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狄無敵給他們都分配了營帳,林星輪和老歐身份特殊,都一人一帳,阿青和阿花住在一起;
阿花不知道是不是早上趕路太累,早早就已經(jīng)熟睡,賬內(nèi)只有她平和的呼吸聲。
把阿妹的小手放到被子里,阿青一直對這一點有些煩惱;
阿花睡覺的時候老是不老實,要是受涼了可怎么辦。
坐回床上的角落,阿青重新開始打坐;閉目凝神,面對自己的內(nèi)心。
其實阿青的劍心并沒有完全修復(fù),盡管裂痕沒有當(dāng)初那么深,但還是有一些淺淺的裂縫在表面,而冷月潭作用已經(jīng)不大;阿青知道這不能強(qiáng)求,只能順勢而為。
“嗷嗚~”
阿青看著那個蹲在帳外,模仿狼的形態(tài),還學(xué)狼叫的影子,不禁有些好笑;
看了一眼熟睡中的阿花,拿起龍泉她就走了出去。
一打開帳簾,出現(xiàn)在眼前的就是林星輪那張笑開花的臉,哪怕在黑夜中,他白皙的牙齒還是讓人無法忽視。
“怎么了?”
“聽說大漠里的月亮特別大,特別圓,我們要不然去轉(zhuǎn)轉(zhuǎn)吧?”
林星輪小心翼翼的提議道,生怕阿青拒絕自己。
阿青點了點頭,但似乎這是自己和他第二次看月亮了吧。
走出帳外,林星輪傻了眼,剛才還高懸的月亮不知何時被黑云掩蓋了起來,現(xiàn)在天上不要說月亮,連一顆星星都看不到;
阿青安慰他不要緊,出來走走也好;
于是兩人就繞著營地轉(zhuǎn)起圈來。
“阿青啊,其實我不是普通人…”覺得這個開頭有問題的林星輪趕忙改口;
“不對,我就是個普通人…只是身份有點特別,也沒有多特別…就只是我的父親是…是皇帝而已...啊,你不用在意的,我的父皇一向不在意我,所以我這個皇子有和沒有一樣!”
一句話林星輪停頓了好幾次,最后還與自己的父親劃清了關(guān)系,只是怕自己措辭不當(dāng)惹了身邊人厭煩。
“嗯。”
阿青語氣波瀾不驚,好像早就知道一般。
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阿青的臉上并沒有異色和不耐煩,林星輪的心稍稍放了下來。
“也挺累的吧?!?p> 林星輪驚詫的又看了一眼阿青,這句話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尋常人聽到他的身份不是害怕就是艷羨,但絕對不會用累來形容他;皇家貴胄,天生驕子,有什么好累的。
“這只是我自己感覺的?!?p> 林星輪低下頭來,像個小孩子一樣踢著地上的黃沙,把原本安分待在原地的黃沙踢得到處都是,五零四散,就和他現(xiàn)在的心情一樣。
真討厭,天生劍心什么都能感受到嗎?
林星輪突然覺得有點委屈,自己的偽裝就這么輕易被人看破了,還是被她看穿!
兩人默默無語,走了一圈又一圈,誰都沒有提出要回去,就連月亮前的黑云已經(jīng)散去,月光重新映照在他們身上都沒察覺。
一個在胡思亂想,一個卻什么都沒想。
以為可以一直這樣跟她一起走下去的林星輪突然被一陣嘈雜吸引了注意力,瞇起眼睛,努力想在黑暗里看清是什么;
在月光的幫助下,發(fā)現(xiàn)一個黑影從營地里疾跑而出,后面還有十幾個黑影在追逐而去,再后面還有一隊步伐整齊的兵士,但卻只是不遠(yuǎn)不近的跟著,不像在追捕前面的人。
林星輪高呼一聲:
“嘿!前面怎么了!需要幫忙嗎?”
沒人理會他;
他看了一眼阿青,兩人交換了下眼色,就一起追了上去,追到近前才發(fā)現(xiàn)原來最前面的那個人和后面跟著的那撥人都是傍晚在營里來回走動,努力尋樁的封家之人;
林星輪有點傻眼。
“這么盡責(zé)啊,大晚上的也出來?!”
誰知那波封家人邊跑邊齊齊回過頭來對他狠狠噓了一聲,有些被嚇到的林星輪眨了眨眼,一頭霧水,卻也不再講話,只跟在他們后頭想知道究竟這是在耍什么寶。
前頭的那個封家人突然停了下來,后面追的人也立馬緊急停下,林星輪發(fā)現(xiàn)帶頭的那封家人好像就是早上撞到師父,還被師傅贈予‘癡女’稱號的女子。
女子在原地停留了一會,就又開始向前跑去,而其他封家人則大半繼續(xù)跟著,其他人在女子停留的地方走了一圈,彼此對望后點點頭,向后打了個手勢,就有個兵士抬著一根軍旗上來,按照他們的吩咐把戰(zhàn)旗插在了那個地方;
女子一晚上基本跑遍了方圓幾十里,好像不會累似的,中間也停留下來數(shù)次,封家人都和第一次一樣如法炮制,插上一根軍旗,而后就一直跟著她。
林星輪和阿青也跟了一晚上,但還是沒搞清他們到底在弄什么迷魂陣,也沒人跟他解釋,只是天色剛剛蒙蒙亮的時候,領(lǐng)頭的女子就毫無征兆的倒在了沙子上。
而封家人卻好像見怪不怪,并沒有被驚嚇到,只讓一個封家男子上前把她背了起來;一行人就往回走,結(jié)束了一晚的長跑。
背著女子的男子走過林星輪他們身邊的時候,他們才發(fā)現(xiàn)這個女子只是睡著了,一臉安詳,完全看不出跑了一晚上的疲憊感。
阿青和林星輪也跟著他們一起回去,心中卻更加疑惑不解,一群人鬧了一個晚上,就為了插幾根旗子?
到了營地,封家的人就回到自己的營帳去了,阿青因為一夜未歸,有些擔(dān)心阿花,就說要先回去;林星輪也說自己去問下舅舅,問到了什么就回來告訴她。
兩人在阿青的帳前分開;
阿青進(jìn)帳后,走到床前,阿花果然手和腳又都不在被子里了,幸好面色一臉紅潤,小鼻子隨著呼吸輕輕抽動,看上去就是一夜好夢的樣子;
阿青想把她睡亂的頭發(fā)稍微從臉上撥開,不想阿花卻因這輕微的動作醒了過來。
“阿姐…”
剛睡醒的阿花睡眼稀松,揉揉眼睛,還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阿姐吵醒你啦?!卑⑶嗝鎺敢獾恼f道。
“沒有啊~”在說到啊的時候阿花又不禁打起了哈欠,而后精神奕奕的說:
“是我自己醒了啦。”
阿青摸了摸阿花的頭頂,其實她內(nèi)心對阿花是有著極大愧疚的,因為自己的到來,害這個孩子背井離鄉(xiāng),失去了至親卻還毫不知情,可以說這個世上阿青如今最在意的就是阿花了。
看著阿花明亮的眼睛,阿青又覺得人與人的緣分真的很奇妙,明明自己與這個小姑娘毫無血緣關(guān)系,之前也從未相識,但短短幾個月,就真的如親姐妹一般,有了這樣深的羈絆。
給阿花換好衣服,林星輪就闖了進(jìn)來,還端著熱乎乎的饅頭和清粥,還沒放下就招呼阿青姐妹倆來吃早飯。
三人圍在一個案幾前,阿花咬了幾口饅頭,想湊下去喝了口粥,卻被還冒著熱氣的粥燙到了舌頭,伸出小舌頭不停的呼氣,阿青無奈的囑托慢一點;而林星輪則吹了幾下就呼呼的把粥都喝光了,拿著饅頭邊吃邊給阿青講他打探到的消息。
“昨晚那個女的壓根就是在夢游?!”
夢游?
正在喝粥的阿青看了一眼林星輪,問他什么意思;
“那個女的叫南宮夢,還不是一般的封家人,是封家下一代的大封師!”
咽下自己嘴里的饅頭,林星輪就迫不及待的把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她在小的時候就展現(xiàn)出非凡天賦,大多數(shù)封家人施展封印術(shù)的時候都要用自己的身體接觸封印之物才能做到,但是非凡者就能通過外物施展封印術(shù),每一代封家都會出這么幾個奇葩,家主大封師也往往都由這幾個人中選出;”
“但這個南宮夢可不簡單,她靠的不是別的,就是做夢!夢里她能將自己的意識投射到一個極廣的范圍,清楚的知道那個范圍內(nèi)每一個樁位的所在,而后就夢游帶著大家一起去該封樁的地方,所以昨晚那些插旗子的地方都是古戰(zhàn)場的封樁地!”
一口氣說完了這長長的一段話,林星輪不自覺感到有些缺氧,趕緊深吸了一口氣。
“那不是挺好的嘛?!?p> 阿青并沒有如林星輪期待那樣感到驚奇,而阿花也只顧著用手掌呼自己的舌頭,完全沒在聽林星輪講了什么,不覺有些挫敗的林星輪嘟囔了一句:
“明明很厲害好不好...”
“臭小子,不給你師傅準(zhǔn)備早膳!躲到這里來了!”
老歐掀開簾子走了進(jìn)來,看到林星輪已經(jīng)吃完,就拿腳踢了踢他的屁股,讓他讓出個位子來。
林星輪只得站起來,坐到了一旁的床邊。
老歐坐下,隨手拿起一個饅頭就嚼了起來,看到阿花這模樣就問阿青她怎么了,聽到是被粥燙到后老歐報以了無情的嘲笑。
阿花只能瞪了這個老不修一眼,現(xiàn)在她全部注意力都在安撫自己的舌頭上。
林星輪把剛才對阿青說的話又對老歐說了一遍,聽罷,老歐感慨道:
“沒想到這代封家出了這么個妖孽…就是腦子看上去不太好使啊?!?p> 夸人家的時候還不忘毒舌…
林星輪對于自己師傅的這個惡習(xí)表示無奈。
老歐突然轉(zhuǎn)頭看著自己的徒弟,并且從頭到尾細(xì)細(xì)打量了起來,還叫他站起來,圍著他轉(zhuǎn)了一圈,甚至捏了捏他的屁股。
嚇得林星輪跳了起來,躲到了阿青的身后。
從阿青的肩膀處探出半個頭,看著老歐,猜想師父是不是最近有了新愛好。
“嘿嘿,長得倒不錯,看著也年輕力壯的,不錯不錯...”
看還在瞇著眼打量他的師父,林星輪都快哭了出來,就這樣子,八成又有什么坑他的主意了。
接下來老歐果然講出了一個讓林星輪嚇到蹦起來的建議;
“把封家那癡女嫁于你做妃子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