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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無常

第十二章 世如棋局

笑無常 石猴斯頓 3816 2018-11-29 12:05:00

  到鄧州已有半個多月了,寒野原吃住都在“洞香月”里。一個大男人在青樓,竟只獨自在房里喝悶酒,將來吵他的人三番五次統(tǒng)統(tǒng)扔出去后,再也沒誰借到膽子打攪他——都怕他那把大刀。

  其實,寒野原常出入青樓主要是因為他從來都受不了女人身上的脂粉氣味,而青樓的脂粉味最為濃烈——越無法忍受的事物越要承受,這是他給自己立下的規(guī)矩。

  入夜,洞香月又開始喧鬧。一名濃眉深目、眼角覆刀疤、棱角剛毅十足的男子走進洞香月,徑自穿過人流叩響寒野原那屋的門,登時,四周突然安靜。

  男子自作主張推門進了屋,又把門合上。

  此刻,房外的人皆不約而同仰頭張望著,摩拳擦掌地等著看這次人被扔出來的姿勢。

  盼了半天,什么也沒盼到......房外喧鬧聲又續(xù)上。

  寒野原不羈地笑著,倚著床沿問來人:“見著沒有?”

  “嗯。”

  “覺得怎么樣啊連橫?”寒野原忙問。

  連橫皺了眉頭,面目冷峻:“你著急什么,還不就那樣。”

  寒野原:“南陽山莊大小姐,論姿色,是我見過的女人里排名靠前的,雖說是為康虞所迫,也可知足矣!”

  “排名第一是誰?”

  “這第一嘛......”

  連橫:“又打馬虎眼?!?p>  “明日就娶親,帶來的人手可還夠用?”寒野原笑躺倒在床上。

  “怎么,你有興趣幫忙?”

  寒野原打哈欠:“我很忙的。”

  “今兒,我好像見著一個人......”連橫偏了頭一皺眉,給自己倒了杯茶。

  “什么人?”

  “不急,你會見著他的?!?p>  寒野原:“前幾日,我在街上碰見易之,跟他打招呼,他理都不理,轉身就走?!?p>  連橫抿嘴笑:“他自來便這樣,你莫見怪?!?p>  “我見什么怪,又不是不知道他,他那樣一個在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人,真不明白,怎會淪落到做你的仆從,你理所應當?shù)刈屗樟夏闫鹁?,喂,你難道不覺得受之有愧嗎?”

  “他想干什么是他的事,不歸我說了算。”

  寒野原坐起身,定定地看向連橫:“他在你身邊可有五年之久了,起初我擔心他會對你不利,問你他是干什么來的你也不告訴我,后來漸漸覺得他待你還算赤誠,便沒再多問,現(xiàn)在你必須得老實告訴我,他究竟為了什么?”

  連橫屈指劃過鼻尖,想了想道:“告訴你也無妨,他其實是康虞安插在我身邊看著我的人?!?p>  “我就說嘛,才不信他是心甘情愿拜服你才來服侍你的,不過,你那么恨康虞,能容忍她的人?”寒野原驚異。

  “不是他,也會有別人。”

  “說起這個,還沒問你,你這次為何會乖乖聽康虞的話迎娶賈家小姐,她究竟拿的什么脅迫你?”

  “你睡吧......”連橫頭也不回地起身出門。

  第二日,寒野原睡到未時才醒,洞香月里大門緊閉,昏暗安靜,他大叫:“有活人嗎?”

  沒人理他。

  他只好回到自己房內(nèi),從窗戶跳了出去。

  途經(jīng)一酒莊新釀開壇,酒香四溢,忍不住想進去瞧看。還未移動半步,就有一農(nóng)夫打扮的人牽匹馬橫在他面前。那人道:“少主吩咐,請總舵主盡快趕路,中秋之前不趕回去的話,楚樂師要發(fā)火的。”

  寒野原嘆了句:“哎呀!知道了!吃個飯先行嗎?”

  那人遞給他些吃食和酒袋,交給他馬韁繩,轉身離去。

  酒莊內(nèi),有一黃衣姑娘正拉了老板避開人群,笑問:“你以為我倆女流之輩,不懂品酒?”

  “不敢不敢,小店待客向來一視同仁?!?p>  “你這新釀,為何不給喝?”

  “不是不給喝,是請用小店特備的玉杯喝?!?p>  “當真好笑,玉杯喝得,玉壺卻喝不得?”姑娘說完,隨即看向自己的同伴,見她正望向門外出神,便問,“編鐘,怎么?”

  編鐘抿嘴一笑,向酒莊老板道:“此為新釀第一壇,自是該珍惜,老板大方,廣邀懂酒的人來品嘗,玉杯盛得琥珀光,可見其珍貴,我倆也知這里的規(guī)矩,只是喝過這酒深覺愛惜,愿捎帶給家中一個嗜美酒如己命的人,這樣算來,也不辜負老板設這品酒會的良苦用心了?!?p>  “兩位姑娘風度靈秀,愧受如此請酒之禮,實為惶恐,只是規(guī)矩在先......”

  黃衣姑娘忙道:“規(guī)矩是人定的,想個法子,你不壞它便是?!?p>  老板嘆了口氣,雙手接過玉瓶帶走,約莫半盞茶的時間又回來,雙手奉還玉瓶。

  兩位姑娘道了謝離去。

  黃衣姑娘將玉瓶塞進腰間口袋,笑道:“我倒要看看寒公子如何謝咱倆?!?p>  編鐘:“陶塤釀起酒來心無旁騖,比做任何事情都用心,待寒公子好,哪里要什么回報呢?”

  黃衣姑娘紅了臉,嬌嗔道:“就知道打趣我,那幾位姐姐面前卻恭恭敬敬的。”

  編鐘笑了笑道:“方才我見寒公子他也正要進那酒莊?!?p>  陶塤立馬驚住,興奮道:“你是說寒公子也來了,他來做什么?你怎不招呼他?怎不提醒我?你......”

  “別急,連公子的人也在,他們碰面說了幾句,寒公子騎上馬便走了,想來是有事,我們往回趕,興許能碰上?!?p>  “堂堂連教少主,娶個親還得躲躲藏藏、隱藏蹤跡,這哪里還有半點娶媳婦的樣子?說讓我盡快趕路,眼下距離中秋還有好幾日,也不知要趕什么路,這不就趕上了嗎?我姑且離他們點距離,省了麻煩。”寒野原自言自語道。

  按規(guī)矩,賈花櫻只得一人過門,所以這一路人,也就只有她與連橫再加五名連教弟子。都是普通江湖人打扮,一路上也不見他們言語,寒野原慶幸自己沒與他們會和,否則會悶死去的。他一人跟在后邊,拎著酒袋,樂得自在。

  寒野原躺在洛陽城門外的一棵樹上睡覺時,隱約瞥見有二男一女各自牽了馬而來,他聽見他們對話。

  女子:“哎!小梧,你的那個木頭鳥兒給我一只唄!”

  男子:“我那叫機關鳥!”

  “不就傳個信兒嘛!”

  男子:“你可別小看它!高深的機關原理能簡單應用,那才叫了不起!”

  另一男子笑道:“看似簡單的機關實則深藏若虛不也了不起嗎?”

  “罷罷,你們也看見了,我那只已然飛走了,改日再制兩只贈于你倆便是。”

  女子:“好??!只是我倆也沒什么好回贈的......不如這樣,我替你的馬取個名字,當作回報如何?”

  “啊?”

  女子:“沒名字的馬兒會死很慘的......馬遇到危險又不會往樹上爬?!?p>  “你的馬叫什么名字?”

  “大游!才起的名兒,不如這樣,你的馬就叫小俠?!庇重W詫⑿b兩字兒翻來倒去念了幾次,“極好極好!”

  沒有刻意隱藏氣息的寒野原知道那三人在看自己,他們的目光往樹上覷了好幾眼,但寒野原實在覺得困,在青樓當真睡不好覺,攢不夠力氣回視一眼,便任他們走遠了。不久后,迷迷糊糊中,連橫他們來了,沒法子,只好跳下樹與他們會和,進了洛陽城要找人還是挺麻煩的。

  哪知,這都到城門口了,連橫根本沒打算進城,也不知怎么想的,居然還要在城外風餐露宿地過一夜。

  寒野原:“欸!怎么不進城?”

  “你先回去,我還有事。”連橫道。

  “不是,我還等著喝喜酒呢?!?p>  “喝什么喜酒?”

  “合著你不擺喜宴了?。俊?p>  連橫:“我何時說過我要擺宴?”

  寒野原覺得心靈受到了嚴重的打擊,他還以為連橫催他趕路是要請他喝喜酒呢,合著并沒有這回事,于是憤憤然甩手就走,心道:你等著吧,等我成親的時候你一滴酒都別想喝到,聞也不給聞!

  寒野原走遠后,連橫揮退隨從,對賈花櫻道:“想好了嗎?”

  “我不能走?!?p>  “我說過了,我沒有你母親的解藥,你留下來毫無用處,甚至要成為傀儡,遭人脅迫,受人擺布,你若是走,雖也拿不到解藥,我卻能保證,你母親的性命暫時無憂?!?p>  “你想讓我去哪?”

  “天大地大,想去哪便去哪,只是,我不能帶你回教內(nèi)?!?p>  “為何?”

  “那里沒有你的位置。”

  賈花櫻有些心灰意冷:“我不走,既已拜了天地,這天下再沒有其它地方可讓我容身的了,只看你打發(fā),隨你將我放到哪里。”

  連橫有些頭疼,得見西邊山坡上站著一人,徑自走了過去。

  一襲紅衣竟叫山坡上那人帶出一股寡淡疏離的意味,面容冷清而決絕。

  “你怎在這里?”連橫問。

  “特來與你告別?!?p>  “哦,走之前,可否幫我個忙。”

  “何事?”

  連橫瞟了一眼賈花櫻,抬手指了指道:“帶她去金家,我記得你與金珠兒私交不錯,不如讓她在金家住一段時間。”

  “你不帶她回教內(nèi)?還有,我與金珠兒并不熟,你讓我?guī)ィ贿^是想讓我假借康虞的名義將她留在金家,犯不著扯什么私交不錯的胡話?!?p>  連橫笑問:“幫不幫我?”

  “好吧!”

  “之后回去等我,我還有話。”

  “什么話,現(xiàn)在說吧?!?p>  連橫嘆了口氣,臉上露出疲態(tài),仿佛眨眼間就累得不行了似的,坐在地上,頹然道:“我錯了,易之,我錯了。”

  白易之頓時慌急,打了個冷怔,坐在連橫身邊。

  “康虞費盡心機要我娶賈花櫻,是知道你的忠心不在她那,又拿你沒辦法,想方設法要在我身邊放另一個可以掌握的人,我本想將計就計,一來可以讓你脫身,二來打算通過賈花櫻促使南陽山莊成為我的籌碼。到頭來,還是我想得太簡單......她用蠱毒牽制賈澗,我早知道她定也在你身上施了什么惡毒的法子,便派玄曇潛藏在她身邊,尋找你的解藥,三年了,仍是一無所獲,前幾日,玄曇叫她殺了,她的人把尸體送到我跟前......”連橫撐住太陽穴,很痛苦的樣子,“我對不起你,你為了我拿命在賭,我卻一點忙都幫不上你,沒有解藥,單單從我這里脫身又有什么用!”

  “生死有命,自從遇見康虞,長年不見天日,這樣看來,死于我而言未嘗不是一種解脫。”白易之拍了拍連橫的背,連橫從未這般與他傾心深談,已知這是對方表達的最懇切的挽留,頓時有些語無倫次,“讓我把賈花櫻送到金府,是不忍心再利用她了吧?你總說要為了報仇心狠手辣,可又打從心底覺得這是你對康虞的仇恨犯不著牽連無辜的人是不是?若你下定決心要殺她,我可以幫你。”

  “康虞一死,你恐怕也活不了,還有那些受她控制的人,都會沒命。最近我常在想,若是五年前的我再強些,拼死能要了她命,事情也不會發(fā)展得像今天這樣復雜。這幾年,她大肆掠取金家的錢財,脅迫賈澗替她賣命鍛造兵器,派連教弟子五湖四海地搜尋兵書,甚至源源不斷往皇宮大內(nèi)安插眼線,除去這些,肯定還有許多我不知道的,她雖為連教圣使,所作所為絕不會僅僅是為了振興連教這樣簡單,我得知道她究竟想做什么?!边B橫握住白易之的手腕,看著他道,“賈花櫻進不了教內(nèi),所以,你也不必走了,你要向我保證,沒到非死不可的時候,無論如何都要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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