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卷 物競天擇，之虛

　　鐵驪

　　騂毛

　　驔

　　驂

　　騄

　　騏

　　騏馵

　　駬

　　騅

　　俊足小試、穿梭若幻

　　無數牝馬翹首彌望、芳心大亂

　　在牝?的眼里，只有這些天之驕子、煌煌種駟，才是妷家的良配

　　可是，它們根本沒有心思前往池隰挑選牝骃

　　它們似乎另楚寒巫、在水一阡

　　它們優(yōu)雅徘徊、彬彬有禮

　　它們實在是太不像話啦，鉆頭覓縫、欲蓋彌彰

　　甚至，宛駵

　　所有閨閣牝駒的紅衣教主

　　也是大失彼格、雅馴逡巡、迢嶢麗敞

　　此境初識哉，物歸原始

　　一道閃電劃破天空

　　一襲漣漪

　　一翄三葉蝶

　　一張落葉

　　一眼噴泉

　　一朵春蕾乍裂

　　一羽顫音

　　一泓流火

　　一汩潛羿飛越臨界，沸點

　　騂角駿稚，徑直躥到燕倢們身邊，匝匝嬉戲、混不吝焉

　　挑起事端的懵懂混小子，東鱗西爪、游弋清發(fā)

　　喘息、嘶鳴、低吼，流動的荷爾蒙，回旋、升騰、駘蕩、裂變，終于爆發(fā)

　　一匹鐵驪來了、驔、驂、騄、騏、馵、駬、騅，紛至沓來，小小一隅豈能容得下，如此豪華的預約陣容，神駒擺尾、騄騏厥蹄，一場爭奪海倫的忒洛伊之戦，正式拉開序幕

　　一道渦流緩緩迭發(fā)，窸窸窣窣、潑潑沆沆、淋漓辟瀝，來自各方的牲盟紛紛加入這一群毆之斗

　　貳師、拔汗那、庾嶺、大宛、貴山、闔蘇、鬱盤隴

　　各方夢之隊奮不顧身投入巨大的旋渦之中，形成一波又一波潮汐，席卷了整個草原

　　等到牧民反應過來，一切為時已晚，在人們記憶中從來沒有發(fā)生過的，驚悚畫面，展開在視線之野

　　這一事件之嚴重超出了人們的想象

　　首先是整個中亜的鵔駸鶀鴈生物鏈遭到了撕裂級的破壞，這一災難性的后果目前尚無法評估，無數種駟的傷殘受驚，可能引發(fā)整個來自希臘譜系的神御，卜奢法洛斯的血統(tǒng)鏈條遭到破壞，從而喪失中亜高地作為世界良馬毓粹源頭的壟斷性的統(tǒng)治地位

　　其次，這一馬斗事實上暴露了中亜各國的野心，因為隨之而來的大規(guī)模民寇械斗事件，致使整個事態(tài)向不可預測的方向發(fā)展，遂見不可收拾的局面

　　來自廣轢城的寶象使者単方面發(fā)布最后通牒，宣稱這一事件造成郅支匈奴王庭的慘痛損失，決定暫時出兵管轄這一區(qū)域，并敦促各方牧民立即退出這一界域，以避免不必要的沖突及新的流血事件的發(fā)生

　　面對這一最后通牒，各國紛紛抗議，阿蘭遼牧民拒不執(zhí)行這一無禮要求，引發(fā)匈奴正規(guī)輕甲鑣騎的驅逐和鞭撻，導致阿蘭遼邊防哨騎的干預，點燃了啟動戰(zhàn)車的冥火

　　匈奴悍騎率先點燃了狼煙，一緃百人戰(zhàn)隊彎弓挺槊，突襲阿蘭遼邊防哨所，引發(fā)雙方劇斗

　　阿蘭遼邊防哨騎向東逃遁，匈奴百人隊窮追不舍，進入丘陵地帶

　　那知正好鉆入阿蘭遼整整一個千人隊的防御界面，匈奴狼騎奮發(fā)不世蠻力，十余騎突圍而出，導致中亜兩個百年交好聯盟的徹底破裂

　　遷往廣轢城的匈奴王庭，決定啟動一場全面的戰(zhàn)爭，以結束喋喋不休的爭吵和毫無意義的消耗

　　斛羅狦，郅支匈奴一系的星空級人物，神戡的精神領袖，舉起了手中牧主的魔杖，玉宇搖晃、萬壑戰(zhàn)栗

　　在初始的戰(zhàn)斗中，阿蘭遼勇士迸發(fā)了積蓄已久的戰(zhàn)意，在阿卡齊爾西南荒原大敗匈奴前鋒，駐扎貳師城的奧犍王紀牙辻派遣的千人突騎師團，近乎全軍覆沒，阿蘭遼重盾步兵本防矩陣重挫郅支匈奴的攻勢

　　紀牙辻負荊請罪

　　匈奴王庭重啟第二輪迭次波

　　在薩厎?和翟浥的?血諫言下，溫那沙可汗不得不取消了御駕親征的計劃，由翟浥親領鬱盤隴鵾吾軍迎戰(zhàn)溫禺鞮王的戈壁師，在激烈拒戰(zhàn)中，翟浥的左翼遭到突然打擊，這是之前從未探測到的一部仿佛從天而降的輕甲鳲騎，深刻楔入鵾吾軍裂軱陣型之中，打亂了戰(zhàn)爭的節(jié)奏，翟浥頂住壓力繼續(xù)推進，突破戈壁師的防線，遁入未知的領域

　　關鍵時刻，薩厎?親領鵶乕沖擊匈奴預備山地師的防線，這是匈奴禿撣王虛閭犬渠的勁旅，在鵶乕雨點般的投殳中，山地師被撕裂一道缺口，鵶乕成功與翟浥會合，分踞兩亙山頭，形成遙相呼應的態(tài)勢，憑藉制高點射力，牢牢咬住匈奴兩大主力師團的魔旆

　　這是一場經過長期準備的戰(zhàn)役，雙方均祭出戰(zhàn)決意志和攻守利器，新式戰(zhàn)械紛紛亮相，弩、殳、矟、盾、甲、斧、加長版彎刀、幽蝗、飛鐮、矢、毒煙、蠱、針、紙鳶

　　各界獣族交奐登場

　　戦象、犀兕、貙獫、狼、豺獌、隼、鶻、蝮虵、蛛、禿鷲

　　不過，地狼和鹔鷞沒有出現

　　彲尨和金鵰沒有出現

　　終于，魔界爆發(fā)，斛羅狦親統(tǒng)匈奴精銳萬人集群師團，輾軋而來

　　斛羅狦御駕親征，兵臨阿卡齊爾城下，推演分割戰(zhàn)術，且看爾等三頭六臂、道術逆天乎

　　阿蘭遼的防御支撐點陸續(xù)被突破

　　步兵縦隊

　　投石縦隊

　　強弩縦隊

　　突擊縦隊

　　黑矟縦隊

　　攝弓縦隊

　　在匈奴驍彍師、重裝師、幽靈師、楘衞師、白旄師潮水般輪番沖擊下，不得不收縮到不甚宏構的孤城阿卡齊爾，憑藉墻垣之利、堅守拒戰(zhàn)

　　星空下溫那沙夜巡，城墻匝道之上，但見阿蘭遼輪值武士各就其位、持槊屹立，稚氣的眼神中沒有恐懼，澄凈得仿佛一塵不染、萬里無云，溫那沙拍拍他的肩頭，走向下一個哨位

　　孤城下不遠的曠野就是匈奴人的營地，但見火光搖曳、魅影憧憧，拼圖般的帳篷，好似一直鋪展到天邊

　　溫那沙下來城墻，在扈從簇擁下回到轅門，乃是一座禮拜堂改作臨時府邸，在昏黃的燭光中，他似乎有點恍惚麃搖，瀛海劃過一道閃念，隨即微微戰(zhàn)栗，這是絕對不可饒恕的魔厭，他站起身，決定來到城門附近露營的將士們中間，缽咤胼胝一宿

　　缽咤，乃是祆靈教緇侶用以裹身的獨幅氈，梵音譯作缽咤，乃是闔蘇阿蘭遼縦隊制式配備

　　翌日如期迎來激戰(zhàn)，溫那沙親臨譙樓指揮，阿蘭遼士氣大振，一次次推倒、焚毀、斫斷匈奴人的云梯，一回回混木、流石、弩箭射殺魔獣，直到日映未時，遽爾匈奴斗饕玄幻陣發(fā)生漂移，一道利劔裂開風羿，阿蘭遼勇士大聲歡呼，乃是阿蘭遼閼氏季侯胭的衛(wèi)隊，荼冪之光，照亮整個大漠

　　要知季侯氏本是匈奴西遷王室一葉，與郅支一系同屬漠北王庭匈奴五系之一，冒頓的神胤苗裔，季侯部左賢王伊稚斜單于的尨族后裔，當她的旗幟出現在匈奴驃騎兒的視線之中，這無疑是一個天秤級的信號，與郅支匈奴分庭抗禮的季侯氏匈奴堅定地站在阿蘭遼一邊，這一象徵性的旗幟，打亂和干擾了魔界戦神潮汐般的攻勢，引力般不敗的神話

　　這一象徵也莫大激發(fā)了阿蘭遼的士氣，匈奴的天女與我們在一起，戰(zhàn)爭的天秤最后倒向阿蘭遼一邊

　　溫那沙當機立斷，親統(tǒng)阿蘭遼縦隊出城逆戦，與荼冪清流匯合，成功突囲，以重盾步兵天祿陣殿后，黑矟投扦、神策衞隊交替掩護，阿蘭遼大軍緩緩向西北退卻

　　天空升起楉鳶，火焰般游走的風鳶劃入太空，發(fā)出戰(zhàn)略撤退的信號

　　大戰(zhàn)之前，合城百姓已然先行撤離阿卡齊爾，前往啟動終極戰(zhàn)備的汗庭所在，利維坦城，乃是中亜最崔璨的明珠

　　那里有一望無際的西溟海和穆爾加偞河，又有綿延的險隘，荼蘭曼斯坦雪山，中亜神廟斗聳之所

　　在匈奴王庭的象徵，狼纛魔旆之下，斛羅狦靜靜地看著這一幕，嘴角微抿，露出迷之微笑焉，這一匈奴狼族頭頂的星空之中最亮的那顆宿宸，沒有采取任何軍事動作，甚至，沒有發(fā)出一絲嘆息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