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這世間令人心生絕望的瞬間繁多,人人都必定歷經(jīng)過其中一種,類若當下,在白輕茉才看見封悅的那一瞬間,封悅卻已踏進了韓府的大門。
她如今心中滿是悔恨,若不是她一時心急才漏了口風,封悅本不該參與這件事,如今封悅先她一步進了韓府,依封悅所言,她進府必定是兇多吉少。
白輕茉再沒有多想,封悅進府多待一刻便是多一分的危險,她拖著身子,咬緊牙關(guān)也跟著踏進了韓府。
通往大堂的前院中,陳叔嘴張的老大,看著面前衣衫襤褸的封悅半晌說不出話。
封悅臉上是帶著笑的,卻依舊形容悲懷,她抬眼環(huán)視她目所能及的每一處角落,發(fā)現(xiàn)東院依舊是它最初的模樣。
她來時是如此冰冷,走時也是如此,再歸來時還是如此。
“陳叔,我要見他?!?p> 聽了封悅開口,陳叔才閉上了嘴,愣愣點頭,便轉(zhuǎn)身去尋韓塵黎。
一想到馬上就要再度面對韓塵黎,封悅就覺得心口隱隱作痛。
便在這時,白輕茉出現(xiàn)在了她的身后,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她有些驚詫,又立刻變得慌亂起來:“白姑娘?你怎么能來這里!快離開這!”
她一邊說著,一邊極力想要將白輕茉推出韓府。
白輕茉不為所動,聲音有些輕弱道:“你是因我才漟了這趟渾水,封姑娘,你別怕,無論如何,我會盡全力保護你和你腹中的孩子。”
實則白輕茉心中根本不知道如何保護封悅,她腦中一團亂麻,只想到陷入絕地時以身護住封悅的蠢方法。
雖前日里得了葉秋鳶的精氣支撐,但白輕茉依舊覺得自己體內(nèi)氣息運轉(zhuǎn)不暢,踏入韓府時身上更加難受,不知從何處而來的冰寒之感襲遍全身。
她覺得意識開始有些模糊了,但依舊強撐著身子,對封悅報以溫柔的笑。
眼見喘著粗氣的韓塵黎漸漸逼近,封悅不由得向后略退了半步。
韓塵黎似乎也捕捉到了封悅這半步,便停在了封悅面前三步之處。
他看著她破爛的衣衫,憔悴不堪的面容,身子有些微弱的發(fā)顫。
韓塵黎寧愿自己永遠不知道她是死是活,寧愿她再也不要回來,寧愿現(xiàn)在面前站著的如此形容不堪的人不是她。
但封悅終究還是回來了,他終究還是要親手將自己的孩子送上天庭。
韓塵黎沉默須臾之后,說了一句:“你回來就好。”
封悅苦笑,點了點頭。
韓塵黎這才注意到封悅身邊的白輕茉,覺得她有些似曾相識,仿佛在哪里見過一般。
“這位是?”韓塵黎問。
封悅立刻將白輕茉攬在身后道:“她是我的朋友?!?p> 韓塵黎依舊有些生疑,覺得白輕茉的臉蒼白得有些異常,不像是人之常態(tài),倒像是……受了天道法印的妖。
他兀地步步逼近,想要細細看看白輕茉。
身后卻突然響起了唐祈安的聲音。
“輕茉??”
唐祈安見到白輕茉很是驚詫,見她一臉蒼白便更是不安,立刻沖到她身邊扶住她問:“你怎么回來了?”
為了躲開韓塵黎,白輕茉將頭埋進了唐祈安的胸前,故作啜泣狀道:
“姑姑已離世了……我本想回來找你,但在路上被妖所傷,后來被封姑娘所救……沒想到祈安哥哥也在韓府?!?p> “你們認識?”韓塵黎問。
“認識,”唐祈安一邊安撫白輕茉一邊答道,“輕茉本該與我和葉姑娘同行的,家中有事這才離開了一段日子?!?p> 韓塵黎這才消下些許懷疑,伸手去扶封悅,道:
“我?guī)慊胤俊!?p> 出乎意料的,封悅并未推開他,而是很順從的將另一只手也搭了上去,跟著韓塵黎離開了前院。
見韓塵黎走遠,白輕茉這才將頭抬起來,緊緊抓住了唐祈安的手臂問:“秋鳶姐呢?”
“在房間里,怎么了?”
白輕茉咬著嘴唇不放,又抬眼問:“她……沒事吧?”
唐祈安有些不解,“沒事,怎么了嗎?”
白輕茉這才松了一口氣。
她已無暇與唐祈安多敘舊了,確定下葉秋鳶安好之后,她便應(yīng)該立刻尋個機會與唐祈安說明幽寧口中的滅城之事。
只是她自己也不知為何,竟一度沒有開口說話的力氣。
唐祈安看出了她的不妥之處,亦擔心于她的身子,便憂心道:“你的臉色看著不大好?!?p> “我……我只是有些累了……”
白輕茉下意識推開唐祈安,害怕自己在他面前現(xiàn)出原形,她拼命搖頭想要保持清醒,卻無奈面前還是一片昏黑,她總感覺到自己的身上有什么東西在流失,又仿佛有什么東西在凝聚。
她緊緊捂著胸口,覺得那里痛不可遏。
白輕茉已不知自己此時已經(jīng)失去了意識,唐祈安見她開始在原地胡亂沖撞,無論他如何叫她她都充耳不聞,白輕茉腿上的傷口已經(jīng)崩裂開來,血跡斑斑撒了一地。
唐祈安即刻上前打昏了她,將她抱進了葉秋鳶的房中。
“葉姑娘,你照顧好她,我去找?guī)熜謥??!?p> 唐祈安將白輕茉放下便奪門跑了出去,只剩下葉秋鳶一人看著床上囈語的白輕茉暗自憂心。
白輕茉如今摸著像是凡人發(fā)熱一般,渾身燒得滾燙滾燙,汗珠不斷地往外冒出,嘴中還不斷呢喃著一些旁人聽不懂的話語。葉秋鳶不知她如今實則體內(nèi)冰寒一片,只擔心她會否現(xiàn)出原形,如今唐祈安去尋韓塵黎,不過片刻就要回來了,等韓塵黎來了,白輕茉的身份估計是敗露無疑。
她倒不怕韓塵黎知曉此事,但唐祈安若是知道了……恐怕要生許多事端出來,她是萬萬不想見那種局面的。
2
封悅雖很順從地由著韓塵黎領(lǐng)她回房,但一路上卻未說過一句話。
直到她踏進那個往日困住她的房間時,她才突然僵在原地,嘴中突然悶哼一聲。
她終究還是害怕這個屋子,害怕看不到希望的日子,害怕那個讓她心如死灰的雷雨夜。
韓塵黎轉(zhuǎn)身看出了她的不妥,沒有多說,只擰了擰眉,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封悅依舊沒有多言,神色間雖有了些許變化,也是微不可見,她任由著韓塵黎將她抱到床邊。
“一會兒我叫丫鬟過來,替你梳洗一番,把衣裳換了。”
封悅只淡淡答道,“好?!?p> 韓塵黎便又頗為關(guān)切地問她,“身上有傷嗎?”
封悅垂眼搖了搖頭。
韓塵黎沉吟須臾,終究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那夜……你是如何活下來的?”
封悅抬眼,一雙眼毫無生氣地對上了韓塵黎有些倉皇的眼神。
韓塵黎終究是關(guān)心她的,只是如今這關(guān)心之中已摻了太多的悔意,如今封悅已分不清他對她究竟是愛,還是愧對。
韓塵黎見她思量許久,神色自始至終便是凝重無二,以為封悅再不會同他言語,卻又見封悅有啟唇之勢,心中便生了幾分期許。
但封悅只低下頭去,凝聲問道:“這重要嗎?”
韓塵黎由上到下一個冷戰(zhàn),方要伸出去的手又略抖了抖縮了回去。
是了,他如此無情,對她冷眼相待,又狠了心將她關(guān)在房中,狠了心要替天界除了她腹中胎兒,那夜更是將她逼到了懸崖邊,眼睜睜看著她從自己面前一躍而下,毫無半分留戀。
如今卻又對她噓寒問暖,究竟是什么道理。
韓塵黎緩緩起身,突然覺得自己是個極其令人生厭的偽君子。
“你好生呆著,我晚些再來見你?!?p> 他這番話說得太輕了,可見是受了何等的大挫。
封悅并未答他,只是顧自點了點頭,算作回應(yīng)。
她知道,他不會再來見她,在此處她也再不能“好生”。
白輕茉口中之事由她出口終究不妥,她回來也并不是為了阻止天道城滅城之事。
她只是想。
若是真到了生靈涂炭的那一天,她必定要待在他的身邊,與他共患難,她是他的妻,生不能同心,死也當同冢。
那邊韓塵黎出了房門,沒走多久便被唐祈安半道截住,他老遠便抹了抹眼角的淚意,又抿出一副平日里的笑顏。
唐祈安神色倉皇,走近一把抓住韓塵黎的手,領(lǐng)著他急沖沖往葉秋鳶所居之所快步走去。
韓塵黎到了房間時,葉秋鳶正在為床上的白輕茉拭汗,白輕茉的情況不容樂觀,相比方才,她的臉色已經(jīng)開始由白轉(zhuǎn)為青色。
唐祈安將愣住的韓塵黎拉到床邊,指著白輕茉急道:“師兄,你快看看她!”
韓塵黎斂了神色,看著床上的白輕茉,又側(cè)目看了看此時正盯著他的葉秋鳶,心中察覺到了些許。
“你先出去。”他轉(zhuǎn)頭對著唐祈安說道。
“我嗎?”唐祈安不明地指了指自己的鼻頭。
葉秋鳶便在這時邊起身搭腔,邊將唐祈安拉到門邊道:“你先出去吧,這里發(fā)生什么有我看著,一旦出了狀況我就喊你進來?!?p> 葉秋鳶說的很在理,更何況唐祈安也自覺自己待在此處似乎也恐有不妥,就很順從的點頭推出房間,極為體貼地關(guān)上了房門。
韓塵黎開門見山逼問道:“那夜是她嗎?”
葉秋鳶點點頭,“是?!庇忠荒槕┣械?“求韓兄救救她!”
韓塵黎卻直言:“我沒有救她的法子,即便是求了天界之人,他們也斷然不會救一只妖?!?p> “哪怕是看在祈安的面子上,你也決不出手嗎?”
韓塵黎驚覺,“她和師弟到底什么關(guān)系?”
葉秋鳶回首去看白輕茉,一字一句緩緩道:“她是祈安的心上人?!?p> “師弟怎能愛上一只妖??”
葉秋鳶低聲又道:“他不知道輕茉是妖,連我也是那夜才知道這件事?!?p> 韓塵黎心生微怒道:“即是如此,你也應(yīng)該告訴他真相,趁著如今覆水暫且可收。”
葉秋鳶臉色便更差些,凝聲道:“我知道韓兄護弟心切,也知道日后許會生出怎樣的惡果,但我屬實不忍告訴他真相,與心上人不得相愛的切膚之痛,你一定比我更有體會。”
韓塵黎知道她所指,便嘆道:“你都知道了?!?p> 葉秋鳶便接言,“尊夫人之事,我和祈安聽得陳叔多嘮叨了幾句?!?p> 愛之順途中生出這樣的變故來,韓塵黎已被這苦痛折磨得痛不欲生,沒想到如今這種事又順承到了他的師弟身上。
“你守著她罷,”韓塵黎轉(zhuǎn)身離開,“我去吩咐陳叔點上天燈?!?p> 葉秋鳶委實聰明,知道戳他的軟處,還一戳即中。
唐祈安在韓塵黎剛踏出房門時便一把撲了上來,又向屋內(nèi)望望,道:“怎么樣?”
“或是邪祟入體了,待我請了仙人為她治一治,應(yīng)該就沒事了?!?p> 韓塵黎看著唐祈安急切的神色緩緩變得輕松起來,心中五味雜陳。
“師弟?!表n塵黎突然開口喚他。
唐祈安皺眉,“怎么了師兄?可是輕茉還有什么不妥嗎?”
韓塵黎深深嘆了口氣,又舒眉道:“沒事,你進去照顧她吧?!?p> 唐祈安有些云里霧里,點了點頭便很乖覺地走進了屋中。
3
雪桃掐指算了一算,自上次柳州城一別,她已有數(shù)日未曾去見見白輕茉了,心中委實擔心。姥姥那日發(fā)現(xiàn)白輕茉又悄溜出去時,幾乎是勃然大怒,越過紅袖直接親自降罪于她,罰她在蜂巢中整整呆了七日。后她聽聞,白輕茉居然跟著唐祈安進了天道城,未曾多想,便從蜂巢中立刻趕回,求姥姥救白輕茉一命。天道城絕不是妖能待的地方,她實在不敢去想白輕茉會在里面受怎樣的苦楚。
令她更震驚的是,姥姥居然當場下了死令,任何妖不得踏入天道城營救白輕茉。
雪桃不敢相信如此無情的命令是從一向尤為關(guān)心白輕茉的姥姥口中所下,卻也沒有多問,她知道姥姥之意不可違逆,因此便即刻找青藤相商。
一貫魯莽的青藤聽到此事居然頗為冷靜,凝聲道:“姥姥肯定有她自己的思量?!?p> 雪桃有些不忿,“難道就把輕茉放在天道城不管嗎!”
青藤立刻回她說:“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你自己想想,天道城是什么地方,姥姥一向關(guān)心輕茉,怎么可能將她放在那里不管不顧,一定是其中有什么為難之處,更何況,這谷中之妖能進天道城待上片刻的能有多少,銀杏爺爺守著沉幽湖不得離開,我前些日子方取了藤骨如今還沒恢復好,紅袖姑姑定不會逆了姥姥的意擅自去救輕茉,如今就只剩一個你了,但天道城這種幾步一個除妖師的地方,你一個人去又有多少勝算呢?”
雪桃被他這番話噎得說無可說,只能急得直跺腳。
可那廂青藤又安撫他之后,露出了十分深沉的臉色道他聽銀杏爺爺說,陌花谷要出大事了。
青藤所言非虛,連著幾日下來,雪桃都深切地感受到了陌花谷被一股不妙的氣氛包裹著。
陌花谷之所以能在妖界這萬年來安然無恙地與世隔絕這么久,全靠著外頭一道幾乎無人可破的結(jié)界,可雪桃這幾日分明地發(fā)現(xiàn),結(jié)界似乎在慢慢消散,大有消失的勢頭。
而姥姥這邊也是讓她摸不著頭腦,這幾日來她幾乎日日閉關(guān)不出,連帶著紅袖一同消失不見,谷中大小事務(wù)幾乎都扔給了青藤代為管理。
在這么怪異了數(shù)日之后,姥姥終于出關(guān),召了眾妖之首在落紅殿相聚。
花母在上一眼掃過底下的眾妖怪,最終發(fā)出了一聲綿長的嘆息,歪頭問身邊的紅袖道:“你在這陌花谷待了多少日子了?”
紅袖便恭敬道:“約摸著有六千年了?!?p> 花母便扶著下巴靠在座上道:“我記得那時候?qū)⒛泐I(lǐng)到這兒時,陌花谷還不是這般樣子,我不愛管事,底下就亂得很,什么破事都有,得虧領(lǐng)了你這么一個會干事的,一條鞭子不知道把多少小妖嚇得魂飛魄散,陌花谷這才有點像樣,我也清閑幾分?!?p> 紅袖便有些羞愧,只說自己不敢當。
花母便不滿意她這般謙虛的模樣,直言道:“論管事,你紅袖排第二,就沒人敢拿去覬覦第一的位子。”當然,她今日召眾妖來,并非是為了讓他們看著自己將紅袖夸一遍的,花母略清了清嗓子,看著底下的妖道:
“我在這陌花谷,呆了萬年有余,你們雖比不得紅袖和卜時,但也算是谷中的老人了,今日來,便是要與你們說一件大事,這也是我最后一件,要囑托你們的事了?!?p> 底下的妖怪便開始議論紛紛起來,大多臉上都是憂心的神色。
花母又道:“想必你們也發(fā)現(xiàn)了,陌花谷所設(shè)的結(jié)界已經(jīng)開始消散,不日就會徹底消失,我希望你們這些為首的,能領(lǐng)著底下的小妖,在結(jié)界徹底消失之前撤出陌花谷?!?p> 聽到這個消息,底下的眾妖都十分驚詫,雪桃更是覺得奇怪,上前質(zhì)問為什么。
花母道:“各中緣由不便細說,但有一事我也不瞞著你們,等結(jié)界消失之后,天界便會進攻陌花谷,以你們之力是抵擋不住的,所以還是早些撤退為好,失語城雖向來不收留外來之妖,但那里有我一個舊友,你們離開陌花谷后便往那兒去,報我的名號便可?!?p> 說完便匆匆消失在了座上,連一個讓群妖神情激憤連帶說一堆共進退之言的機會都沒給。
她實在應(yīng)付不來過于煽情血性的場面,更何況,她說的很明白了,以他們之力抵抗天界無異于以卵擊石,她不想看到這些妖都為了她白白送命,這是他們不該參與也無法參與的一場惡戰(zhàn)。
花母走后,見群妖無措,留下來的紅袖便道:
“姥姥已為大家安排好了去處,還望大家理解她的苦心,在結(jié)界消失之前撤出陌花谷,及早趕往失語城?!彼f完,又將眼神凝在雪桃青藤兩人身上道:“你們兩個同我來一下?!?p> 說完便甩出一鞭卷住雪桃青藤二人,三人一同消失在了原地。
等雪桃二人再回過神來時,他們已被紅袖帶到了花母房中。
他們二人雙雙跪下,只聽得花母緩緩道:
“我有一事要交于你們?!?p> 雪桃青藤并聲道:“姥姥請說?!?p> “去天道城,無論如何將輕茉帶出來?!?p> 雪桃方欲開口將心中疑惑一吐而出,卻被紅袖揮手攔下了。
只見花母又道:“以后輕茉就交給你們照顧了,將她從天道城帶出來之后,你們就一起趕去失語城,那里會有人接應(yīng)你們,天界這一戰(zhàn)兇多吉少,若我能活著回來與你們相聚自然是最好,若是我與你們銀杏爺爺一同命喪此戰(zhàn),你們也不必傷心,這乃是我們命里應(yīng)該受的一劫?!?p> “青藤謹記,無論如何,定當拼死保護輕茉,萬死不辭?!?p> 見青藤如此,雪桃也知道不該再多問,便也學著他的樣子鞠首道:“雪桃萬死不辭,定當保護輕茉?!?p> 花母這才將眉頭舒開,對著他們滿意地點了點頭,她有些愧意地望著身邊的紅袖,眼中盈滿了熱淚。
良久,才止住了哽咽回頭道:
“此事,瞞著輕茉便可,若她問起,你們自行扯謊,以后……會有人替我照顧你們,照顧她的?!?p> 陌花谷上方的天空,結(jié)界所成的氣罩如雪般慢慢消融,一滴一滴凝作水狀滴在下方的沉幽湖里,蕩出無數(shù)漣漪環(huán)環(huán)暈開。而湖底,又如那夜花母與銀杏所來之時一般,開始閃出微弱的紅色熒光,緊接著,一陣濃烈的妖氣如同狂風一般,直接席卷而上,直搗天庭,只聽得天界不知是何神仙一聲冗長的慘叫:
“不得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