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情報準確嗎？”
“誰知道呢？”
沒有肯定，也沒有否認.
見黑雪姬問向自己，因疲憊而依靠在身后椅背上的瑞吉兒難得的聳了聳肩.
“不過，若是連這一份被如此加密的文檔也只是為了轉(zhuǎn)移他人注意力而制造的偽物...那恐怕也是正好說明了，這間研究所曾經(jīng)真正進行過的實驗怕是比這個還要喪心病狂.”
說著，瑞吉兒緩緩閉上眼.
旋即，她抬起手，然后像是為了疏解疲勞一樣用兩指輕輕按了按自己的鼻梁.
“也就是說...并不排除這份文檔是真貨的可能性?”聞言，黑雪姬忍不住問道.
“只能說各占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吧.”
“不過，無論這份文檔是真是假，我們至少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確定了一個范圍.”用手指輕輕敲擊著座椅的扶手，仍然依靠著椅背的瑞吉兒閉著眼繼續(xù)回應(yīng)道：“假設(shè)這份文檔若是假的，且它的存在意義真的只是為了掩藏什么的話，那我們也可以先暫且確認一個估值.”
說著說著，瑞吉兒睜開了雙眼.
微微扭頭望向一旁倚靠在墻上朝自己投來視線的黑雪姬，她繼續(xù)說道：“也就是說，這間研究所想要掩藏的事物，肯定有著不亞于這份文檔，甚至有著更勝于這份文檔內(nèi)容的非人道程度.”
聞言，黑雪姬忍不住發(fā)出了一聲無奈的短嘆.
這一回，輪到她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沒錯，你說的都非常對，分析的也都非常到位.”黑雪姬坦誠道.
“不過，也正因此，我現(xiàn)在才會產(chǎn)生一個或許只有你才能夠回答我的問題.”
樺茶色的眼眸再度睜開，之前存在于其中的疲倦之意已是全部消散而去.
“你們是受人指使才來到這里的吧？”
看似詢問的話語，實然是堅信的斷言.
“所以，關(guān)于你剛才的分析，我其實有一點感到非常不解——”
目光和瑞吉兒朝自己投來的視線毫不避讓接觸在一起，黑雪姬朝她直接問道：“既然你們是受人指使才來到了這里......”
黑雪姬指的并非是兩人的裝備，而是兩人對這間研究所的了解程度.
另外，還有最為重要的另一點——
雖然從最開始的見面之初沒有感覺出來，但隨著和瑞吉兒相處的時間越發(fā)增加，黑雪姬終究是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若要以簡潔的話語來形容這種不對勁的話......
“那么，你們?yōu)槭裁纯雌饋砭拖袷歉緵]有任何的提前準備一樣?”
在黑雪姬看來，瑞吉兒的確僅限現(xiàn)在算是非?？煽康年犛?
但，也正因此，黑雪姬才會情不自禁暗中升起防備心.
“很明顯，你是一個無論何時都會準備好各種足以對付可能發(fā)生的任何事態(tài)的道具的人.”
以及——
“所以，我很疑惑——”
從瑞吉兒上衣肩部位置被腰包挎帶不知用了多久時間才磨損出的淡白痕跡之上收回了自己的視線，黑雪姬扭頭看向其身前辦公桌面上那數(shù)件尚且還未收回的各種儀器，同時口中也是繼續(xù)說道：“像你這種光是為了防備各種可能性狀況就已經(jīng)做好了充足準備的人，為什么會對可以說是早已確認的目標一無所知?”
“是忘了?”
話間，她輕步走到了瑞吉兒的身旁.
“還是說，是因為發(fā)生了出乎自己預(yù)料的情況?”
語間，一只纖細的手掌抓住了椅背.
“亦或者——”
手臂微動.
?。坂А?p> 以毫不顧忌椅上之人的力道，黑雪姬迅速將還仍然坐在辦公椅上面朝著電腦屏幕的瑞吉兒飛速轉(zhuǎn)向了自己.
“其實，你們根本就不是他人派來的?”
面寒的盯著瑞吉兒，被黑雪姬握在另一只手中的刀已是微微出鞘些許.
然而......
“不錯的推論.”
對于黑雪姬的威脅無動于衷，瑞吉兒仿佛看不見其眼中的寒意一般，直接自顧自開始起了剛才本想在休息一小會之后就準備動手的回收儀器環(huán)節(jié).
“但，很可惜，你分析得出的結(jié)論似乎都是錯的.”
在井然有序地將各種大大小小的儀器放回腰包空間內(nèi)它們專享位置的同時，瑞吉兒也是抽空用著比起往常似乎稍微添加了一些無奈的語氣回話道：“雖然正如你所說那樣，我的確對于這個研究所可以說是幾乎一無所知......但我可以很坦誠的告訴你一件事.”
拉上腰包的拉鏈，瑞吉兒抬頭正視向了黑雪姬的眼眸.
“我從不說謊.”
短短的五個字，卻是以斬釘截鐵之勢從她口中說出.
聞言，望著瑞吉兒那對仍然沒有情感的眸子，黑雪姬笑了.
“看得出來.”
沒有反駁，她說道：“確實，你看起來就是一副從來沒有說過謊的樣子.”
“......這算是暗諷嗎？”
“不，只是單純的感慨，外加些許的贊賞而已.”
說著，黑雪姬微微將手中的刀鞘抬高，讓出鞘些許的刀刃自己縮了回去.
聞言，瑞吉兒情不自禁地微微皺了皺眉.
“很不像你的風(fēng)格.”她說道.
“會嗎？”
黑雪姬不以為然的一笑，回話道：“會對我說出這句話的人，基本也就只有像你這樣，和我只見過了一兩面的陌生人而已.”
“還有，算是來自陌生人的友好提議...我建議你還是盡快分清楚兩者的區(qū)別比較好.”
說著，黑雪姬臉上的笑容漸漸平復(fù).
“［不會說謊］和［不屑于說謊］可是兩種從性質(zhì)上來說就有著嚴重不同的情況，你可不要搞混了......”
“后者的人生，遠比前者更加坎坷.”
“為什么?”對此，瑞吉兒似乎感到了疑惑，于是問道：“難道不說謊，就無法活下去嗎？”
“倒也不是這么說.”
“只不過，就像人類所需的空氣不能是純粹的氧氣一樣——”看著瑞吉兒哪怕重新放進了一大堆儀器也完全沒有任何形狀變化的腰包，黑雪姬若有所思的摸索著自己的下巴說道：“比起百分之百的實話，人與人之間還是需要至少百分之一的謊言會比較好.”
“所以...有時候謊言算是人與人之間為了能夠關(guān)系長久所使用的調(diào)和劑?”瑞吉兒道.
“你理解的很快，差不多就是這個樣子.”
聞言，黑雪姬不禁抬手輕輕鼓了幾下掌以示贊賞.
同時，也就是這個瞬間——
［嗡——嗡——嗡——］
聞聲，兩人的視線不約而同集中到了辦公桌面上正在微微震動著的通訊器上.
“哦?終于有信號了么?”黑雪姬頗有興趣的問道：“怎么樣，你接還是我接?”
“......我覺得這是一個根本沒必要回答的問題.”
嘴上說著不近人情的話語，瑞吉兒拿起了通訊器將其接通.
隨即——
?。劢K于聯(lián)系上了......］
從通訊器中響起的聲音帶著一絲慶幸.
?。勰隳沁呍趺礃?］
“暫無危險，你那邊呢？”
聽著夏娜清晰的聲音，瑞吉兒反問道.
“......只能說現(xiàn)在不危險了吧.”
舉著通訊器，夏娜再次向瑞吉兒問道：“對了，我有一件事想問你一下.”
?。凼裁?］
“你覺得...我們兩個真的是被隨機分配到這次任務(wù)的嗎？”
“......你想說什么?”
聞言，瑞吉兒情不自禁微微皺起了眉.
從通訊器內(nèi)傳出的聲音中，她已經(jīng)判斷出夏娜似乎是已經(jīng)知道了什么她并不清楚的事.
“我的意思是......”
停頓了一下，夏娜回頭望了一眼身后不遠處那扇直至不久之前還在阻擋著自己兩人的封閉門，然后緩緩垂下了頭.
她飽含著復(fù)雜的視線，正在靜靜注視自己手中已經(jīng)失去了刀鞘的贄殿遮那.
旋即——
“或許......”
她的聲音再一次響起：“我們來到這個地方，并不是偶然的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