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平鎮(zhèn)是個南方小鎮(zhèn),雖處亂世,卻沒經(jīng)過戰(zhàn)火的洗禮,人們忙忙碌碌,晨耕暮息,沒有大富大貴卻也安寧平靜。
花憐是樂平鎮(zhèn)的小姑娘,年僅十六歲,有著花朵兒一般的年紀,花朵兒一般的相貌。杏仁般的大眼睛,一笑就跟個小月牙似得,雪白的皮膚看起來比最好的絲綢錦緞還要光滑,小姑娘在陽光下一站,整個人都能發(fā)光。
花憐兒時家里是做茶葉生意的,家境富足,小姑娘還上過私塾,寫的一手好字。可惜造化弄人,花老爺子去鄰省進貨的時候被山匪撕票了,連個囫圇尸體都沒找回來?;敢唤拥较?,腦子“嗡”的一聲炸了,眼前一黑,連句話都沒留下,就一病不起。
各路親戚像聞到血腥味的豺狼都撲了過來,他們在靈堂里飛快的瓜分吞噬了遺產(chǎn)。年幼的花憐還沒反應過來怎么回事,就被人扔了出去。他們口徑一致的說,早在花憐出生時就有人算過了,花憐命硬,克父克母,是妖女。
一夜間,花家分崩離析。
一起被趕出來的老管家艱難的護著小主人,他老淚縱橫又無計可施。小姑娘穿著孝服,抱著父母的牌位和骨灰,愣愣的站在自己家門口,她的小腦瓜還理解不了,為什么他們說父母雙親在小壇子里,為什么自己的家變成別人家了,為什么平時慈祥可親的叔叔伯伯現(xiàn)在這么猙獰可怕。
她牽著看著老管家的衣角乖乖的問道:“劉伯,娘親和爹爹呢?”
老管家憐愛的摸摸她的頭道:“老爺和夫人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暫時回不來?!?p> “那花憐想他們怎么辦?”
“想他們的時候就看看天,他們就看到小姐了?!?p> 那時候的花憐還不知道什么叫生離死別世事無常,她依舊天真爛漫的認為等到太陽升起時,自己就可以回家了。
老管家未娶,他帶著花憐回了老家。
在這里她認識了隔壁程家的小兒子——程成,小名程小虎。
程小虎第一次看到花憐就嘿嘿傻笑著說:“小憐兒,你長的可真好看啊!比我娘的觀音像還要好看!”說著還膽大包天的“吧唧”親了人家一口。
小花憐哪里見過這陣仗,她腦子就一個念頭:“他臟的都掉渣了!”小姑娘伸手往臉上一抹,居然摸了一手泥,她癟癟嘴,委屈的要命,抽噎了一聲,“哇”的哭了出來。
程小虎:“……!”怎么辦!我把她親哭了!
這是他們第一次相遇,她嚎啕大哭,他挨了頓胖揍。
一開始,花憐很不喜歡這個臟兮兮的小伙伴,因為他的小臟手總是弄臟她的花裙子。
直到有一天有人罵花憐是掃把星。
小孩子的惡意總是直接又惡毒,他們偶爾聽見長輩的議論就明白了大概。他們追著她罵她掃把星,讓她滾出小村莊,而那個時候的花憐已經(jīng)知道了這個詞意味著什么。
她無措的看著他們,想反駁卻無從說起,只能喏喏的說:“我不是……”我不是掃把星,我沒有克死我爹娘……
這時,去給花憐采野花的程小虎回來了,他眼睛一瞪,抬手就給了叫的最兇的小胖子一拳。
小胖子往后踉蹌了一下,“哎呦”一聲,鼻子一熱,他伸手一摸,只見滿手都是紅彤彤的血,他嗷的一聲就撲向程小虎:“你敢打你爺爺!”
程小虎不甘示弱:“小爺打的就是你這個龜孫子!”
一時間,兩個孩子就滾在一起,小胖子力氣大,小虎子拳頭硬,你揪我頭發(fā),我薅你小辮兒,你打我臉蛋兒,我踢你褲襠……兩個人針尖對麥芒,打的難舍難分不分上下。
周圍的熊孩子不僅不拉架還湊在一起起哄:“打起來了!打起來了!”
“打呀,打呀!”
小花憐在旁邊急的直跺腳:“別打了!你們別打了!”
一時間雞飛狗跳,亂作一團,直到問訊而來的老管家一手一個把兩人才分開。這時候的程小虎已經(jīng)鼻青臉腫了,他指著同樣腫成豬頭的小胖子叫喧:“龜孫王八蛋,你若是再欺負小憐兒老子打爆你的狗頭!”
小胖子自覺理虧,哼哼兩聲就一瘸一拐的走了。
花憐跑過來哭著給程小虎擦鼻血,程小虎則手忙腳亂的給她擦眼淚,于是又把小姑娘擦成小花臉……
從那以后,程小虎成了花憐口中的“小虎哥”。他所有過家家的新娘都是花憐,他是山大王她就是壓寨夫人,他是九五至尊她就母儀天下,他是將軍大帥她就是將府主母……花憐乖乖的聽他安排,陪他胡鬧,他們從兩小無猜到灼灼少年,彼此愛護,彼此珍惜,哪怕歲月貧苦也能從中品出幾分甜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