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奧數(shù)比賽告一段落，我們便進入期末考試的備戰(zhàn)階段。賴鑫異常地勤奮，經(jīng)常黑著眼圈，眼中盡是疲憊。
“賴鑫！”
一根粉筆夾帶著班主任渾厚的咆哮聲命中賴鑫呆滯的面部。
他下意識地站起，凳子摩擦地面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后面幾排打瞌睡的學生立馬坐直，表現(xiàn)出認真聽課的樣子。
“是不是昨晚又打游戲？這是耗費青春，虛度光陰，知道嗎？”
班主任拍著講臺，一板一眼地說教。但賴鑫一臉無所謂，這反把班主任氣得直跺腳，語氣也重了些。
“賴鑫，你給我滾出去！”
賴鑫撇撇嘴，也不辯解，搖晃著身子，準備離開座位。
我替他覺得委屈，一躍而起，“老師，賴鑫是昨晚學習學太晚，所以今天才抑制不住打瞌睡的。”我拿出他的作業(yè)本，“不信老師可以檢查！”
班主任用質(zhì)疑的眼神掃掃賴鑫，又瞟瞟我，語氣軟了下來，“努力學習是好的，我也希望你能把這個狀態(tài)保持下去，別老是給我惹事?！卑嘀魅螕]揮手，“坐下，下不為例！”
然而，賴鑫并沒有遵循老師的期望——努力學習，不惹事生非。
沒過幾天，賴鑫傷痕累累地來到教室，整個人像是久置變壞的土豆，青一塊紫一塊的，人也變得沉默寡言。
我質(zhì)問他是否和別人打架了，他搖搖頭，又點點頭。我再追問，他只是變得更加沉默。我瞟瞟坐在后面修剪指甲的陳茹，隱隱約約感覺事情與她有關(guān)。
陳茹也察覺到我的視線，飛快地與我對視，又偏到別處。
課間操的時候，賴鑫和陳茹被班主任叫到辦公室，我猜測可能與他臉上的傷有關(guān)。
課間操回來后，賴鑫和陳茹都在教室，賴鑫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書本灑落一地，陳茹立在他的旁邊，眼中泛著淚花。
看到班里的同學陸陸續(xù)續(xù)地回來，陳茹掩面跑了出去，走之前，哽咽著對賴鑫說道：“以后我的事情你少管！”
一直保持沉默的賴鑫抬起頭，眼中籠著悲傷，張張嘴，卻又低下頭。
我彎腰為賴鑫收拾地下的書本，賴鑫原本放在抽屜里的手握成拳，咬著牙，用力地打向抽屜，學校的抽屜是木質(zhì)的，直接被賴鑫打穿。我方才收拾的書再次被甩在地上。
“賴鑫，你不想上了吧！”
班主任沖到賴鑫面前，揮舞著手臂，聲嘶力竭地吼道。
賴鑫抬起頭，怒視著班主任。
班上同學目光全部聚焦在他們身上，我站在旁邊手足無措，離我最近的歆然把我拉到她的身邊。
“你這么看著我什么意思？你自己做錯了，不是嗎？還和社會上的人打架，看把你厲害的。”
賴鑫不吭聲，一腳把椅子踢開，怒氣沖沖地跑出去，班主任指著他的背，“你給我回家好好反省去！有本事別回我這個班！看哪個班主任愿意要你?！?p> 下節(jié)課是語文老師陳蓉的課，她把書放在講臺，走了來，“發(fā)生什么事兒了？”
班主任理理衣服，收斂起臉上的怒氣，“沒事兒，班里的同學出了點兒事?！彼业轿业纳碛埃⒅?，“賴鑫回來的時侯給我說一聲?！?p> 得到我點頭保證后，班主任朝著陳蓉點點頭，“不好意思??！打擾你上課了?！?p> 班主任走后，賴鑫一直未歸，整節(jié)課我都坐立不安，眼睛時不時地瞟向窗外。
下課后，我直沖陳茹的桌前，“到底怎么回事？”
陳茹自來卷的頭發(fā)不知何時染成了栗色，燙成大波浪，巴掌大的小臉籠在里面，多了幾分不屬于這個年齡的成熟。
她頭都沒抬，嘴里嚼著口香糖，小心翼翼地用藍色指甲油涂抹指甲。
“哎！我給你說話呢！”
我不耐煩地用手敲著桌子。
她輕輕地吹吹涂了一半的指甲油，綠箭口香糖的薄荷味與刺鼻嗆人的指甲油味混合著鉆入我的鼻孔。我鼻子一癢，打了個噴嚏。
她勾勾嘴角，冷笑，“最好少管閑事，懂嗎？賴鑫就是最好的例子。”
“我就知道賴鑫的事情和你有關(guān)，他……”
陳茹躍起，用力地拍桌子，把我的話截斷，我抬起頭與她對視，她忽然笑起來，“你不會是喜歡上賴鑫了吧？哼！”
“你胡說什么？”
陳茹扯扯嘴角坐下來，搖著凳子，眼神發(fā)狠，“想不到他以前那樣對你，現(xiàn)在你還拿他當朋友，是不是缺心眼啊！算了，現(xiàn)在我不想看見你，你可以滾了！”
“賴鑫也有他好的一面，不是你看到的表象?！?p> 我為賴鑫辯解。
陳茹不耐煩，直接把桌上的指甲油扔進垃圾桶，怒視著我，“還不滾？”
我怔住，此刻才知道陳茹真的變了！以前她只是嬌氣，有些公主脾氣，卻學習優(yōu)秀。但現(xiàn)在，渾身都充斥著暴戾和反叛，成績也一落千丈。
賴鑫被學校停課，意味著接下來的期末考試他不能再參加。他和父親從辦公室出來的時，看到等在外面的我。
他和父親說了幾句話，跑到我面前。
“你是為了陳茹打架的？”
我開門見山，直截了當?shù)貑柕馈?p> 賴鑫點點頭，“這件事情不怨陳茹，是我看不得她一直墮落?！?p> 賴鑫耷拉著頭，“我回去的時候看到陳茹同一個社會上的混混摟摟抱抱，我沖上去把那個人打了一頓?！?p> “雖然陳茹這樣，但我知道那不是她的本意，她不是那樣的人，只不過是因為父母離婚這件事對她的打擊太大了！”
賴鑫的一番話讓我對陳茹升起一絲憐憫之心。
“但是，你這樣做也不對??！你現(xiàn)在還被聽課，先前做的努力都白費了！”
“沒關(guān)系！下學期，我又是一條好漢！”
他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我終于明白愛情對人的影響，他和陳茹，如同太極的兩儀，完全轉(zhuǎn)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