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的正午為人世間帶來了溫和,暖意的陽光,依稀彌留住了夏日的燥熱。
可此時西南的一偶之地并不需要此時的暖意,因為它已在噴發(fā)邊緣。
蒼天下看著眼前逐漸控住不住的混亂,表面的養(yǎng)氣功夫終于消失的一干二凈。
“誰若敢插手蒼穹幫的事,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可是在足夠的誘惑前,不是所有人都能夠保持理智的。
尤其是在有人帶頭沖向墨彼岸時。
曾心借助身后同伴的搭手才勉強散去那一棍之力,曾引以為傲的鐵拳在此時已變得鮮血淋淋,顫巍的擦去嘴角的血跡,看著圈中猶如金剛之怒的女子,心中有些膽怯。
就在愣神的片刻間,身邊沖出許多人影,如浪潮般想要淹沒那綻放的棍林。
曾心慢慢后退,臉上沒有了先前的憤然,只有恐懼,恐懼那仍舊綻放的棍林。
直到耳后傳來一道聲音。
“殺”
曾心轉(zhuǎn)頭看著身后一臉冰冷的蒼天下,臉上有些掛不住。
不過蒼天下并沒有讓曾心太過難堪,走上前拍著其肩膀:“曾兄受了傷那就在外圍守著,凡是不是咱們蒼穹幫之人,一個也不要放過?!?p> 城西那座破敗的民居周圍已被圍的水泄不通,周圍眾多江湖客都在四目眺望,先前心中的躁動在此時都被壓下,極少數(shù)四肢發(fā)達頭腦簡單的家伙也被此時詭異的氣氛給鎮(zhèn)得不敢輕舉妄動。
民居斜對面的一座酒樓二樓上,清一色的女人,臨窗而坐的兩名女子,一名蒙著紗巾,另一名則是那晚圍捕李爭但最后沒有任何動作的中年婦女。
“姑姑,要不要我們派人開個頭?否則還不知要等到何時呢?”
中年婦女放下茶杯,搖了搖頭:“不急,等等也好?!?p> 蒙面女子聽完眼中有些失落,偏頭看著那座民居。
“溯兒,你是不是有些在意那個叫李爭的小子?”
“嗯?”
蒙面女子有些茫然轉(zhuǎn)過頭,看著中年婦女,隨即意思到姑姑話中的含義,立即否認道:“姑姑,你想多了?!?p> “是嗎?”
柳溯剛要開口解釋,一名門下弟子急忙跑上二樓來到兩人桌前。
“掌門,墨彼岸出現(xiàn)了,現(xiàn)在正被蒼穹幫圍攻。”
中年婦人沉思片刻,吩咐道:“溯兒你留下,記住‘螳螂捕蟬黃雀在后’?!?p> “姑姑你是想咱們曜影門以后歸附朝廷?”
“不是歸附,只是扯上虎皮而已?!?p> “那么有這想法之人肯定不在少數(shù),姑姑要注意安全?!?p> “你也是?!?p> 當墨彼岸出現(xiàn)的消息傳來城西這片小天地時,圍捕的人群出現(xiàn)了騷動,不一會兒就相繼離開三分之一的人,剩下的人也依舊在做激烈的思想斗爭。
民宅正對面的位置上,謝安面無表情的聽著斷惡的反對。
“謝統(tǒng)領(lǐng),我們此來湘西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為了捉拿墨彼岸的,可如今你為何依舊準備圍捕李爭?”
“軍人天職就是服從命令,在大人的新命令還未到來之前,末將只好將大人下的命令做好就行?!?p> “好,那就分些兵力給我,我相信那邊此時一片混亂,我要些士兵協(xié)助?!?p> “不行。”
謝安轉(zhuǎn)過臉有些蔑視:“難道六扇門只是徒有其表?”
“你說什么?”
紅發(fā)無風自動,血犬寒意凜冽。
斷惡拍了拍血犬的肩膀:“謝統(tǒng)領(lǐng),雖說圣上派我等協(xié)助你們,但并不是從屬關(guān)系,我等只是想抓捕墨彼岸更加保險點,還有這次事件我會上書說明的?!?p> “請便?!?p> 謝安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眼神有些猶豫但隨即沉穩(wěn)下去,拔出佩刀:“滅”
早已蓄勢待發(fā)的弓弩隨著整齊的弓弦震響,天空霎時陰暗一片。
沉悶清脆的響聲接連一片,個別倒霉在覆蓋區(qū)的江湖客被射成刺猬。
三輪齊射之后,謝安揮兵攻向已如箭墳般的民居。
而周圍一些膽大的江湖客也拔出兵器,沖向未知的幽靜。
民居幽暗的角落里,已被插滿箭矢的木板上塵土飛揚,細密的塵土飛舞片刻后紛紛降落,而一些則透過木板的縫隙降落在木板下盤膝而坐的那人的頭頂。
橫膝而放的刀劍被粗布所覆,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只有那人眼中一閃而過的明亮。
腐朽百孔的門窗被外力所破,完成了它們最后的職責。
紛亂的腳步聲濺起陣陣塵土。
謝安看著空蕩的房間,臉色難看:“搜,掘地三尺!”
“是”
翻箱倒柜的聲響伴隨著身后廝殺的聲音讓謝安臉色更加陰沉,轉(zhuǎn)身走到房門看著屋外廝殺的混亂,長刀一指:“爾等如今可是與朝廷作對,他日就別怪朝廷無情了。”
“我等行走江湖原本就是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大伙并肩子上,只要拿住李爭那小子找個地方躲個十多年,那以后的江湖就該是我們說的算了!”
混亂的人群中不知是誰喊了一句,眾人更加奮力廝殺。
混亂的長街一片狼藉,街邊的屋舍門窗緊閉,一路除了散亂的貨品就只剩匆匆提刀而過的人群。
此時,一輛馬車孤零零的駛進混亂的長街,車輪傾軋石板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引得一些人駐足觀望,但很快便就離去。
車夫臉色有些蒼白,但卻很穩(wěn)定就如身邊橫放的那把巨劍一般,重劍無鋒。
車廂內(nèi)坐著兩位美麗的女子,桃花身著大紅色衣裙,此時雖神態(tài)嚴峻但依舊有一絲風韻露出,芍藥斜靠在軟墊上,秀麗的臉上除了蒼白還有一絲不健康的紅暈。
桃花抬手幫著芍藥順了順氣,雖知沒用但還是開口道:“你那李大哥命硬的很,不會有事的。”
“桃花姐,你說當初我要不任性離開李大哥,那他是不是就不會有事?”
“傻丫頭,這是遲早的事?!?p> “不,這都是因為我!都怪我!”
看著泫然若泣的芍藥,桃花抬手輕輕覆其額頭:“當晚,若不是我及時發(fā)現(xiàn)暈倒的你,你早已死了!就為了以后不再拖累李爭那小子,你為了他命都可以不要,那還有什么可虧欠他的!”
“不是這樣說的,都是因為我李大哥才會陷入這被動的局面的。”
“好,我不說了,你安心調(diào)息,到地我會喊你的?!?p> 抽離的玉手片刻便被抓住,桃花有些疑惑。
“桃花姐,你身上是不是有‘天無丹’?”
桃花魅惑的雙眼瞬間睜大,一把甩開芍藥,聲音不由提高:“你是不是瘋了?!你已服用過,壽命早已不多!你這是趕著去死??!”
“早晚都一樣,只要能幫到李大哥。”
芍藥起身跪坐在桃花身前,滿臉幸福:“此路無果,但不后悔!”
“不行!此行由我和小細幫你,你不需要拼命?!?p> “你與小細公子已經(jīng)幫了我很大的忙了!”
芍藥搖著頭,一臉歉意的看著桃花。
桃花感覺不對,紅唇輕啟剛要開口,便一臉憤然的看著芍藥。
“對不起,桃花姐。”
芍藥從定住的桃花懷中掏出一瓷瓶,打開輕嗅片刻后,鄭重得吞入口中。不一會兒,蒼白的臉龐便又恢復(fù)紅潤。
掀開門簾看著轉(zhuǎn)頭的小細,點了點頭:“麻煩公子護送桃花姐姐安全回去。”
“好。”
馬車掉頭離去,只剩芍藥一人面對著前方的洶涌,但那清秀的玉容卻顯得從容。
吳長定對著身后幾人罵罵咧咧,快步奔向李爭藏身之地。
吳長定是湘西境內(nèi)一小型幫派的頭目,為人心狠手辣但又膽小謹慎,這幾日城中發(fā)生的每一件事他都參與其中,不過都只是外圍觀望而已,但他卻從不氣餒。因為他相信機會總是是為有準備的人而準備的。
只不過昨晚因一時松懈,貪杯導致今日有些嗜睡,起床后便發(fā)覺有些不對勁,出去打聽了一番后才知道整個城中早已沸騰起來,急忙回去踢醒橫七豎八抱著酒罐子熟睡的小弟。
吳長定心急如焚,只有不斷的對著手下發(fā)脾氣才能夠緩解內(nèi)心的情緒。
拐過一條街道后,眼前出現(xiàn)一個窈窕的背影,吳長定有些疑惑,疑惑此時竟然還會有單獨且又從容的女子。
越過女子的那一剎那,吳長定看清了女子的長相,似曾相識,但因心中有事,急忙跑開。但片刻后越想越覺得有些不對。
驟然間,吳長定腦中閃過一絲畫面,瞬間,那畫面被無限放大:女子撕開面具,溫婉得站在馬前,無懼周身一切。
“快,回去,抓住那女的?!?p> 吳長定滿臉兇狠的望著眼前的一男一女,但眼底深處有一絲恐懼正在蔓延。擦了擦嘴角的鮮血,抬刀指著眼前的男人:“小子,你這是要與整個湘西的武林勢力為敵?”
小細甩著手上的鮮血,一臉不屑:“你太高看你自己了,我沒空跟你廢話,一,像周圍地上的人一樣,去死;二,讓開,我趕時間?!?p> 吳長定雖然很想有骨氣的說不,可周遭死去的小弟讓他狼狽的退開了。
看著淡定從容的兩人,吳長定低著頭的雙眼閃過一絲陰霾。
“謝謝你,小細公子?!?p> “當晚那人手下留情,我就當還那晚的恩情了?!?p> “其實,你不必這么做的。”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
兩人不約而同的停下腳步,因為已聽見那喧囂的刺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