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或許是為了否定昨日余宸赫的猜想，次日奧數(shù)培訓(xùn)班，我早早地來到老師那里。殊不知，這是中了他的激將法。剛坐定，老師進來，他繞有興致地看著我。
“身體還好吧？”
我臉一紅，訕訕地回答，“還好！”
總不能回答我是裝病吧！
我的原生家庭缺少交流，因此不懂得如何同長者交談，只好埋頭演算奧數(shù)題。多年后，我才知道這個叫做社交恐懼癥。
“最近學(xué)習(xí)忙嗎？”老師問道。
“還好！”我低著頭，握著手的筆瘋狂地在紙上轉(zhuǎn)動。
“嗯！”
“……”
接下來是無盡的沉默，老師聊天的興致索然，端著茶杯，站在窗臺，視線瞟向別處。
“報告！”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辦公室門口響起，余宸赫，我輕噓一聲，空間里的壓抑感消失，晃晃腦袋，裝作認(rèn)真做題的模樣，并沒有回頭。
“赫仔，來了！”
老師眼睛一亮，余宸赫的到來似乎打破了充塞在辦公室內(nèi)的尷尬。
老師拿過余宸赫上周的試卷，眼睛再次瞇成一條縫，嘖嘖稱贊。
余宸赫面帶微笑，時而從試卷上方瞟我一眼。我噘著嘴，裝作看不到，想起昨日的場景，我耳根發(fā)燙。
在兩人討論期間，剩下三人陸陸續(xù)續(xù)地聚齊。老師又發(fā)下一套新的試卷，二十分鐘后講解。
余宸赫與老師交流過后，一屁股坐在我旁邊，我狠狠地瞪他一眼，示意他另找位置。
他嘴角噙著笑，似乎是沒感受到我眼里源源不斷的惡意，壓低聲音，“今天來得挺早，是和我賭氣嗎？”
我跺他一腳，他反應(yīng)迅速，把腳縮回。
“這是默認(rèn)了！”
我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離開現(xiàn)在的位置，再找別的座位。
余宸赫察覺到我的意圖，瞟瞟老師，“你想坐哪兒？現(xiàn)在沒別的位置?！?p> 我環(huán)顧四周，因為五人是環(huán)繞著辦公桌坐，位置有限，的確沒有空位置。
看著余宸赫得意的嘴臉，我斂起神，認(rèn)真做題，打算對他不理不睬。
余宸赫則在老師的眼皮底下低聲細語。一會兒講笑話，唱兒歌，一會兒談文學(xué)，談人生，談理想，說個不停，似乎是我不開口，他不罷休。
這嚴(yán)重地影響了我的思維，終于，我忍無可忍地掐在他的胳膊上，余宸赫沒料到我會這么做，叫出聲，手捂著胳膊，臉上表情可以用“目眥盡裂”來形容。
看他痛苦的表情，我先前的不快一掃而光，面部表情不變，雙腳卻在地板上打起了拍子。
“怎么了？”
窗邊欣賞風(fēng)景的老師身體一顫，轉(zhuǎn)過頭問道。
“??！”余宸赫再次急中生智，拿起空白的試卷，“老師！這套題我先前自己練習(xí)過?！?p> “是嗎？”老師和藹地笑笑，“那你只能再回顧一下，今天也沒有印別的試題?！?p> 余宸赫聽話地點頭，拿起筆裝作演算，手卻在桌下對我比個中指。
我像是憑空被人打了一個巴掌。
老師看看碗上的表，“時間到了，你們都做完沒有？”
我皺眉看著空著大半的習(xí)題，在旁邊人回答“做完了！”的聲音中，用胳膊盡力遮擋，暗喜自己坐在老師對面，中間隔著一堆書本。
“嗯！那好，你們有那道題不會，提出來，我講解一下?！?p> 老師大致掃描一周，點點頭。
“老師，我覺得您最好是把卷子收上去，大致地看一下，那樣講起來才心里有數(shù)嘛！”
余宸赫瞟瞟我試卷，笑瞇瞇地建議道。
“這個建議好！”
試卷一張張地交上去，我埋著頭，期冀老師不要察覺我沒交。但只有五個人，五張試卷，余宸赫還不用做，我如何也逃不掉。
“阮顏蕤，你的試卷呢？”
果真，老師直接點名問我。
“額……那個……”我小聲嚅囁，“……還沒做完?！?p> 老師不滿地扶扶鼻梁上的眼鏡，“那快點兒做，別耽誤過會兒講解！”
我慌忙點頭，瞥到余宸赫竭力忍著的笑。
笑，祝你笑到抽筋。我憤憤地詛咒道。
“別在心里罵我哦！”
余宸赫眼中帶著笑意，抿著嘴。
我保持緘默，字寫在紙上，重了三分。
002
培訓(xùn)結(jié)束后，老師叫住我，我心驚膽戰(zhàn)地走過去，以為他要批評我。但他對方才發(fā)生的事情只字未提，反而問我，“你和龔文俊是一個班嗎？”
我點頭。
“這樣哈！我們覺得這樣的比賽，龔文俊因為一次失誤就被刷下去太辜負(fù)他的才能了！所以和領(lǐng)導(dǎo)商量了一下，增加了一個名額。下次來，你叫上他?！?p> “好好好！”
我激動地回道，如同中了彩票。
對上老師狐疑的眼神，我慌忙逃離，“那老師我先走了！”
余宸赫雙手插在口袋，頷首盯著滿臉笑意的我，“老師給你糖吃了！”
“要你管！”
我昂起頭。
余宸赫卻咧著嘴，“哈！我還以為你那么厲害，能忍著不和我說話?！?p> 我咬咬舌頭，沉浸在興奮中，竟忘了正和他賭氣。
他厚臉皮地湊過來，用凄婉的語氣說道：“哎呀！你怎么這樣呢？昨天明明還親我呢！”
說著做出嬌羞的模樣，手還摸著臉頰。
我渾身雞皮疙瘩，臉卻發(fā)燙。
我墊著腳，手指戳著他的胸口，咬牙切齒地強調(diào)，“昨天，是意外。還有，這件事情不許告訴別人?！?p> 他也不惱，似乎還有些高興，彎著眼睛，“你這樣也是意外？”
我與他的距離很近，幾乎貼到他的胸膛，慌忙跳開，壓抑著不斷升高的體溫，罵道：“流氓！”
他一臉無辜，攤著手，“咱倆誰是流氓？我再多也不過是厚臉皮罷了！”
我邊退邊走，“等著！”
他靠在墻上，雙手抱臂，朝我挑眉。
回到教室，我迫不及待地告訴龔文俊這個好消息，然而，他的臉上卻沒有如我料想的那樣，露出喜悅表情，反而皺著眉。
“怎么了？”我疑惑道，“這是個好機會?。 ?p> 他沉默片刻，似乎是在認(rèn)真地斟酌語句，“顏蕤，我不去了！明天我會和老師解釋的?！?p> 我還想著能夠說服他。
他卻轉(zhuǎn)移話題，開始談?wù)撈渌氖虑?，不給我重提這件事情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