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僵局
虎牢關(guān)下,三萬西涼鐵騎嚴陣以待。
呂布紫冠赤甲,身披血色戰(zhàn)袍,騎著赤兔馬悠悠然行到陣前,望著關(guān)前十數(shù)萬大軍曬然輕笑,舉起手中的方天畫戟大吼道。
“呂布在此!誰敢一戰(zhàn)!”
呂布?
就是那丁原義子,后來又用丁原人頭去換取榮華富貴的小賊?
王匡不屑的笑了笑,率先領(lǐng)軍走出諸侯聯(lián)軍。此時,身邊的將領(lǐng)哪還不明白,主公這是要在諸侯面前彰顯己軍的武勇,當即便有一驍將挺槍而出,吼道。
“賊將休得猖狂,我來會你?!?p> 袁紹一看,指著那人對諸侯說道:“此人乃是河內(nèi)名將方悅。正好,久聞呂布有萬夫不當之勇,讓這方悅試試呂布的本事?!?p> 眾諸侯顯然是忘了華雄那廝,華雄如此兇猛,呂布若真是只憑功勞上位又豈能壓得住他?
只見,呂布哼了一聲拍馬上前迎面一戟,直取方悅首級。
方悅挺槍格擋,卻被反震得險些落馬。方悅又驚又怒,交錯間反身一槍直刺呂布后心。
呂布卻好似背后長眼,身子一晃便躲開了。他駕著赤兔馬如風中幽靈一般,不知如何就兜了一圈追到方悅身后,順手一戟又掃向方悅右肩。
方悅橫槍格擋,險些被擊落馬下。他心中大驚,經(jīng)過方才的交手再不敢硬抗,急忙躲閃。呂布也不在意,一會兒襲左肩,一會兒刺戰(zhàn)馬,猶有余力地與他廝斗了好幾回合。
幾番下來,方悅也明白恐怕呂布根本沒把自己放在眼里,他又羞又怒,不過更多的是恐懼。他虛晃一招,急忙策馬往己陣逃去。
跑?能跑的過我的赤兔馬?
呂布咧嘴一笑,見方悅一跑便沒了游戲的心思,他輕拍赤兔的脖子,赤兔馬便好似會意了一般飛奔起來,仿佛閃電劃過,只一眨眼的功夫便追上了方悅。
見呂布一戟將方悅刺于馬下,董卓軍大聲歡呼起來,虎牢關(guān)上更是響起轟鳴的鼓聲。
結(jié)果一番下來,眾人只看到了呂布好似貓戲老鼠一般擊殺了方悅。
到底是呂布太厲害,還是方悅徒有虛名?
諸侯驚疑不定。
呂布哪里管他人想些什么,他看也不看方悅尸體,縱馬直奔王匡本陣,吼道。
“陷陣營聽令!隨我生擒王匡!”
一聲令下,董卓軍中沖出一支三千人的鐵騎,緊隨呂布身后沖鋒起來。
“呂布敢如此欺我!”
王匡雖然疼失愛將,不過本陣卻有一萬五千士卒,見呂布只帶三千人馬便敢闖陣,臉色自然不好看。他暗自咬牙,若今日要是這樣輸了,在天下諸侯面前還有什么臉面?此時他也顧不得損失多少人馬了,暗道一定要把這呂布留下。
理想是好,現(xiàn)實很殘酷。
呂布帶著陷陣營輕易就將王匡軍給鑿了個對穿,而后一個掉頭直奔王匡而去。
面對五倍之敵,呂布麾下騎兵竟獲大勝!
“那是曾經(jīng)的并州騎精銳,丁原的王牌??上Я?!董卓得此精銳,再加上數(shù)萬西涼鐵騎,恐怕我的白馬義從正面交鋒也討不了好?!?p> 雖然沒有和丁原軍一同作戰(zhàn)過,但一直身處北地抗擊胡人的公孫瓚似乎早從胡人的口中聽過這支部隊的威名。不僅該是共同抗擊胡人的友軍,也該是共同討伐董卓的友軍的,此刻只能化作一聲長長的嘆息。
身邊的諸侯聽到這里也更加專注地觀察起這支軍隊。
此時正在交戰(zhàn)的王匡則是大為悔恨,當他意識到這支名叫“陷陣營”的鐵騎必是董卓軍的殺手锏時,已經(jīng)有些為時已晚。
王匡軍被截成幾段,士卒早已喪膽,四處奔逃,被呂布殺得大敗。兩側(cè)的盟軍急忙救援,才總算把王匡救了下來。
騎兵之所以強大,正是因為戰(zhàn)馬的強大沖擊力,一旦被卷入人海無法鑿穿敵人就如同陷入了泥沼,戰(zhàn)馬反而成了戰(zhàn)斗的累贅。呂布見來了兩支援兵果斷棄了王匡,帶陷陣營沖殺回去。
遠遠觀望的劉備點點頭,對公孫瓚說道。
“敵眾而敢進兵,可見勇氣和眼力,戰(zhàn)功唾手可得卻沒有貪功冒進,這呂布不單武藝過人,確實也是一個優(yōu)秀的戰(zhàn)將?!?p> 見公孫瓚稱贊完陷陣營,現(xiàn)在劉備又贊起了呂布,張飛不服氣道。
“大哥你太看得起呂布了,依俺看,呂布這種墻頭草,風吹倒,能有啥真本事?”
劉備、關(guān)羽、公孫瓚幾人聽罷不由搖頭輕笑,稍緩了一下緊張氣氛。
待兩軍重新排好戰(zhàn)陣,呂布又縱馬上前搦戰(zhàn)道:“來,還有誰不服我呂布的,盡管上來。我給你留個全尸。哈哈~~~~”
上黨太守張楊部將穆順偏不信邪,呂布話音一落便出馬挺槍迎戰(zhàn)上來。
呂布冷笑,動都懶得動,待穆順沖到近前抬手便是一戟,直接將他刺死于馬下。
“將軍威武!”
董卓軍士氣大振,眾軍歡呼不止。
前有華雄,現(xiàn)有呂布。
眾諸侯與其說是驚恐,不如說是已經(jīng)到了惱羞成怒的地步。
“誰去戰(zhàn)呂布?若能取得呂布首級賞黃金萬兩!”
“我去!”北海太守孔融部將武安國提著鐵錘飛馬而出。
可惜,他戰(zhàn)不到十回合又被呂布刺死,只逗得呂布大笑。
“十八路諸侯,就一個能打的都沒有嗎?”
錢財雖好,也要有命拿啊。
見識了呂布的驍勇,諸侯手下的將軍一時再沒人敢上前挑戰(zhàn)。曹操嘆息道。
“呂布英勇無敵,要是能設法擒殺了,區(qū)區(qū)董卓就不足為慮了?!?p> 諸侯口干舌燥,面面相覷。
此時,公孫瓚咬咬牙道。
“我等率前軍十幾萬人馬來此,難道被一個呂布給嚇住了不成,我去會會他?!?p> 見公孫瓚快馬而去。劉備難得著急起來,對張飛說道。
“三弟,公孫將軍于我等有大恩,你跟上去,若公孫將軍不敵一定要救下來?!?p> 張飛大黑臉咧嘴一笑,把胸脯拍得乓乓響。
“大哥放心,有我在定然沒事。”
且說張飛騎上馬追了過去,見公孫瓚和呂布斗了十多回合也招架不住,險象環(huán)生正要退走卻被呂布騎著赤兔馬急追,根本拖不得身。
張飛一急,大嗓門吼了起來,聲音響徹戰(zhàn)場:“三姓家奴休走,燕人張飛在此!”
“什······什么!”
呂布一愣,又馬上明白過來,這分明是諷刺他本是呂姓,卻認了丁原和董卓兩個義父。
丁原是呂布心中的一根刺,雖然覺得是丁原先對不起他,但終歸有些歉疚,也摸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個心情,所有平常最恨別人提起,更別提這樣諷刺他了。
呂布自詡蓋世英雄,哪里能忍?他立刻舍了公孫瓚,直奔張飛殺來。
張飛見這招管用,興奮地迎了上去。他雖然嘴上不饒人,但也知呂布手上是有真功夫的,早把他當做了與自己同級的存在,不敢有一絲大意。
可剛一交手張飛便知道還是小看了呂布,呂布竟隱隱壓他一絲!
不過張飛沒有畏懼,反而更加興奮起來,手上丈八蛇矛舞得密不透風,每一擊都是和呂布正面硬撼。
可惜拼殺了七八十個回合,張飛也漸漸抵擋不住,關(guān)羽和劉備急忙上來助戰(zhàn)。
這三人武藝不凡,最難得的是三人配合默契、攻守有據(jù),呂布一時竟拿不下一人。
呂布連番作戰(zhàn),越打越是疲憊了,心中擔心諸侯不講規(guī)矩再上來幾人圍攻,便萌生了退意。
呂布見劉備的武藝比其他二人遜色許多,便假意強攻劉備,待二人來救急忙脫身奔回己軍去了。赤兔馬來去如風,一脫離戰(zhàn)斗三人干瞪眼硬是追不上。
雖然三打一不光彩,但到底是勝了。
呂布雖強,但也絕非不可戰(zhàn)勝!
聯(lián)軍士氣稍微提振了一些,諸侯都暗自松了一口氣。
黃巾之亂時劉備也傳出了一些賢名,但畢竟官位卑微,手下又無兵少將,諸侯還真沒有幾個人沒將他放在眼中。沒想到此番他大放異彩,加上先前關(guān)羽斬殺華雄的事跡,諸侯對這個跟在公孫瓚身邊的漢室宗親不由刮目相看。
再觀戰(zhàn)場,卻有些詭異的寂靜。
一方初敗,一方贏得不光彩,兩邊各自懷著各自的心思,匆匆收兵回營了。
······
孫堅軍營。
孫策見諸將退了出去,問道。
“父親,董卓老賊的結(jié)盟固然不能答應。但那袁術(shù)如此作為,分明是陷我等于死地啊。那袁紹身為盟主,還包庇他的弟弟。我們何苦為他們賣命?依我看,不如咱們直接撤兵回江東吧?”
眼下董卓和諸侯聯(lián)軍還只能算是小打小鬧,尚未到真正傷筋動骨的決戰(zhàn),但顯然在諸侯聯(lián)軍中,孫堅軍首先離心了。
“我為的可不是他袁氏兄弟?!?p> 孫堅搖了搖頭,手輕放在孫策頭上,記憶仿佛回到了十幾年前他父親和他說話,不禁柔聲說道。
“大丈夫在世,恩仇分明!漢室于我孫家有恩,現(xiàn)在漢室有難,我自當報答。袁氏的仇,咱們記在心上,日后再找他們算賬?!?p> 孫策似有不服,但終究還是正色道:“父親教誨我記住了?!?p> 軍營外。
“子淵,你看鬼鬼祟祟的那個,是李傕,在洛陽時我見過他一次?!?p> 青山指著一人疑惑道:“他怎么在這?”
季書瞥了一眼道:“怕是今日戰(zhàn)事不利,董卓派來勸降孫將軍的?!?p> 黃暗看著李傕輕蔑一笑:“孫將軍雖然戰(zhàn)敗,不過孫將軍這樣的豪杰怎肯跟一介反賊為伍?他來這里是打錯了算盤?!?p> 青山摸摸頭左右看了看,見四下無人才敢小聲說道。
“真的?現(xiàn)在可不比以前,孫堅將軍剛被袁術(shù)坑了一把,差點身死。難保不生出異心吧?要不要我去探聽一下,孫堅將軍要是打算反了,我們也好勸勸?!?p> 勸?
你那是想找死!
有些密事非是親近人,斷然不能讓他人知道。這也是季書明知曹操向王允借七星刀卻始終不敢摻和的原因。
季書剛要說話,早已想明白其中厲害的黃暗給了青山一個大白眼,道。
“你去說有什么用?孫將軍不反,本來沒事倒要把你抓起來怕你去別處亂說。真要反,孫將軍會聽你的?到時還要把你抓起來,以免走漏風聲。橫豎就是個死。”
青山嚇得縮了縮脖子。
“今晚,我們什么都沒看到!”
在這之后仗也沒什么打的,董卓讓出虎牢關(guān)和洛陽,諸侯也不去追擊,自己內(nèi)訌起來,左右都是些陰謀詭計。
季書嘆了一口氣,說道。
“青山,虎牢關(guān)陷落只怕要不了多少時日了,你倒不如趁現(xiàn)在諸侯還沒起矛盾,快些去投奔子龍大哥吧,不然遲些時候恐怕就有些麻煩了?!?p> 麻煩?有什么麻煩?
黃暗、青山狐疑地看向季書,季書也不解釋,自顧自地扭頭走了。
夜色如墨,依舊有繁星點點。
青山已經(jīng)找到自己的道路,我的路又該怎么走?
季書茫然地盯著頭頂最亮的那顆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