿下幽寧性命而出,可令她更加憤恨的是,即便如此,她依舊傷不到幽寧分毫。

  幽寧靈活躲開她的攻擊,端著一副愜意的模樣嘲諷她道:“很不是滋味吧,可事實就是如此,你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我傷害你身邊一個又一個人,而你根本束手無策!”

  白輕茉滿眼的血絲,眸中紅得極其駭人,“你有本事!就沖著我來!”

  幽寧笑道:“我偏偏就不,我就是要讓你明白,都是因為你的無能,都是因為你的軟弱,你身邊的人才會受到傷害,你就是個廢物,你早就該死了!”

  眼見著白輕茉與幽寧纏斗,唐祈安卻無法出手,只能眼睜睜看著,若是他離開半步,葉秋鳶也必定要陷入險境。

  幽寧目露兇光,對著白輕茉道:“你不是喜歡看這種煽情的場面嗎?你不是想保護(hù)唐祈安嗎?好,我就讓你眼睜睜看著他墮入夢境,看著他受自己的心魔折磨至死!”

  言罷,她黑袖一揮,一股強(qiáng)勁的力量將白輕茉拍在地面,她吃痛抬頭,眼見著幽寧的四周出現(xiàn)流光般的法陣,緊接著,那法陣透出一股強(qiáng)大的吸力,將唐祈安一人往陣中拖去。

  “祈安哥哥!”

  白輕茉立刻變幻出藤枝,緊緊綁住了唐祈安的小腿。

  而他身邊的葉秋鳶,也用盡了渾身的力氣,死死抓住了唐祈安的手臂。

  “祈安……不要放手。”

  幽寧垂眼望著這一幕,冷冷道:“自不量力?!?p>  隨著她扔出兩段黑氣所凝的霧團(tuán),白輕茉的藤枝已然斷裂。

  吸力陡然增加,唐祈安不受控地跌入了陣法之中,而縱然是受了霧團(tuán)所擊依舊不放手的葉秋鳶,也隨著他一同而去。

  “祈安哥哥!”

  白輕茉蹬步上前,拼了全力抓住葉秋鳶的衣角,意欲一同進(jìn)入陣法之中。

  身后,兀地響起一聲失控的驚呼:“阿離!”

  白輕茉應(yīng)聲回頭,看著白鬼和鴻上出現(xiàn)在客棧之前,她望著鴻上驟然凝固的神情,望著他滯在半空的手,要開口說些什么已是來不及,

  鴻上與她的距離太遠(yuǎn),是不可能再拉住她了,他只能眼睜睜望著白輕茉被吸入陣法之中,陣法隨此而閉。

  鴻上的臉上當(dāng)即爬上一股怒氣,他沖到幽寧面前,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道:“誰允許你對她用招夢術(shù)的!”

  幽寧絲毫不懼,直視著他道:“你沒看見嗎?是她自己要義無反顧地跟著唐祈安進(jìn)去的!”

  鴻上無視她的挑撥,一字一句怒喝道:“把夢境打開,我要進(jìn)去?!?p>  白鬼大驚,立刻阻止他道:“主上,夢境豈是來去自由之地!你不要貿(mào)然進(jìn)去!”

  鴻上此時已失去了理智,幽寧的招夢術(shù)有多厲害他不是不知道,更何況,若不是因被突然出事的顧九霄絆住腳,他要是早些來此,根本不會任由幽寧對白輕茉出手,“把夢境打開!我不想再說第二遍?!?p>  幽寧的得意就此凝固,她頂著鴻上絲毫不松力的手勁勉力道:“你要為她找死,行,我不攔你,要死,你們一起去死!”

  她抬起手,再次施展招夢術(shù),鴻上當(dāng)著毫無猶豫地走進(jìn)了法陣,背影沒有半分恐懼。

  法陣應(yīng)聲而關(guān),白鬼怔在一邊,伸手搭上幽寧的肩道:“你啊,真的太亂來了。”

  幽寧沒有搭話,紅著眼化作黑氣消失在了原地。

  白鬼長嘆一聲,踱步上前去扶起暈厥的雪桃,看到她左眼位置的血洞,又是一陣綿長的嘆息。

  余光中,一個閃著熒光的物體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東西,是唐祈安入陣之前奮力扔出來的。

  白鬼施法招來此物,握在手中察看,瞳孔不自覺驚異地一縮:

  “燭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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