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四!”聲聲報數(shù)不知從哪一個莫名的夏刺透進記憶里。又聽見那軍哨聲聲,踏步清脆,口號如洪。就連樹和草都是軍旅獨有的濃綠顏色。
哦,原來,她那么想著,竟真的就轉(zhuǎn)到了一個高一的夢中。
夢里的她明知自己睡著了是在做夢,卻毫無辦法,聽著眼前的教官絮絮叨叨的說著,漸漸就忘記了自己是一個高考在即的畢業(yè)生,只當(dāng)自己還是高一軍訓(xùn)的孩子。
原來,這就是初相識,在真正意義上的高一還沒有完全開始的時候,她想。
大約想到快畢業(yè)了,所以對這張睡起覺來分外舒服的桌子有幾分貪念吧,過會兒又樂就睡得沉了,徹底的什么都忘了,只知道夢里這一切進行著,和曾經(jīng)的一模一樣。
“第一名,秦朝。第二名,梁又樂?!蹦悄贶娪?xùn),平常總是呵呵開玩笑的黑臉教官難得正經(jīng)的拿著打分簿宣布。念完還煞有介事的看了又樂一眼,那一雙賊眉下的鼠眼里滿滿都是:小樣兒,得瑟什么,山外有山。”
距離中考結(jié)束到現(xiàn)在前后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里,居然連續(xù)兩次輸給同一個人,而且這個人她還根本就不認識。又樂勉強動了動因為比賽站軍姿而僵硬了的身子,腿已經(jīng)麻的沒有知覺,走起路來像踩著高蹺。
可她還是一個跨步到了男生隊伍前面,對著一眾男生。她沒說“我不服”,也沒問“憑什么”,而是用直直的目光往男生堆里迅速的掃了一眼,問:“秦朝,哪個?”
眼神里滿滿的不死不休的殺氣,還有好奇與探尋。
沒人出聲,幾個男生后退了幾步。
她往前跟一步,又問一遍:“秦朝,是哪個?”
這時米長天夾在男生堆里起哄:“怎么著,梁又樂,男生第一女生第二,你不服啊?輸不起別比啊!”
“米長天!他媽男生第一是你么?。俊庇謽芬荒_踢起地上裝著小半瓶水的礦泉水瓶,水瓶嗖一聲往男生隊伍里飛了過去。
長天把瓶子接在手里,一捏瓶身,砰一聲,蓋子飛了出去,水滴四散而下,像是慶賀勝利的花筒。
男生簇擁著歡呼起來,長天躲在一眾男生后面,卻是一下一下高舉起拳頭,帶著頭高聲喊:“Boy No.1!女生耍賴也沒有用!Boy No .1!Boy No .1”
“Boy No.1!Boy No .1!”一眾男生齊刷刷的喊出來。
又樂在酷熱強烈的太陽光下連個白眼都翻不出來,只是對著人群中一個茫然的方向,清晰地說:“秦朝,給我等著?!?p> 到最后也沒弄明白秦朝到底是誰。只是太陽底下白白站了兩個小時的軍姿,洗澡的機會就這樣被男生贏走了。
燥熱的夜夾雜著軍裝的汗味,或許因為紅榜上“秦朝”兩個大字在自己名字上不卑不亢的姿態(tài),或許因為教官那意味深長的目光,或許是因為宿舍女生沒機會洗澡的小聲抱怨,又或許是因為長天從洗漱間出來時,故意夸張的甩著頭發(fā)上的水珠說的那句“真他媽涼快”,總之,在這個夏天,秦朝這個名字在又樂的腦海中一遍又一遍烙印出痕跡。那時她想,日子還長,秦朝,給我等著。
給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