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武俠

閑劍英雄傳

第五十回 毀容碎器

閑劍英雄傳 成二水 6467 2019-09-04 08:00:00

  第五十回毀容碎器

  山風(fēng)呼嘯,天已放亮。旬月光景,大地早已經(jīng)褪去了蒼綠的生機,而一股從未有過的疲憊與惆悵,正如山寺之中僧侶的冬衣一般,裹在了楚江寒的身上,但此刻他還顧不上去點檢生平,思量這些了。

  他仗著身手在僧房殿閣之間挨個搜查,卻仍然沒有發(fā)現(xiàn)沈毓與錦衣衛(wèi)的蹤影,又鼓起膽子,來到先前兩個黑衣人打鬧“降龍伏虎陣”的場所,已然沒有了眾人的蹤跡,只剩下一堆年輕模樣的小沙彌在里里外外收拾打掃。

  又暗中伏與梁上偷聽了良久,只聽得幾個管事的僧人對小輩講道:此間原是來往掛單的佛門之人常住之所,只因他們是江湖中人,寺中的長老們從來不許小輩們和他們接觸,昨夜又有人因為口角大打出手,此事還驚動了掌門方丈,寺中的長老們實在不敢再多留這些江湖游僧,天剛放亮,便打發(fā)他們都下山去了。

  楚江寒聽罷暗暗叫苦:楚江寒啊楚江寒,你當(dāng)真是天底下第一號的笨蛋,簡直愚蠢至極!你在別處哪里能尋到什么錦衣衛(wèi)?原來錦衣衛(wèi)昨夜就正在此處!此刻只怕早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自己與那老怪物走脫之事,慌忙四下查詢?nèi)チ?。只是如此一來,毓兒的罪名,豈不是當(dāng)真要坐實了嗎?

  想到此處,他連忙潛出了偏殿,只是偌大個少林寺,屋舍萬千僧多人雜,又加上地形不熟,光天化日之下又生怕引起寺中高手的注意,實在不敢再有過多的動作,他越想越急,恍恍惚惚地,竟然闖進了一處居士的別院。

  掃地的小沙彌走上前來,錯將他認作是寺中做工的流民,以為他走錯了院子,又好心給了他一些干糧。

  楚江寒回看自己身上的衣物,又黑又臟,也實在與討飯的無二了,也就由著他引著出了寺院,臨了那小沙彌還不忘叮囑叫自己多多保重。

  他迷迷糊糊地走出了少林寺的大門,又忽然想到石牢之中瞧見了金刀、木劍二位結(jié)義哥哥,想來眾位兄弟也來到了少林寺之中,只是一時間又到哪里去尋呢?

  正在左顧右盼不知該去往何處時,身后被人拍了一下,楚江寒吃了一驚,連忙回頭時,卻見一個衣著更為破舊之人,在沖著自己發(fā)笑,正是三才老人尚九天。

  楚江寒這才瞧了個仔細:原來此人生的鼻如懸膽,闊口方臉虎背熊腰,濃眉之下一雙眼睛雖然紅腫,卻閃著精光。尚九天笑道:“怎么?小兄弟這么快就不認識了?”楚江寒回道:“道不同者不相為謀,你我還是各走各的?!闭f完略一抱拳,轉(zhuǎn)身要走。

  尚九天嘿嘿一笑,轉(zhuǎn)身道:“想要救你的小媳婦,就跟我來!”說完雙手背在身后,當(dāng)前走去。楚江寒心里“咯噔”一下,拔腿便跟了上去。

  楚江寒跟在三才老人身后一言不發(fā),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二人到了后山的一處小院之中,院子向南三面皆有房屋,倒更像是一戶人家。

  他再也安奈不住了,問道:“此處又是何去所?”

  三才老人笑道:“夜來老夫打傷了那尾隨而來的黑衣人,又假意離去,實則暗中尾隨他到了此處。我本想一掌打死他了事,卻偏巧在此時有個黑大漢找到了此處,并說什么眾兄弟今夜二更要在此一聚,老夫行事向來是斬草要除根,故而暫時放他二人離去了,想來今夜這二人必要在此與同伙相會?!?p>  楚江寒聽他說的不是沈毓之事,心中不悅,卻又深知這老怪物性情乖張,如若言語不當(dāng),再想得知沈毓的下落,勢必另要大費周章,當(dāng)下只得強忍著,只是一言不發(fā)。

  尚九天又道:“小兄弟,今夜你若助我除了他的幾個同伙,老夫必定助你救回摯愛,你以為如何?”楚江寒冷笑一聲,回道:“你若以此要挾,要我助你殺人為惡,則是萬萬不能。”

  尚九天大笑數(shù)聲,道了句:“好!有股子血性!老夫十分喜歡!”說完大搖大擺進了北屋,楚江寒也不理會,緊跟其后也跟了進去。

  二人沒有話說,尚九天居然躺在里屋睡起了大覺,只冒出了一句:“你如若不想害了你的小媳婦,便不要出去走動,最好乖乖的睡上一覺,夜里等老夫忙完了此事,再陪著你尋去?!?p>  楚江寒雖然心焦,但也覺得這老怪物所言有理,便躺下欲睡,可此刻心急如焚,哪里能呆得?。繜o奈只得運起功來,強收心神良久也未能如定。

  日頭西沉,尚九天翻起身來出去了,不久便笑著回來,丟給楚江寒幾件曾衣,言道:“如今你我周身上下衣不遮體只如叫花子,出入寺內(nèi)大是顯眼,待老夫去弄些熱水來,咱們洗洗滿身的晦氣,再穿上這些干凈的衣裳?!闭f完竟去了東屋生火燒水。

  楚江寒見了搖頭嘆息:這老怪物張口便要動手害人確是真的,此刻竟然還有這等心情,實在是猖狂膽大之極!今夜若是他要動手加害好人,我自是不能袖手旁觀,憑著手中這柄寶劍,也要與他周旋一番!

  他主意既定,尚九天已然燒好了熱水,二人梳洗穿戴完畢,楚江寒再看尚九天,僧衣僧帽之下更多了幾分英雄之氣,不由嘆道:只可惜,此人終究不是什么良善之輩。

  二人也不點燈,只在東邊伙房里坐等,楚江寒依舊運起功來,也不知到了幾時,體內(nèi)真氣方才順暢,便聽到遠處腳步嗖嗖,尚九天低聲道:“千萬莫要說話!”忽然腰間一麻,緊接著周身幾處穴道便被封死。

  連番被他封住穴道,一股恥辱感夾雜著怒氣直沖到了眼珠子里,卻也是無可奈何動彈不得,心中罵道:“老賊,今翻過后,小爺定要與你見個高低!”

  腳步由遠及近,正是兩個人徑直走進了北屋,一個粗狂的聲音說道:“大哥!點燈吧!”卻是石象!另一個嗯了一聲,正是小范蠡沈三。

  火石幾聲撞擊后,石象張口道:“大哥,你說二哥比咱們先到了這么些日子,怎么到現(xiàn)在為止,也不露個面?”小范蠡回道:“六弟不是說了嘛,他是應(yīng)了陸大俠之約,幫忙去了,事了便回?!?p>  石象“嗨!”了一聲,接著道:“今晨我還見著陸大俠了,怎的又忘了問了!”石象頓了一頓,又接著道:“大哥,你太慣著毓兒了!你若是學(xué)學(xué)老二,啥樣的崽子管不住啊!”

  小范蠡嘆了口氣,緩緩言道:“毓兒他娘死的早,當(dāng)年我又撇下她去當(dāng)了兵,總覺得虧欠她的太多?!笔笮Φ溃骸耙粋€女娃娃,早晚要嫁人,你再疼她也是白疼?!毙》扼挥謬@了口氣,不再說話。

  又一陣腳步匆匆,有一個走了進去。

  石象張口道:“三哥、六哥,你們來了?”楚江寒心中一驚:我明明只聽見一個人的腳步聲走了進去,怎么三哥、六哥同時進了屋子?看來是我修為尚欠,未曾聽出來。不光是他,一旁的尚九天也是面色一皺,他也只聽到了一個人的腳步之聲,登時暗暗敬忖:看來這其中一個的輕功之高,委實驚世駭俗,這究竟又是哪一路高手呢?

  李飛云急道:“大哥!不好了,沈福來信說,毓兒又跑了?!毙》扼慌溃骸斑@個混賬!”李飛云接著道:“你前腳剛走,她后腳便溜了,準(zhǔn)是暗中偷聽了咱們幾個說話,知道了八弟之事?!笔笠а狼旋X地“唉”了一聲。

  楚江寒只感覺兩頰燙的直如鐵板一樣,忽然慶幸自己被點了穴道,若是他手腳能動,只怕已經(jīng)沖上前去,同眾弟兄打了招呼,果真如此,又如何面對呢?

  李飛云接著道:“沈福知道此間龍蛇混雜,不敢飛鴿傳書,連夜差人送的口信而,想來已有旬月了?!?p>  眾人一陣沉默。

  李飛云又開口道:“大哥也無需擔(dān)心,毓兒機敏聰慧,不會有事的!”小范蠡嘆了口氣,說道:“我倒不擔(dān)心她會有什么危險,只是怕她又添出什么亂子來……”判官愁勸道:“大哥放心,毓兒還沒得那個本事!”

  小范蠡說道:“咱們已有十日未曾見面了,偏巧陸大俠托七弟帶話說,今夜有要緊事而要對大家說。咱們且先等等吧,等大家都到齊了。再說說各自都打聽到了什么吧!”

  石象講道:“還等個甚?咱這幾天在山下多方打聽,聽說,峨眉的癡癲二僧請來了各門各派,揚言要向少林寺討個公道,如今各門各派都派了有頭臉的,明后日便要道嵩山了?!?p>  判官愁接道:“華山趙岵一行,也為此事約了丐幫的前幫主瘋丐吳姓名,前來做調(diào)停……”

  忽然又一陣腳步聲打斷了眾人,又有兩個走進了北屋,門方掩上,就聽見“嘭”的一聲,石象吼道:“咋啦?你兩個這是作甚?”卻聽見木劍泣不成聲:口道:“大哥……眾位兄弟,毓兒她……”話到此處,已經(jīng)泣不成聲了。

  楚江寒腦中“嗡”了一聲,只感覺身體輕飄飄的,四肢竟然沒有了知覺,良久才聽見小范蠡問道:“毓兒怎么了?”

  木劍泣不成聲,金刀咬著牙回道:“大哥,毓兒得知八弟被困石牢,竟然……竟然私自拿了我的腰牌前去地牢……偏巧被錦衣衛(wèi)陳璋撞見了!”金刀接道:“我二人從昨日一直到方才,都在向錦衣衛(wèi)宋忠求情,怎料那姓陳的早就告到了幾個大太監(jiān)那里,只怕……只怕……”話到此處,也沒了下文。

  小范蠡沒了言語,良久才道:“二位兄弟,起來!你們何必如此?毓兒自小被我慣壞了,哪里又能怨得了你們?”

  木劍哭道:“都怪我!是我無用……沒有保護好她!”

  小范蠡振聲道:“二位賢弟萬萬不要如此!毓兒一不曾過堂,二不曾定罪,又有什么打緊?”李飛云接道:“只要這官司到了朝里那幫閹人手上,則萬事好說!咱們閑云莊別的沒有,黃白之物有的是!”石象聞言笑道:“莫怕莫怕!,咱們叫大哥使銀子便是了?!?p>  話到此處,木劍哭聲漸止,楚江寒懸著的的一顆心,也稍稍放下了。

  忽然門外有腳步聲又起,一個聲音高叫道:“屬下下陳七,有要事回稟二位總捕頭?!苯鸬兜吐暤溃骸斑M來!”緊接著推門而入,那叫陳七的回道:“二位總捕頭,出大事了!今晨布在寺中的錦衣衛(wèi)高手,不管是明里的暗里的,都撤走了!屬下前天被派到山下,今日天黑方回,屬下已經(jīng)打聽過了,昨夜有兩個黑衣人闖入陣中,打傷了數(shù)十人。也不知為何,錦衣衛(wèi)今晨便全部走了?!?p>  金刀道:“你辛苦了,下去休息吧!”那人應(yīng)了一聲,掩門出去了。

  石象喊道:“奶奶的,這又算是怎么回事兒?”金刀道:“這寺中的錦衣衛(wèi)布下這‘降龍伏虎陣’,是為了看守地牢之中的要犯,如今又怎么會輕易撤走?莫非……?”

  李飛云搶道:“莫非人犯逃了?”石象哈哈一笑,道:“逃了好啊……這石牢中的犯人,不就有咱們八弟嗎?逃了才好啊!”此話一說,似是有什么不妥一般,又不說話了。小范蠡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又是一陣的沉默。

  金刀出言打破了沉寂:“二哥怎么還不到?”

  一個聲音叫到:“張兄當(dāng)真未到嗎?”緊接著門被踹開,只聽眾兄弟齊道:“陸大俠有禮!”

  來人又急問道:“張兄當(dāng)真未到?”石象搶道:“我二哥不是隨你一道嗎?怎么你倒反問起我們來?”

  那人苦叫一聲,道:“大事不妙了!大事不妙了!”緊接著嚎啕起來。

  石象搶道:“你又哭個甚?快說快說!我二哥究竟去了哪里?”小范蠡見狀言道:“陸大俠莫要著急,有事還要慢慢道來!”那人悲切至極放聲大哭,言道:“事已至此,陸某肝腸寸斷。通殺我也!痛煞我也……”

  石象著起急來,吼道:“你個鳥人,快說快說!我二哥究竟在哪兒?”那人只道:“張二俠怕是陷入‘降龍伏虎陣’中……回不來了!”

  楚江寒聽得心下大驚,一顆心方才落下,此刻又如晴天霹靂一般,委實不敢相信!

  石象罵道:“放你娘的狗屁!我二哥一身武功,怎么會回不來了?”金刀、木劍齊聲叫道:“莫非昨夜是你二人闖陣?”那人應(yīng)了一聲,擠出了兩個字兒:“正是!”

  這時門外陳七去而復(fù)返,在外頭叫道:“屬下陳七,有要事回稟!”石象開門一把將他拉了進來,陳七徑直回到:“錦衣衛(wèi)宋指揮使叫屬下回稟二位總捕頭,讓二位準(zhǔn)備連夜回京,稍時便要動身!”

  金刀忙問道:“可知所為何事?”陳七低聲回道:“屬下打聽到,昨夜闖陣的二人一個逃了,另一個當(dāng)場失手被亂刀分尸,錦衣衛(wèi)已派陳璋領(lǐng)著二十四衛(wèi)連夜秘密回京了。我看姓宋的似乎是有意瞞著二位……”木劍“?。俊钡囊宦?,陳七連忙住口了,又見諸人臉色極為難看,悄悄掩門出去了。

  一向沉默的判官愁忽然張口了:“莫非真是二哥不成?”

  金刀黯然傷神,淡淡地回道:“這‘降龍伏虎陣’中不知陷了多少武林高手,江湖豪強……百年來從未失過手……”話到此處,居然說不下去了。

  石象知道金刀、木劍常與錦衣衛(wèi)打交道,他二人所言自是不假,語哭帶腔地問道:“陸云漢,你究竟攛掇我二哥干什么去了?你說,你說!”

  陸云漢癱倒在地,支支吾吾地,半天也回答不上一句。

  木劍泣道:“七弟,不要問了!”石象見不讓詢問,心中更是惱怒,揪起陸云漢胸前的衣領(lǐng),嚷道:“姓陸的,定是你設(shè)計害我二哥,今日我定要與他報仇!”

  只聽見陸云漢悶哼一聲,胸前被石象一擊,眾人連忙制止。

  陸云漢口吐鮮血,嘴里叫道:“打得好!”判官愁止住石象道:“他身上有傷,不可再下死手!”

  陸云漢哈哈幾聲笑,又哭道:“想我陸某半世飄零,世上只有二三知交,張兄便是一個!如今張兄皆因我而遭難,陸某在世有何顏面再見諸位,死后又有何顏面去見張兄?!闭f完只伸出手來,往自己面上一抓,幾道血淋淋的手印由打左眼皮下斜拉至右下顎,他毀了自己的容。

  小范蠡諸人無不大驚,面面相覷,一時不知何言以對。

  石象再也下不去手了,怒號著奔了出去,小范蠡驚叫一聲“攔住他!”李飛云與判官愁反應(yīng)過來追了出去,小范蠡道了句:“二位賢弟莫要著急,且先回去探探錦衣衛(wèi)的實情……”話到此處,也泣不成聲:“……咱們再做計較……”說罷一腳踢飛了房門,也追了出去。

  只留下金刀、木劍立在原地。良久木劍幾聲抽泣,繼而嚎啕大哭,楚江寒實在聽不下去,兩眼一陣迷糊了,眼前不斷浮現(xiàn)著那張不茍言笑的面孔。

  金刀用力拉起了木劍,他深知這位兄弟素來機敏果敢,比他更為穩(wěn)重智慧,偏偏最是重情重義,遇上這類事情,卻是方寸大亂,反不如自己了。

  他望著跪在地上的陸云漢,道了句:“陸兄珍重!”拖著木劍,凄惶地走了。

  陸云漢一陣哀嚎,喃喃的吟道:“夜臺無曉日,沽酒與何人……張兄吶!是我害了你?。 毖粤T又是一陣歇斯底里的慘笑……

  他又從腰間摸出一把二胡,當(dāng)場摔個粉碎,口道:“知音已去,此后我還拉給誰聽?”

  良久,他踉蹌著趴了出去,不一時也沒了動靜。

  尚九天似是未覺出楚江寒的神情變化,道了句:“罷了罷了!這幾個人功力不弱,若動起手來老夫也未必能討得什么便宜,萬一又引來少林寺的高手,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且放他們離去,來日再做計較?!闭f罷隨手解了楚江寒的穴道。

  一股怒火已經(jīng)燃滿這個年輕的胸膛,那個令自己心跳的人兒此刻正深陷牢獄,為自己擋過刀子的兄長一時九死一生,而這一切,都與眼前這個毫不相干的老怪物息息相關(guān)。

  他抽出了寶劍,使盡吃奶的力氣,向?qū)Ψ酱倘?,出劍的一刻,他感到了一絲的快感與安慰,也唯有殺掉這個處處玩弄與羞辱自己的老瘋子,他的心里才會好受些。

  可惜,他想錯了,這個老瘋子尚九天的手段太過高明,早在他出劍的一瞬間,他已經(jīng)側(cè)身讓過,劍鋒只差了一指的距離便要刺中他,可也就是一指的距離,被他躲開了。

  他怒吼道:“老賊!納命來!”

  尚九天不敢有絲毫的大意,不知從哪里又抽出了半截鋼鎖來,“嗖”的一聲率將開來,迎著劍鋒拆招,十招,二十招,五十招,一百招……屋子里但凡是整件的物什,都被他的劍氣齊齊劈斷。

  楚江寒瘋了一般,后背之上被鋼索掃過,連肉帶衣被拉開一道口子,他卻渾然不顧,又大叫一聲,緊接著半截鋼索陷進了地上,尚九天叫了一聲破窗而出。

  楚江寒只感覺渾身的力量多的用不完,手里的那柄寶劍此刻比自己血肉長成的手指還要靈活,想劈哪里就能劈到哪里,想刺哪處,就能刺到哪處,唯一令人恨到只能更恨的是,這個滿頭花發(fā)的老賊身手比自己還要敏捷,每一劍都躲的恰到好處!

  追!今日就是追到天邊,也要再補上一劍!

  尚九天想破天也想不到,這小子怎么突然發(fā)了瘋要對自己下死手,腳下生風(fēng)急躥之際,還扭頭問道:“小兄弟,你的小媳婦當(dāng)真是被錦衣衛(wèi)拿去了,如今已被押送下山了,你若心急,咱們這就追去,就她回來便是!”

  說罷尚九天忽然停了下來,他也中劍了,左臂下垂,指尖還在滴血。

  尚九天又問道:“小兄弟,老夫行事雖然霸道了些,卻也只是點了你的穴道免得你壞事,并未有心加害與你,你究竟因為何故要這般和老夫拼命?”

  楚江寒呆了一下,幾個字兒脫口而出:“剛剛那幾人,乃是我的結(jié)義兄弟!”

  話一說完,又想到當(dāng)初真是在這少室山下,張二哥孤身一人擋住了多少要殺自己的武林高手?那是半個武林!

  他忽然泄氣了!剛剛的一翻怒斗,多半是一種宣泄與遷怒,因為他不知道,除過要刺死眼前這個毫不相干且令他討厭的老妖怪之外,他還能做些什么!

  尚九天何等精明,連忙抓住機會,說道:“老夫受是了你與那位沈姑娘的好處,才得以脫困,實在不想與你為敵?,F(xiàn)下你心儀之人有難,你不想著去救他脫離苦海,反倒在此要打殺一定能夠幫你的人,實在是愚蠢至極!”

  怒意漸漸消了一些,楚江寒感到后輩火辣辣的,他伸手回劍入鞘,正要點穴止血,尚九天早就閃身過來,伸手幫他止了血。

  尚九天老擅世故工于心計,搶先道:“老夫是有仇必報,有恩必還,沈姑娘對我有過大恩,我必定助你求她回來!”說完這才伸手在自己左肩點了穴道,止住了鮮血。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