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女鬼阿依
姜玨突然停了下來，飛在前方的阿里赤感覺不對勁，調(diào)轉(zhuǎn)頭說道：
“你怎么不走了?！?p> “有些問題沒有搞清楚，我不跟你一起走?！苯k面露慍色。
“再不走它們可追上來了，窮奇對這個地方可熟悉得很?！?p> “你不是還有頭嗎，你找到屬于它們的樹瘤，一抽死一個，不就一了百了了，為什么還要叫上我？”
阿里赤急的團團轉(zhuǎn)：
“我勢單力薄，怎么是他們兩個的對手?！?p> “可是你為什么告訴你的百姓，這個地方出不去？難道不是為了滿足你心中的高高在上的統(tǒng)治欲望嗎？”姜玨一針見血的說到。
“統(tǒng)治欲望？如果當初我們出去，與敵軍一較高下，是不是死傷無數(shù)？至少在這個地方，有了獬豸的幫助，我們可以建立一個太平萬世的俞元?！?p> “但是你欺騙了他們?！苯k為俞元鬼城的人們憤憤不平。
“欺騙？讓他們再次回到陽世？等到他們意識到自己是一個死人了，誰會甘心？到時候一個個怨氣不散，又會死傷多少無辜性命。”
那阿里赤望著前方，接著說道：
“其實后來我才明白，生與死，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無論生死，他們都過得很開心，沒有戰(zhàn)火，不會有怨恨，沒有爾虞我詐，就夠了?！?p> 雖然阿里赤說的如此，但是姜玨依舊不肯相信，繼續(xù)咄咄逼人的問道：
“那被你換掉身子的那些人呢？飄在海上的那些人呢？難道不是你殺的？”
“他們？”阿里赤一聲冷笑。
“如果不是他們心中有惡，想要害人，又怎么會被獬豸吃掉樹瘤，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那些你見到過的尸首，沒有一個是好鬼?！?p> “好鬼？你也好不到哪去？”姜玨不以為然。
“我好與不好，不是由你評說，我能讓我的子民，以及他們的子孫又多活了那么多年，這一切就夠了?！?p> 被姜玨這么一通說，這阿里赤也有了脾氣，頭顱一轉(zhuǎn)，帶起下面吊著的腸胃一甩，道：“你愛不來?！?p> 姜玨緊跟而上，問道：
“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
阿里赤沒有說話。
“既然你為了俞元的百姓愿意付出這么多，為什么還要與虎謀皮，與那女鬼做交易？”
阿里赤怒目圓瞪，回道：
“你以為我愿意？當初我救下獬豸，它的角已經(jīng)斷了，它帶我來到這個地方，然后我與我的子民在此安居樂業(yè)，可是那么多的惡念與欲望，它既然沒了角，如何消化，我只想保住獬豸，讓我的子民能夠擁有更長久的太平。”
“所以你選擇了犧牲我？”姜玨反問。
“她說她有法子，能夠幫我，她說如果你們經(jīng)過我俞元海，一定把你留下，犧牲你一個，成全了整個俞元鬼城，難道不值得么？”
姜玨不知道該不該信他，但是阿里赤真的一心向惡，沒有道理獬豸不吃他，能夠與獬豸相處這么久，斷然壞不到哪去，可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騙過姜玨，信任早就被透支了。
他們在林間穿梭，也不知道還有多遠，就在他們翻過一個山頭的時候，看到了一副讓他們很不愿意看到的畫面。
窮奇帶著女鬼阿依，早就在前方等著了。
“姜郎，你總是一句話也不說就走了，留下奴家一個人?！贝藭r女鬼阿依一身又變成了紅色。
阿里赤往前一飄，給姜玨甩過來一句話道：
“我來擋住它們，你去找樹瘤，就在前面不遠了?！?p> 如果說姜玨之前對阿里赤沒有絲毫好感的話，對他的看法在這一刻間有了轉(zhuǎn)變。
他現(xiàn)在只剩下這顆頭顱，若是頭顱逃出去的話，還能重新尋得一副尸身接到頭顱下面?？墒乾F(xiàn)在攔在前面，為姜玨爭取這丁點機會，分明是沒打算活了。
姜玨知道，此時不是婆媽的時刻，于是一狠心，在阿里赤的掩護下往一另邊跑去。那窮奇與阿依轉(zhuǎn)身要來追，卻總有一顆人頭，像是趕也趕不去的蚊子，攔在她們與姜玨之間。
姜玨一邊往前跑，時刻注意著身邊的樹瘤，不多久后，背后傳來“碰”的一聲，等他回頭望去時，已經(jīng)見不到阿里赤飄在半空中的頭顱了，剩下的，只有砸吧著嘴的窮奇，以及女鬼阿依。
完了，他心中產(chǎn)生了一個不妙的念頭，與此同時，林間遠遠的飛來一個東西，那東西細長細長，像跟棍子，直接插在姜玨面前。
原來是那阿里赤心知不敵，在最后的關(guān)頭把那根船槳召來，希望它能幫姜玨緩上一緩。
姜玨一手抓住船槳，回望了一眼阿里赤消散的地方，然后頭也不回的往前面跑去。
那根船槳還是一如之前，在他的右手剛剛握住的時候發(fā)出了微弱的光，桑余好像還有最后一個問題沒有問阿里赤：就是這根船槳什么來頭？為什么姜玨握住它會有反應(yīng)。
可是阿里赤終究是煙消云散，再也沒有辦法回答他了。
順著阿里赤的指引，姜玨跑不及多遠，前面就能看到了一棵龐然大樹，大樹已然枯萎，唯獨上面吊著的一顆碩大無朋的樹瘤，樹瘤的樣子看似一顆野獸的頭顱。
那原本是屬于獬豸的生命樹，現(xiàn)在只留下已經(jīng)轉(zhuǎn)化成窮奇的滿是惡念的樹瘤了，而從那樹瘤上，又倒長出一條短短的根來。
可這只是窮奇的，還有一個女鬼阿依的不知所蹤。姜玨顧不得那么多，一腳就踹在了那顆大樹上。
大樹的葉子晃了幾晃，樹瘤卻紋絲不動。
而就在這個時候，窮奇與女鬼阿依已然趕了上來。
“姜郎，你在找屬于奴家的那顆樹瘤嗎？嘻嘻...”女鬼阿依笑到，聲音甚是悅耳，卻帶著索命的魔力。
“你果然還是惦記著人家的呢，來，讓奴家告訴你，她在哪里....”女鬼阿依身子一晃，一身紅衣已經(jīng)到了姜玨身旁，她搭著姜玨一肩，然后臉貼著姜玨的臉。姜玨臉上傳來沒有溫度的觸感，還有一股濃郁的異香味。
順著女鬼阿依手指的方向望去，那邊有一株紅色的花，花朵此時開的正艷，而在那花朵之下，赫然垂著一顆白色的樹瘤。
“姜郎，你要不要聞一聞屬于奴家的香味？”女鬼阿依也不待姜玨回答，一手拖著姜玨就到了屬于她自己的那朵花旁，一股濃郁的尸臭味撲鼻而來，夾雜著女鬼阿依身上的異香，變得格外刺鼻。
“姜郎，你看奴家對你如何？你要看的也看了，你想念奴家，奴家也來了，現(xiàn)在是不是該和奴家敘敘舊了？”
“敘舊？我們有什么舊敘的...”姜玨頭一偏，躲開了女鬼阿依摸上臉頰的纖纖玉指。
“喲，姜郎，你怎么能夠薄了奴家的一片真心呢？”女鬼阿依嘻嘻一笑，臉色卻越來越兇戾，身上衣裳漸漸的又開始變白了起來，然后只聽她接著說道：
“沒有什么舊敘？你可還記得與我一道的那個老婦人？”
她的聲音突然變得尖利，猶如惡鬼嚎哭，姜玨一愣，想起了阿依所指的是誰。
“記得那又怎樣？”
“記得就好，記得就好，既然記得，今天就是該姜郎你去陪他們的時候了?！卑⒁朗种该偷囊粡?，鋒銳的指甲恍若五把尖刀，就要往姜玨心口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