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精彩并且倒霉
流星直沖我而來,亮得我睜不開眼。
不知道永生者的能力,在隕石轟擊中能不能生存下來。
這個念頭出現時,窗外絢麗奪目的光芒消失了。
我從床上跳下,踩在冰冷的地板上,不可置信地打開窗子。
那顆流星也消失了。
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
樓下的討論聲還在繼續(xù),而且聲音越來越大,沒有任何一絲發(fā)現流星的異動。
是我的幻覺?
我不死心地朝天空中看了幾眼,星空依舊,卻沒有像剛剛那樣明亮如太陽的星星。
在落地窗前呆了一會,我終于放棄,摸了摸鼻子,告訴自己可能是白天太累了。
回到床上,想著預言家、流星和圣子的事情,迷迷糊糊睡著,再醒來,溫暖的陽光已經灑進屋子里。
打了個哈欠,從衣柜里找出一雙鞋子,雖然不太合腳,但這個時候,也只能湊合了。
我提著鞋子,躡手躡腳地走出房間,站在樓梯口往下一望,只見那群吸血鬼橫七豎八地睡在客廳里,黑色的遮光窗簾擋住了所有的陽光。
要是我現在過去把窗簾拉開,恐怕他們會有大麻煩吧。
我惡趣味地想著,輕輕走下樓,盡量不發(fā)出一點聲音地朝門口走去。
“你要離開?”一個聲音突然在我背后響起。
我回頭一看,是曉夫,他半睜眼睛看著我。
“嗯,我得去看看我的朋友們都怎么樣了?!拔艺f。
其實也是因為和一群會殺人吸血的吸血鬼呆在一起,我有點慌。
他們可不是什么善類,昨天還殺了這個屋子的主人呢……要是餓起來,說不定就不顧曉夫的命令,把我的血也吸了。
從昨晚的表現來看,這種事情的可能性不低。
“你昨晚剛從警察局里逃出來,小心再被抓回去?!睍苑蛘f。
“應該沒這么倒霉吧?!?p> 曉夫點點頭,閉上眼睛,似乎是打算繼續(xù)睡覺了:“院子里有輛車,鑰匙就在車上?!?p> “謝啦?!蔽叶自陂T口把鞋子穿好,想了想,問他:“昨晚,你有沒有見到什么奇怪的景象?!?p> “什么?”
“比如說,隕石砸下來之類的?!蔽艺f。
“沒有。”曉夫忽然睜開眼睛,“不過……你看見了?”
“可能是我的錯覺吧?!蔽颐嗣亲印?p> “不一定是錯覺,畢竟你是永生者……”曉夫喃喃道,”隕石落下,圣子降臨?“
和血族圣子有關?
我在門口站了一會,見曉夫也沒有什么新的頭緒,于是跟他揮了揮手,說我先走了,有緣再見。
“我有預感,我們很快就會再見的?!彼f。
把院子里的那輛破舊皮卡車開上,我離開這棟被吸血鬼占據的別墅,朝城內駛去。
只是這輛皮卡車未免也太破了一點,車身不停地抖動,一聳一聳,像是得了帕金森的老年人。
沒開出去多遠,發(fā)動機傳出一陣巨大的噪音,車子徹底熄了火,再也動不了。
引擎蓋上冒出黑煙。
我趕緊跳下車,離這顆隨時都有可能爆炸的定時炸彈遠了一點。
突然有點想念嬴政前輩給我留的那輛出租車,雖然破了一點,雖然離合不太好踩,時不時就熄火,但它起碼不會罷工啊。
難道我要靠自己兩條腿走回城里去。
早上的鄉(xiāng)村公路安靜得嚇人,陽光在我眼前變作明亮的光圈,熱氣從路面上升騰,不合腳的鞋勒得我腳后跟生疼,肚子也因為饑餓而開始抗議,心里煩躁得像是有只貓爪在撓。
再摸摸口袋,空空如也,慘得像是個流浪漢。
怎么就淪落到這個地步了。
我一邊走,一邊回憶連日來的倒霉遭遇。
先是莫名其妙就卷入了一個死亡競賽,然后一個胖子撞死在我手里,讓我背上了殺人犯的嫌疑,接下來,警察追捕,死尸圍剿,有我頭像的通緝令掛得滿城都是,一路都在死人,最后還跳了一次樓,差點被吸血鬼把血吸干。
精彩……并且倒霉。
說來說去,全都怪那個煉死師,要不是他,我現在應該在家里享受空調,看著電視唱著歌,喝著啤酒泡著妞。
唉。
還害死了那么多人。
我終于體會到了祥林嫂的怨念,一路唉聲嘆氣地走,感覺自己的身體和精神都已經接近極限。
“滴滴!”
喇叭聲?
原來是我不知不覺走到了馬路中央,擋了別人的路。
不過有車的話……
我燃起了希望,回頭大喊:“師傅載我一程!”
然后我愣住了。
出現在我面前的,是一輛出租車,雖然有點破舊,但那引擎的聲音卻簡潔有力。
更重要的……這是我的出租車。
我看清了車牌號,也看清了車里的路飛吊飾。
路飛正被坐在副駕駛的白色兜帽少年抓在手里。
他對我露出一個微笑:“要上車嗎?”
是那個煉死師!
我剛剛還在咒罵他,放狠話說絕對不要落在我手里,沒想到一回頭,他竟然就出現在了我面前,開著我的出租車,還問我要不要搭。
我腦袋有些短路,僵硬地轉動脖子,去看坐在駕駛座的人。
或許那已經不能稱作是一個“人”了,蛆蟲在他眼眶中鉆來鉆去,嘴巴是一個漆黑的空洞,黑色的不明液體滴得到處都是。
我剛換沒多久的座套啊,就這么被玷污了……
“很不錯吧,我的新玩具,他開車很厲害哦。”煉死師笑著說。
“我只想知道,他這副鬼樣子,等下你們怎么進城?!蔽已柿搜士谒?p> 我在說什么?。?p> 果然一緊張就開始亂說話這毛病,已經沒救了。
我反應過來,在煉死師哈哈大笑的時候猛地沖過去,拉開車門,揪住他的衣領把他拉下車。
他還在笑。
“再笑我把你頭擰下來!”我惡狠狠道。
“你……會么?”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對我沙包一樣大的拳頭無動于衷。
“既然你送上門來,就別怪我不客氣——老子看你不爽很久了!”
我用拳頭瞄準了他的臉,要將這幾天的怨氣全部發(fā)泄出來。
但是他一句話,就讓我無法揮出這一拳。
“預言家的命,你不想要了嗎?”他說。
他的下一句話,讓我把他的衣領也放開了。
“你朋友的命,不想要了嗎?”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