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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經(jīng)傳

第二回 哪來幽冥欺紫宮

山經(jīng)傳 三水傍舌 4073 2017-08-17 17:51:08

  姜嫻的閨房坐落在后院,從書房要走一進才能到。幾人以姜公為首,亦步亦趨走得不是很快,而一路上姜嫻也把剛剛發(fā)生的來龍去脈給姜公一一說來。

  事情還得回到半個時辰前,那時的夜色剛剛深了下來,周遭的熱鬧喧雜卻方興未艾,穿過街街巷巷一股腦地擁進了姜府,擠到了另一邊廂的姜嫻耳邊。

  就算姜嫻平素里性子嫻靜,此時也難免有些興奮。她坐在梳妝臺前梳妝打扮,妝臺上陳列著胭脂水粉和她的簪笄首飾,身旁站著的是她的貼身婢女小詩,燈火昏暗,跳動如人興奮的心房。

  “不對不對,這樣不好看,把它挽過來?!?p>  姜嫻細致嚴苛,力求能裝扮得更好看些。時不時的端詳著銅鏡里的自己,總是能挑出一些能讓她不滿意的細末枝節(jié)來。她左手拿著銅鏡,右手去拿梳妝臺上的木梳,摸了好幾個來回都沒有摸到,于是問道:

  “小詩,木梳你拿了嗎?”

  “沒有啊,不會是掉在地上了吧。”小詩低下頭去找掉在地上的梳子,可是地上卻空空如也。

  “地上沒有看見梳子,娘子你把腳抬一下,興許踩在腳下了?!?p>  姜嫻依小詩之言,俯下身子去看腳底,依舊什么都沒有。

  “咿?木梳哪去了?!苯獘怪逼鹕碜?,把妝臺上重新翻找了一遍,裝了金釵玉笄的鈿盒,飾了比翼鳥的銅鏡......縱是翻來覆去,二人還是沒有看到,真是奇了怪了。

  房里就姜嫻和小詩,剛剛還用過的木梳怎么一下就不見了呢?剛剛翻找了一遍臺面,到底忽略了什么?

  大概是門窗沒有關嚴實的緣故,房間里不知什么時候起竟起了微風,冰冰涼涼的讓人警醒清明。燈火被它拉著左搖右拽,有些昏暗的火苗竟帶著幾絲藍焰。

  姜嫻思來想去,卻一直不知道問題所在,無意間看到眼前油燈上裊裊騰起的青煙,心頭突然一片空明,對了,是胭脂。

  臺上的胭脂盒怎么也不見了?莫不是剛剛找木梳時掉在地上了?可是沒有聽見聲響啊。

  姜嫻推開小詩,提起裙裾側身站了起來。果然如她所料,地上并沒有打翻的胭脂盒,也不見木梳的蹤跡。

  再看臺上,臺上一片狼藉,是她剛剛翻找時撥亂的。視線停留之處是她扣起來的銅鏡,下面露出來一截木柄,柄上還刻著一剪寒梅,這不是她的木梳又是什么?

  姜嫻驚喜萬分,一手翻開銅鏡,一手抽出銅鏡下的木梳,這把木梳她用了多年,木質(zhì)入手溫潤如玉,是她母親贈給她的禮物,所以是分外愛惜。姜嫻摩挲著梳柄,一手去拉扯盤在梳齒上的幾根青絲。

  “咿?”

  姜嫻湊近了看才能發(fā)現(xiàn)一些不對勁,指尖的幾根頭發(fā)色澤枯黃,彎彎曲曲明顯不是她自己的,可是這把木梳就只有姜嫻她自己用過。

  難道是別人趁她不注意用了她的木梳?姜嫻轉(zhuǎn)過頭看向小詩的雙鬢,小詩鬢發(fā)雖然有些枯黃,可是筆直如瀑,這也不是小詩的頭發(fā)。

  姜嫻細細回想,姜府也就這幾個婦人女子,姜母不會來她閨房梳妝,小詩也不是,而別人又不敢隨意進她的閨房。

  那這幾根頭發(fā)究竟是誰的呢?莫非自己不再房里時房間進過別人?一陣涼意從姜嫻背后泛起。

  前院傳來些許雜亂的聲音,夾雜在四面隱約的鑼鼓喧囂里聽得不是很真切,而此時的姜嫻卻置若罔聞,失魂落魄的滿腦子想的都是眼前的事情。

  一陣風刮過,窗子“啪”的一聲被風推開,嚇得房內(nèi)主仆二人一跳。不知是風力太大還是什么緣故,燭臺被帶倒,順著臺面滾到了桌沿,然后又“砰”的一聲砸在了地上,燈油灑了一地。燈焰像是回光返照,突地一跳,把房間映照得通透光明,然后很快就湮滅在黑暗里。

  房間里昏暗一片,窗外婆娑樹影在月光下斜斜的倒進了房內(nèi),張牙舞爪像極了儺面舞里青面獠牙的鬼怪。

  主仆二人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房內(nèi)寂靜空幽,此時什么鼓聲鑼聲都壓不住二人的噗通心跳聲。所有曾經(jīng)聽說過的可怕鬼怪都像浪潮一般涌入二人腦海。

  窗外幽深的夜色里,仿佛藏匿了所有他們能想到以及他們想不到的魑魅魍魎。那張白天裝滿了無邊春意的窗口,現(xiàn)在卻像是一個通向九幽之地的大門,幽幽月色下的樹影裙裾影影綽綽,有一種攝魂奪魄的力量。

  小詩強壓內(nèi)心的惶恐,繞過姜嫻,一步步小心翼翼的的挪到了窗子前,眼睛卻不敢看向窗外,只是一手把住窗頁,然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啪”的一下就給緊緊扣上了。

  小詩緊緊的抵著窗子,生怕窗子再被打開,無邊的夜色里會跑進個什么東西來。而姜嫻摩挲著找來了火石,蹲在地上把掉了的的燭臺扶了起來,顫抖著的雙手攥著火石,平時輕而易舉的事情這次啪啪啪的打好一會才把燭火點起來。

  等到燭火亮起時,主仆兩才發(fā)現(xiàn),對方面色早已被嚇得一片蒼白。

  姜嫻想站起身子,才感覺全身早已癱軟無力,左手執(zhí)著油燈,右手搭在梳妝臺上想站起來,誰料想人還沒站起來,卻一不小心把臺上的東西全帶在了地上,叮叮當當霹靂扒拉的落了一地。

  “小詩,過來扶我一下?!苯獘贵@魂未定。

  小詩也不比姜嫻好到哪去,扶著墻一步步走到姜嫻身邊,拾起倒在地上的凳子,然后搭住姜嫻,引她坐下后才蹲下身去撿掉在地上的物件。而姜嫻就在一旁看著,她不是怕小詩偷偷的昧了什么,她是在看會不會又有什么東西不見了。

  一件件被撿起的首飾物件擺上了梳妝臺,玉釵金鐲太過繁雜,只是初略看來一件不少,而之前沒有找到的胭脂盒此時卻赫然在目。就和之前的木梳一樣,方才房子里找了一大圈卻沒有找到,現(xiàn)在怎么的就突然又冒出來了。姜嫻仔細看了一下這梳妝臺上下左右,嘴里輕聲念道:

  “莫不是剛剛掉在梳妝臺的木腳后面了?所以一直沒看到?”

  思前想后,主仆二人更加肯定如此,都是心里有鬼,差點把自己嚇得夠嗆。這時候才發(fā)覺剛剛這一耽擱,時間又過了好一會了,想到等下得去看燈會,于是急忙坐了下來,把臺上的物件碼好,重新梳妝。

  桌面又回復了之前的整齊條理,姜嫻把梳子遞給站在身后的小詩,把之前散亂沒有來得及梳起來的頭發(fā)梳的平順了,然后一只手拿起扣在臺面上的銅鏡。

  鏡子里的娘子,雙十出頭的年紀,一頭秀發(fā)綰起,有些發(fā)黃的發(fā)髻斜插著幾根玉笄,然后兩鬢和腦后順下來的長發(fā)自自然然的垂在兩肩;膚若凝脂白玉,雖然略施粉黛卻不掩其青春靚麗,自然朝氣。

  她眉黛青幽如遠山,雖然眉型略平,卻憑添了幾分英氣;雙目宛如嵌了墨玉琉璃,卻又燦似九天星辰,而較之更甚的是流轉(zhuǎn)的眼波讓人不由心生愛憐,果果真真是一位未出閣的絕世女子,只是看她神情哀楚,似是有散不去的心傷和讀不完的故事。

  要是換做別人,大會好好的自顧自憐一下自己的如花美貌??山獘箙s被鏡子中的自己嚇了一大跳,“啊”的一聲,手一松。銅鏡“啪”的砸在地上,圍著姜嫻所坐的梳妝凳轉(zhuǎn)了幾圈后,才來回打了幾個旋兒,正面朝上的鋪在地上。

  小詩被姜嫻的舉動下了一跳,不明所以的她湊到銅鏡上方想看個究竟。銅鏡里的女子不似常理的反照出小詩自己,她看到的卻是旁人,仔細看那眉眼,不是姜嫻卻又是誰?可是鏡中人與姜嫻卻又不一樣。

  姜嫻一頭青黑秀發(fā)還沒有來得及梳起來,順著脖頸垂在身后,而銅鏡里的“女人”三千煩惱絲雖然有些泛黃,但是被主人挽了一個漂亮的發(fā)髻,余下的才垂在身后;真正的姜嫻還未施粉黛,而銅鏡里的“女人”卻早已鋪滿紅霞;真正的姜嫻二八年紀雙眼純真無暇,而銅鏡里的“女人”卻似過了雙十,面容滄桑滿眼哀傷與故事......

  更主要的是她的頭上的那根玉簪,正是姜嫻笄禮時姜公送她的,一直沒舍得帶過,如今卻出現(xiàn)在了鏡子里。

  為什么木梳會有枯黃長發(fā),為什么胭脂水粉會突然不見,此時此刻一切都昭然若揭,無盡的惶恐漫上主仆二人心頭,二人不敢再細看下去,一扭身子尖叫著的跑出房門...

  一如女兒家的性子,姜嫻講的繪聲繪色,不留絲毫的旁枝末節(jié),一旁的小詩也不忘添油加醋,二人把方才的經(jīng)歷說的繪聲繪色,玄乎其玄。

  此時姜嫻房間是漆黑一片,是因為之前燈油灑在了地上,沒剩下多少,只燒了這么一會就燒沒了。

  姜玨環(huán)顧了四周,然后眼光落在了園子里掛著的燈籠上,只是附近沒有梯子,所以姜玨提了一口氣,一個縱步踩在朱紅的木柱上一躍一翻,一招回首望月,回頭就是一劍。

  與此同時,失去掛繩的燈籠也掉了下來,姜玨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燈籠上的麻繩,人與燈同時落下,動作一氣呵成,燈籠里的燭火依舊明亮如初,期間絲毫不受影響。

  這一切看在姜公眼里,他也不多說什么,倒是姜玨顯擺了一下后看著眾人,臉上頗為自豪,自告奮勇的提著燈籠走到前面。

  妝臺在外室,與內(nèi)室隔著一道屏風,而姜嫻所說的銅鏡就平放在妝臺上,鏡面朝上,在大紅燈籠的映照下反射著紅色的光,打在房梁上,給房間內(nèi)又平添了幾分陰森。

  姜玨看了看姜嫻,見她不敢上去,也不可能讓自己父親一馬當先的打頭陣,于是硬著頭皮走上前去。

  還沒走幾步,梁上似乎有什么走過,發(fā)出簌簌的聲音,一些飛灰飄了下來,在燈籠照出來的的紅光下泛著紅色,然后徐徐落在地上。

  姜玨不敢再往前走了,越走心里頭越?jīng)]底,想起剛剛自己書房里發(fā)生的一幕,別人不相信姜嫻所言,他姜玨是堅信不疑的。于是他提著燈籠往前面一送,然后眼睛也不敢正視,斜斜的瞟了過去,只見銅鏡中隱隱約約飄蕩著一個血色的東西,好像還長滿了青色髭須。

  這下姜玨哪還敢多看,媽呀一聲,右手的長劍順手就砍了過去。而他身子暴退,指著銅鏡喊道:

  “爹爹,鏡子里面果然有東西,血紅的頭顱,還滿臉的青胡子,真是...是有,是真的...”

  姜公信以為真,不過畢竟他見聞廣博,總要親眼看看怎么回事心里頭才踏實,于是奪過姜玨手里的燈籠,湊上前去。

  姜玨看自己爹爹走上去了,也不能至他的安危于不顧,于是一緊手中長劍,緊跟過去。

  銅鏡已經(jīng)被姜玨一分為二,里面的東西在燈籠的紅光映照下隱隱約約。

  姜公吸了一口氣,定睛看去,鏡子里哪是姜玨所言的血紅色的還長了青色疵須的頭顱,分明就是自己手中提著照明的燈籠,在朦朧的燈光下不細看,還真有兩三分相似之處。

  而此時姜玨也看清楚了,羞的面紅耳赤,幸在誰也沒有發(fā)現(xiàn)。

  “嫻兒,你也跟著你弟弟瞎胡鬧,這朗朗乾坤,哪來的那么多鬼魅?!?p>  姜公確實有些生氣了,轉(zhuǎn)過了身子要往外走,看到姜玨正要趁機溜走,罵道:

  “姜玨,滾回去把經(jīng)書抄完?!?p>  姜公漸漸遠去,平靜下來的二人仍在回想著剛剛發(fā)生的一切,姜嫻拿起銅鏡一旁的木梳,借著光仔細的辨認著,梳齒里根本沒有什么枯黃的長發(fā),不由心下大寬。

  而這邊廂姜玨似乎回想起什么。

  之前他和小書離開書房時,書房門好像是開著的吧?

三水傍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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