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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天紀(jì)

第十二章 ‘釋懷’

中天紀(jì) 后尾燈老羅 4278 2025-03-04 19:56:21

  王五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到家,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泥濘之中,身心俱疲。

  趙三一直留意著門口,見王五回來,眼神鬼鬼祟祟地往他身后瞧,沒發(fā)現(xiàn)張冀的身影,趕忙幾步上前,一把將王五拉進(jìn)院子。

  此時馬老四正在里屋休息,趙三背著屋子的方向,神色神秘又急切,壓低聲音道:“老五,我跟你說件事,關(guān)于勇哥……”

  王五本就心情如墜深淵,聽到“勇哥”二字,一股無名火“噌”地一下從心底冒起,他想也沒想,下意識用力推了趙三一把。

  這一推,帶著他滿心的煩躁與憋悶,力氣比往常大了許多。

  趙三也心情不好,心口像是有什么東西堵的厲害,有些心不在焉,一個沒注意差點(diǎn)摔倒,穩(wěn)住身形后,頓時暴跳如雷,破口大罵:“你他娘的,發(fā)什么神經(jīng)??!好好的干嘛打老子!”

  王五心中那口氣正沒處撒,此刻憋得難受,直接就朝著趙三撲了過去。

  趙三見他來勢洶洶,也不甘示弱,嘴里喊著:“你他娘的,還敢動手??!”

  便和王五扭打在一起,王五揮拳朝著趙三肚子砸去,王五悶哼一聲,身體微微蜷縮。瞬間,趙三眼眶周圍一片青紫。

  趙三也不甘吃虧,瞅準(zhǔn)時機(jī),對著王五眼睛狠狠來了一下,瞬間,趙三眼眶周圍一片青紫。

  兩人就這樣你來我往,在院子里一陣互毆,將僅有花草踩倒,周圍晾著的衣物被碰落在地,盆盆罐罐也被撞得東倒西歪。

  一番廝打后,兩人的力氣漸漸耗盡,各自心中的火氣倒是小了不少。

  他們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陽光照在他們身上,映照著兩張?jiān)俣饶[起來、滿是傷痕的臉。

  王五瞇著被打得有些睜不開的眼睛,神色低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來,喃喃道:“我知道,我一見到……就知道……”

  趙三聽了這話,先是一愣,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緊接著,一抹傷感涌上心頭。

  他原本準(zhǔn)備了一肚子話,可此刻,望著王五失魂落魄的模樣,再想想勇哥,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shí)也同樣需要安慰。

  他微微嘆了口氣,伸出手,輕輕拍了拍王五的肩膀,那動作里滿是無奈與感慨。

  他們雖然不是親兄弟,可一起經(jīng)歷過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共同度過的歲月,讓彼此的情誼比親兄弟還深厚幾分。

  劉勇的事就像一塊沉甸甸的大石頭,壓在他們每個人的心頭,讓他們不知所措,只能用這種簡單粗暴的方式來宣泄內(nèi)心的痛苦與迷茫。

  王五和趙三沉浸在對勇哥的回憶中,全然忘卻了周遭的一切。

  王五胖腫的眼睛迎著日光,刺眼的陽光中似乎有道模糊的影子,真切地朝他點(diǎn)頭示意。

  “勇哥……對,就是勇哥,他就是勇哥!”王五像是陷入了某種執(zhí)念,反復(fù)重復(fù)著這句話。

  趙三原本還想開口勸解幾句,可看著王五這副模樣,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他望著王五,神色復(fù)雜難辨,心中五味雜陳。

  “三哥,你說……要是我們把勇哥忘了,這世上還有誰會記得他?還有什么能證明他曾存在過呢?”王五的聲音微微顫抖,帶著一絲落寞與惶恐。

  趙三一時語塞,竟不知該如何作答,這個問題,像一把銳利的鉤子,狠狠地鉤住了他的心。

  在這一瞬間,他的思緒也飄回到與劉勇一同度過的往昔歲月,那些或歡笑或玩鬧的日子,猶如走馬燈般在腦海中閃現(xiàn)。

  “勇哥,他就是勇哥!”王五再次篤定地喊道,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堅(jiān)定。

  趙三的眼神也漸漸變得迷離,恍惚間,兩道身影在他眼前重合,那熟悉的面容,那爽朗的笑聲,愈發(fā)清晰起來。

  “是啊,他就是勇哥……”趙三喃喃自語,聲音輕得如同微風(fēng),卻在這寂靜的院子里,有著別樣的力量。

  兩人相視一笑,那笑容里,有釋懷,有堅(jiān)定,也有對往昔情誼的深深眷戀。

  就在此刻,他們像是暫時將各自內(nèi)心深處的糾結(jié)和困惑埋藏,過往的種種疑慮、擔(dān)憂,在這一笑間,煙消云散。

  “可他畢竟……”兩人各自心底默默念叨,滿心的失落感如潮水般涌來,為了不讓對方擔(dān)心,裝作輕松的樣子。

  “他媽的,你倆在干什么?老子要撒尿,撒尿……都叫你們半天了,再不來我往床上尿了?。 瘪R老四那虛弱卻又帶著幾分暴躁的聲音從屋里傳來,瞬間打破了這份寧靜。

  “你敢!要是尿我床上,老子把你的工具給你剁了!”王五立馬回應(yīng)道,聲音中帶著平日里的那種調(diào)侃與不羈。

  趙三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高聲喊道:“別管他,你他娘的就往床上尿,我看他敢!大不了以后我?guī)湍阏疹檮⒐褘D!”

  “趙老三,你他娘的居心叵測!”屋里傳來馬老四的笑罵聲,那你來我往的斗嘴,充滿了生活的煙火氣,仿佛一切都未曾改變,他們還是曾經(jīng)嬉笑怒罵、相互扶持的兄弟。

  院落的一旁,張冀靜靜地站在隔壁的屋頂。

  他仰頭迎著日光,強(qiáng)烈的光線灑在臉上,卻遮不住他嘴角那若有若無的笑意。

  聽到院子里傳來的陣陣笑罵聲,他的眼神里滿是溫柔與欣慰,他就那樣靜靜地站著,如同守護(hù)著一份珍貴的寶藏。

  “好久沒回去了,或許,忙完這陣,也該回去看看了!”張冀喃喃自語,道。

  院子里,一個小女孩正好奇地指著張冀,脆生生地問:“娘,娘……這個叔叔好奇怪啊,他那樣看太陽,不晃眼嗎?”

  小女孩的娘看到張冀,臉色驟變,慌忙伸手捂住女兒的嘴,生怕她的話被張冀聽到。

  她壓低聲音,緊張地對女兒說道:“小點(diǎn)聲,那個人一看就知道腦子有病,趕緊回屋里,可千萬別讓他聽到!”說完,便拉著小女孩匆匆離去。

  張冀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卻并未在意。

  ……

  天龍鎮(zhèn)的中心位置,宛如明珠般坐落著兩座氣派非凡的院落。

  鎮(zhèn)中主干道在此處微微拓寬,形成一片寬敞的廣場,而這座院落便雄踞廣場一側(cè),盡顯威嚴(yán)。

  院落的外墻高大厚實(shí),由古樸的青磚砌就,歲月的痕跡在其上留下斑駁印記,卻無損它的莊重。

  墻頭覆蓋著青灰色的瓦片,層層疊疊,錯落有致,在日光的映照下泛著淡淡的冷光。

  大門厚重而堅(jiān)實(shí),由整段的實(shí)木打造,其上鑲嵌著一排排銅質(zhì)的門釘,顆顆飽滿圓潤,閃爍著金屬的光澤。

  大門的上方,高懸著一塊巨大的牌匾,牌匾由上等的檀木制成,紋理細(xì)膩,質(zhì)地堅(jiān)硬,其上鐫刻著兩個雄渾有力的大字——“木府”。

  這兩個字采用了古樸的字體,筆鋒剛勁,入木三分,遠(yuǎn)遠(yuǎn)望去,便能感受到一種撲面而來的氣勢,金色的顏料填充在字的凹槽之中,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仿佛在向世人宣告著木府的尊貴與不凡。

  大門兩側(cè),各蹲踞著一尊威風(fēng)凜凜的石獅子,石獅子雕琢得栩栩如生,怒目圓睜,齜牙咧嘴,讓人望而卻步。

  門前的臺階由平整的青石鋪就,一級級延伸而下,一直連接到廣場地面。

  臺階兩側(cè),各種著一棵不知名的樹木,造型奇特,枝葉繁茂,為這莊重的府邸增添了幾分雅致。

  與之隔路相望的,是另一座風(fēng)格迥異卻同樣引人注目的院子。

  這座院子的外墻刷著明亮的朱漆,在日光下格外耀眼,雖不像木府那般沉穩(wěn)古樸,卻洋溢著別樣的活力。

  墻頭的琉璃瓦在陽光中折射出五彩光芒,絢麗奪目。

  院子的大門同樣寬闊,兩扇門板平整光滑,散發(fā)著厚重質(zhì)感。

  大門上方懸掛的牌匾,是一塊色澤溫潤的白玉,其上以流暢的行書刻著“朱府”二字,字體飄逸灑脫,給人一種靈動之感。

  大門前,矗立著兩根高大的石柱,柱身雕刻著精美的纏枝花紋,頂端各有一只造型可愛的瑞獸,它們睜著圓溜溜的眼睛,仿佛好奇地張望著往來行人。

  門前的臺階由潔白的大理石鋪就,一級級錯落有致地延伸到大路前,順勢圍出了一小塊開闊廣場。

  廣場地面同樣鋪設(shè)著光潔的石板,縫隙間幾乎難以插進(jìn)一根細(xì)針,在陽光的照耀下,石板泛著柔和的光澤。

  此時,對面朱府的大門“吱呀”一聲被猛地推開。

  朱啟峰——這位天龍鎮(zhèn)府主小跑著出來,他的身形略顯富態(tài),那微微隆起的肚腩在華服的包裹下依舊十分惹眼,仿佛一個鼓足了氣的布袋,他的臉龐圓潤,雙頰微微下垂,猶如熟透了的桃子,帶著幾分天然的憨態(tài)。

  此刻,他卻全然沒了平日里的鎮(zhèn)定模樣,他臉上滿是焦急與不安,額頭上沁出細(xì)密的汗珠,原本梳理得整整齊齊的發(fā)髻此刻也有些凌亂。

  他腳步匆匆,一路小跑著穿過街道,徑直來到木府前。

  木府門口的守衛(wèi)一眼便認(rèn)出了朱啟峰,心中暗忖這府主如此失態(tài),不敢有絲毫耽擱,急忙轉(zhuǎn)身,腳步急促地朝府內(nèi)奔去通報。

  不一會兒,一名年老的管家快步走了出來,臉上帶著和善的微笑,微微欠身道:“朱大人,這邊請。”

  說罷,引領(lǐng)著朱起峰和兩名護(hù)衛(wèi)走進(jìn)了木府,大門在他們身后緩緩合上。

  ……

  木府內(nèi),客廳之中,布置得古雅而大氣。

  木質(zhì)的桌椅散發(fā)著溫潤的光澤,其上雕刻著精美的花紋,彰顯著不凡的品味。

  墻壁上掛著幾幅水墨丹青,為整個空間增添了幾分文雅氣息。

  一張古樸的桌子上,擺放著兩杯茶,熱氣裊裊升騰,仿佛為這略顯壓抑的氛圍添了些許靈動。

  木慧端坐在客廳的主位上,神態(tài)看似平靜,可微微握緊的雙手卻透露出他內(nèi)心的不平靜。

  在他的身旁,站著一位模樣清秀的少女,只是少女滿臉怒容,正在喋喋不休地說道:“大哥,你可得為我出氣!那登徒子竟敢對我無禮?!?p>  木慧眼中閃過一絲淡淡的怒意,只是他極力壓制著,不想讓這怒火輕易爆發(fā)。

  一旁的丫鬟低垂著頭,靜靜地站在那里,大氣都不敢出。

  這時,年老的管家?guī)е靻⒎宕掖易哌M(jìn)客廳。

  朱啟峰神色慌張,臉上滿是歉意,一見到木慧,便趕忙作揖賠罪:“木大人,實(shí)在對不住?。⌒簾o禮,怪我平常太過嬌縱,沒想到他竟敢去占木大小姐的便宜,還望高抬貴手,饒過這逆子一回?!?p>  木慧聞言,收起眼中那淡淡的怒意,反而一臉歉意,仿佛剛才的情緒波動從未出現(xiàn)過,站起身來邀請朱啟峰落座,接著吩咐管家:“去把那小子帶過來?!?p>  不多時,兩個護(hù)衛(wèi)架著一個渾身是傷的年輕人走進(jìn)客廳。

  這年輕人滿臉烏青,見到中年人就大聲哭喊起來:“爹,救我啊,我被人打了,你可得為我出氣,殺了那些打我的人!”

  說著,他撩起衣服,展示身上的傷痕,一張嘴,門牙還被打掉了一顆,模樣甚是凄慘。

  朱啟峰見狀,眼中閃過一絲心疼,不過還是抬手打了青年一巴掌,口中罵道:“都怪你娘太過嬌縱,沒想到你這次又給老子惹了大麻煩,竟敢欺負(fù)木大人的妹妹!木小姐那可是大家閨秀,豈是你能冒犯的!”

  說著,像是還不解氣,又接連打了他好幾巴掌,只是那巴掌看似用力,實(shí)則雷聲大雨點(diǎn)小,顯然是故意做給木慧他們看的。

  “疼死了,疼死我了!”那青年像是被打得疼的厲害,也不顧及形象。

  木小姐見此情景,原本就憤怒的臉上更是漲得通紅。

  她杏目圓睜,眼中滿是對那青年的厭惡與鄙夷,她雙手緊握拳頭,身體因?yàn)閼嵟⑽㈩澏叮坪鹾薏坏昧⒖虥_上去再給那青年幾拳。

  終于,她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大聲喝道:“哼,如此作態(tài),誰看不出你是在演戲!今日之事,斷不能就這么算了!”

  朱啟峰聽聞,臉色瞬間變得極為尷尬,他連連向木小姐拱手賠罪:“木小姐息怒,是我管教無方,還望您大人大量。”

  木小姐根本不買賬,依舊怒目而視,催促著侍衛(wèi)動手。

  只見朱啟峰心中一狠,竟然吩咐護(hù)衛(wèi):“給我狠狠打這逆子一頓,打到木小姐滿意,讓他長長記性!”

  護(hù)衛(wèi)們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他們看看中年人,又看看木慧和木小姐,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木慧眉頭一皺,終于開口:“靈兒,莫要胡鬧!”

  然后木慧轉(zhuǎn)過頭,對朱啟峰歉意地說道:“朱大人,實(shí)在不好意思,我這妹妹平常太過嬌縱,讓您見笑了。”

  木靈兒被哥哥訓(xùn)斥,眼眶一紅,淚水奪眶而出。

  她大聲哭喊道:“大哥,你竟然幫著外人!我不管,我現(xiàn)在就回家,讓娘給我出氣!”

  說罷,她一跺腳,轉(zhuǎn)身哭著跑出了客廳。

后尾燈老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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