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進(jìn)退兩難
土地爺聽到姜玨這么一問,吹胡子瞪眼道:
“你以為老頭子我不想?可那是人家請回家里去的,而且之前也同你講過,人死了之后,這些事并不歸我們管,你也少跟著摻和?!?p> “不歸你們管,那總有人管吧?”
土地爺有些不耐煩了,道:“若是死在山里,山神會送他還陽轉(zhuǎn)世;若是死在河里,河神會帶他投胎輪回,若他們不愿意,那我們也沒有辦法,只能任他們四處游蕩,飄走無依?!?p> “怎么可能不愿意轉(zhuǎn)世呢?”姜玨有些想不明白。
“不轉(zhuǎn)世就不轉(zhuǎn)世,那是他們的意愿。活著能有很好?生離死別,愛恨離苦,活著就是受罪。多少人死后選擇成了孤魂野鬼,隱藏于山間鄉(xiāng)野?!?p> “他們不害人么?”姜玨問。
“害人?看它們心性了?!?p> “那你們怎么不管?”
“怎么管?換做剛開始時,都覺著活在世上好,可是到了后面,戰(zhàn)爭不斷,災(zāi)荒連年,成群成群的人死去,我們根本管不過來?!蓖恋貭敽懿荒蜔?,看到姜玨還要再問,一句話堵了回來,道:
“這后面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簡單,你該干嘛還是干嘛去,別多事。”
說著說著,土地爺就把姜玨往外推,推到門口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了似的,突然拉住姜玨問道:
“對了,你是怎么跑進(jìn)我這里來的?”
姜玨一愣,有些嘀笑皆非,這土地爺酒醉了跟酒醒完全就不是一個人。
“還不是您拉著我進(jìn)來的...”
“我拉著你進(jìn)來的?”土地爺摸了摸自己的后腦勺,顯然想不起來了。
姜玨趁著他想事情的這當(dāng)口,連忙問道:“土地爺,人死了之后的新魂,什么時候才能完全想起活著的事情,并且能與人溝通???”
土地爺把姜玨往外一推,口里道:“六天之后?!?p> 姜玨知道,六為陰數(shù)。聽土地所言,應(yīng)該是要過了這個陰數(shù)后,屬陰的七魄完全與三魂脫離,等到陽氣沒那么濃郁了,到了第七天才能完全以陰體的形式出現(xiàn)?也就是人們常掛在嘴邊的鬼。
如果這么說來的話,他還要等待個五六天?姜玨有些按耐不住了,他哪有這么多閑工夫耽擱。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擠在一個擁擠的空間里,膝蓋底下隱約還有溫?zé)?,仔?xì)一看,這不是土地廟又是哪里?
原來是被土地爺推出來了,也難怪每次土地爺?shù)某鰣龇绞蕉歼@么奇怪。
土地廟出口不大,姜玨將頭伸了出去,肩膀也一點點跟著擠了出來,他身子骨比土地爺要壯碩得多,要從這么一個小小的土地廟里擠出來,也當(dāng)真是難為他了。
就在他身子探出來小大半時,看見大清早的有人從旁邊路過,急忙招呼道:
“哎,這位路過的大哥,能不能幫個忙,拉我一把?!?p> 誰料對方看到姜玨之后,面色陡然一變,一腳就把他踹了回去,然后慌不迭的跑向了城里,邊跑還邊喊道:
“鬼呀?!?p> 姜玨挨了這一踹,踹得他好不難受,好不容易擠出去的,又被踹了回來,又得重新往外面擠,這時候里面也傳來一個聲音,聽起來像土地爺?shù)模?p> “你小子屁股在老頭子我臉上蹭來蹭去干嘛?”話音未落,姜玨感覺有人一腳踹在他屁股上,將他一腳踹了出去。此時他一臉的黑灰,站在土地廟門口,看著遠(yuǎn)處早已消失的路人,口里埋怨道:
“什么人啊,不肯幫忙就算了,還踹人,真是莫名其妙?!?p> 其實也怪不得別人,土地爺當(dāng)初就是這么被他踹回去的。更何況姜玨滿臉的灰,根本看不清人樣,在這大清早的從土地廟里爬出來,不嚇著人才怪呢。
姜玨想起當(dāng)初踹了土地,這回被別人踹,他怎么都感覺土地爺拉他進(jìn)廟里喝酒是故意的。
他用袖子搽了搽臉,然后試著想把身上的灰給拍打掉,可當(dāng)他拍到胸前時,猛然發(fā)現(xiàn)了有點不對勁,用布包著藏在胸口處的墨玉墜子不見了。
這可急壞了姜玨,急忙把手探進(jìn)衣衫里一摸索,果然不在了。
可是他分明記得,離開祠堂的時候墨玉墜子還在,在這期間,他只見過兩個人,一個就是劉瘸子,還有一個就是土地爺了。
劉瘸子偷他身上的東西不大可能,難道是土地爺?
姜玨想起土地爺酒醉和酒醒后的種種,心里越來越懷疑,當(dāng)下一轉(zhuǎn)身,蹲了下來喊道:
“土地爺,土地,你給我出來?!?p> 不一會,一個白須老頭從土地廟里鉆了出來,見到姜玨在嚷嚷,面有慍色:
“你這小子還不走,而且還沒大沒小的,跑到這里擾我清靜做什么?”
姜玨手一攤,道:
“我的東西呢?”
“什么東西?”
“廢話,當(dāng)然是我?guī)淼臇|西了?”
土地爺歪著頭,想了一會兒,恍然大悟道:
“噢,我知道了,看你這小氣樣,你在這等一下,我進(jìn)去拿給你。”
看這情況,墨玉墜子果然是掉在了土地廟里。姜玨目送著土地進(jìn)去,不一會就見他出來了,手里提著一個空酒壇子,一把塞到姜玨手里:
“喏,一個壇子也要拿回去,真小氣。”
姜玨接過壇子往地下一扔,有些急了:
“我的土地爺,我說的不是這個壇子?!?p> “不是這個壇子是什么?難道還要我把喝下去的酒還給你不成?”土地看起來有些不解,姜玨只好直白一點提示道:
“是用一塊小布包著的,里面有個像犬牙一樣的黑色的墜子,有沒有看到?”
土地?fù)u了搖頭,說道:“從來沒見過?!?p> 看他的樣子,不像是在說假話,本來還有些肯定的姜玨又有些猶疑了。
“這個東西對我很重要,您要是看見了,一定得告訴我?!?p> 土地爺上下打量了一下姜玨,然后說道:“東西老頭子我沒見過你的,不過既然你丟了東西,這找東西的活我就擅長了,你把你丟的東西給我說一遍。”
姜玨依言把墨玉墜子給描述了一遍,只見土地爺翻出俞元紀(jì)要,在上面初略一翻,眉頭開始擰在了一塊:
“紀(jì)要上怎么沒有你說的那件東西?”
姜玨不解,問道:“什么意思?”
“就是你說的那個墜子,如果那墜子是陽世之物,我這紀(jì)要上就可以查出來,但如果不是來自陽世的話...”
土地爺說到這里,上下打量了幾眼姜玨,然后問道:
“你這東西是不是來歷不凡?”
姜玨想起那個神秘的壽材店掌柜臨走前得叮囑,說不能讓土地知道的話來,一下子不知道是如實說還好,還是不說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