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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仙記

第六十二章 九弦天音

木仙記 三綺 3114 2018-03-28 17:37:43

  琵琶聲停,一個散發(fā)著焦胡氣味的恐怖圓洞出現(xiàn)在嫵娘的右肩胛,手臂失力,白玉琵琶無力地垂落在地,嫵娘的面上依然依然是那不變的溫婉,神情放松,似乎肩頭那恐怖的傷口不存在一般。

  可是她已經(jīng)彈不出樂曲了吧?徐常禮的心中莫名的一陣放松:季鳳歌方才那狂風(fēng)暴雨般的攻勢連他都自認無法接下,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樂修又怎么可能贏?

  這樣想的不只是徐常禮一個,看著那絕美女子的淡然笑容,眾人心情惋惜又釋然,雖然她已做的足夠好,但是世家宗門的功法完備,手段眾多,又怎是一個散修能比的上的?

  唯有兩人看清了那碰撞的一瞬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季懷山面色鐵青,明心心情激蕩——太帥了!

  嫵娘的背后,季鳳歌緩緩直起身,人扇合一,以身為箭,這一招是她最強的底牌之一,然而她還是輸了。有風(fēng)吹過,腦側(cè)一邊半垂的烏發(fā)簌簌飄落,一絲紅線在潔白的頸側(cè)延展開來,三寸長的筆直切口處,血流如注,觸目驚心。

  季鳳歌怔怔地看著那風(fēng)姿綽約的背影,剛剛那一道音波,那一閃而逝的森然殺意,她是真的會殺了自己,只要再偏上半寸……

  經(jīng)歷過與死亡擦肩而過的人,才會真正明白死亡兩個字所代表的恐怖。脖頸的傷口處火焰燃起,草草將涌流的血流止住,身上散亂的傷口已經(jīng)無意去管,季鳳歌向轉(zhuǎn)過身來的嫵娘深深鞠了一躬,頭也不回地向城門處走去。

  明心匆匆跑到嫵娘身邊,扶住伊人微微顫抖著的身體,戒備地看向季懷山,吳典事楞了一下,也踏前一步,水鏡握在掌心,蓄勢待發(fā)。

  季懷山望了眼遠處城主府那高聳入云的觀星塔,一如其中居住的那個男人,雖如寒山不動,確永遠俯視著這座城市中的每一個人,每一件事。喟然長嘆一聲,馭起烈焰獅,躍過城墻,消失在視野之中。

  熱氣散去,微涼的秋雨重新淅淅瀝瀝的降下,為這一曲未完的十面埋伏,續(xù)上纏綿的終章。

  ……

  暮靄沉沉,舊院孤村。

  與世隔絕的山村里最大的一間院子外,兩個穿著打滿補丁的麻布衫的垂髫小童踩在石頭上,小心翼翼地扒著墻頭,透過豁口的院墻,睜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院子里的幾個人。

  下午的時候村子里來了幾個人,聽大人們說是城里來的仙人,原來這就是仙人吶!

  兩個小童如癡如醉看著那光鮮的衣裳,精美的發(fā)飾,還有干凈美麗的面容,他們只是聽長輩們說起過仙城的故事,從來沒見過仙人是什么樣子,原來還有這么漂亮的人??!

  唔,那個黑臉的叔叔好壯,比吳二伯還壯!那個黑衣服的哥哥好帥,不過沒有白衣服的哥哥帥!藍衣服的姐姐看起來好冷,還有粉衣服的姐姐好漂亮啊~~

  砰!“無恥老兒!”

  一聲巨響將沉迷美色的兩個孩子嚇了一跳,咕嚕嚕從石頭上滾下來,山里的孩子耐摔打,拍拍屁股嬉笑著跑開了,“哎呀,白衣服的姐姐好兇!”

  農(nóng)家院落里,明心氣鼓鼓的拍了一下木桌,粗制的木桌發(fā)出一聲委屈的吱嘎聲,好險沒有散架。明心怒氣未平,氣狠狠地道:“下次再讓我見到那老頭兒,一定把他砍成八瓣兒!”

  嫵娘安撫地摸摸明心的頭,帶著歉意道:“這件事也怪我,沒有查清那梅老板的為人就將他推薦給你,好在劍鞘是找回來了,你就算我將功補過吧?!?p>  事情是這樣的,嫵娘也在梅老板那里訂做了那只白玉琵琶,兩天前去取時,正好看見梅老板在把玩一只造型奇怪的笛子,想到明心提過的要做一把特殊的笛子的事,嫵娘不由心生懷疑,旁敲側(cè)擊之下才知道這“笛子”正是明心的笛劍配套的劍鞘。

  此后一翻斗智斗勇自不必多說,好在終究是將這劍鞘拿了回來交到明心手上,這劍也才算完整。

  明心將劍插入劍鞘中,搖頭道:“這怎么能怪你?!?p>  劍鞘同樣由寒鐵打造,摻入不知名的材料煉制成竹綠色,看上去如同一支壓成橢圓狀的細長竹節(jié),劍鞘底端鏤刻著兩個小字:“天音”

  原來這劍叫做天音。

  劍鞘的頂端與底端各有一個小孔,劍鞘內(nèi)部雕砌出復(fù)雜的溝道凸起,明心腦中靈光一閃,這可不就是一只笛子嗎?

  神識探入劍鞘中,果然在劍鞘的里側(cè)也鑲嵌著八塊吟風(fēng)石,算上劍柄上那塊一共九塊。

  手指滑動到一塊吟風(fēng)石的位置上,靈氣絲滲入,清脆的箏鳴聲在劍鋒與劍鞘包裹形成的腔室中間激起,透過寒鐵劍鞘傳遞到空氣中,聲音像古箏,又像是古琴,辨不清楚。

  果然如此!

  依次試了試其它幾個吟風(fēng)石,音色或如鐘,或如鼓,或如胡琴,不一而足,同時驅(qū)動不同的吟風(fēng)石,又是完全不同的音色,有些還能找出想象的樂器,有些則根本沒有聽過,這一柄劍如同融合了千百種樂器在其中,好生精巧的設(shè)計。

  一旁傾聽的嫵娘忍不住贊嘆:“梅老板人雖古怪些,但這煉制樂器的手段當真又獨到之處?!?p>  明心點點頭,興致盎然地調(diào)試著這把天音劍,心中對梅老板的怨氣也消了不少,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居然忍心將這樣精巧的樂器拆分成兩半,難道他還能為這劍鞘再配另一把劍不成?

  劍音百轉(zhuǎn),隨著明心越來越熟練,各種聞所未聞的樂聲響起,交織成一曲交響,一把劍仿佛是一只奇幻的樂隊,只是這劍的雕紋太過復(fù)雜,明心倉促間還不能很好的掌控,交響顯得很有些凌亂。

  這邊廂吹拉彈唱不休,其他幾人想不注意都不行,早上的事發(fā)生之后隊伍的氣氛就有些古怪,童猛和佘青本來就是兩個悶葫蘆,嫵娘和何遲受傷了要靜心修養(yǎng)。

  本來最能帶動氣氛的徐常禮也啞了,剩下明心一個也沒有興趣承擔起聯(lián)絡(luò)隊伍感情的大任,乘在佘青的飛行法器后面游山玩水不亦樂乎。因而到現(xiàn)在為止六人加起來也沒說過幾句話。

  農(nóng)家小院中的篝火烈烈如歌,一天下來大家也都困倦了,又因為要互相照應(yīng)沒有分散休息,明心也不好意思再制造噪音來煩人家,眼見幾人的注意力投過來,明心想了想,旋即一笑道:“我給大家彈一首曲子吧?!?p>  說罷也不問人家的愿不愿意聽,自顧盤膝坐下,橫劍膝頭,挑了一個還算簡單的音色彈奏起來,聲音像箏,卻又多了些歡快靈動。

  悠悠劍鳴,暖意融融,溫暖的曲調(diào)如那暖暖的篝火,沒有強加于其上的屬于演奏者自身的意境,只是單純的溫暖,溫暖疲憊的身體,溫暖冷封的人心。

  所有人都靜靜地聽著,在這融融火光中放松緊繃的表情,仿佛又回想起那些生命中的溫情時刻,陽光雨露,醇酒歡宴,知己愛人。雖不入境,但那意境自在每個人的心中。

  一曲完畢,何遲第一個呼哨著拍掌叫好,認識明心這么長時間這還是第一次聽她奏這種“正常”的曲子,緊接著是一陣有力的掌聲,那是童猛的,隨后是嫵娘、徐常禮、佘青。

  雷鳴般的掌聲和叫好聲從院墻外響起,原來不知何時村子里的人們已經(jīng)被吸引過來,一張張淳樸的臉上帶著融融的紅暈,多美的曲子,他們好像能看到金黃的麥浪,嗅到剛拔出爐灶的烤薯的甜香,觸摸到母親粗糙溫暖的手掌。

  這就是仙音吧?!

  每個人對溫暖的定義不同,但是對溫暖的渴望總是相同的,而這份溫暖,總能溫暖到身邊的人,掌聲與叫好聲中,有什么無形的東西在悄然融化。

  明心跳上墻頭,對著院子內(nèi)外的人福了福身,向著嫵娘拋過去一個得意的小眼神,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她再也不是那個只會三首曲子的“非主流”樂師了。

  ……

  天懸星河,萬籟俱寂。明心坐在村子最高處的房頂上,借著星光細細翻看手中的書卷。其他人都去休息了,她與童猛兩個精力充沛的淬體輪流值夜,現(xiàn)在是她當班。

  說是最高,其實也只不過是間地勢高的矮房,一道靈光降落在身邊,明心頭也不抬,向那白衣男子干巴巴地道:“何遲身上的火靈力有些棘手,你最好多睡會兒?!?p>  宋寒江果然沒有給他們配任何的便利,連靠靈石驅(qū)動的飛行法器也全都沒收,全靠他們幾個自己行路,這一天下來佘青和徐常禮兩個帶著他們六個人全速飛遁,最是辛苦。

  徐常禮怔了一下,旋即自嘲一笑,他調(diào)查過明心,一個四方云游的散修,又怎么會真的是一個開心果,現(xiàn)在這份冷靜疏離才是她真正的樣子吧?這樣看來她也是看出了什么……

  “我是來向你道謝的?!睘榱四切嘏母琛?p>  “哦,好?!?p>  徐常禮重新愣住,這姑娘好像天生有種讓人尷尬冷場的天賦。重新整理一下心情,徐常禮誠懇道:“我知道你因為早上的事對我和童兄有些成見?!?p>  明心合上書本,奇怪地看向徐常禮:“沒有啊,你們做的很好啊,你怎么會這么想?”

  徐公子無語:還能不能好好地交流了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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