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江夏
此行真可謂是一路坎坷，眾人的船終是到了岸。
“韓嵩先生乃是荊州名士，府宅很好找的。到了江夏城便是我的地頭，我一路帶你們過去。”
一下船，黃暗便興奮地?fù)]舞起拳頭，很有一副地頭蛇的風(fēng)范。
季書忙點頭道謝，畢竟初來乍到，對江夏城也不熟悉，有個本地人介紹一二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小，小少爺！”
“嗯？福叔！”
“真是小少爺，您平安就好！”
在碼頭來來往往的人群中，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探頭探腦找了過來。待到近前，他先是向季書一行人施了一禮，而后恭敬地對黃暗說道。
“聽說這一趟出了波折，可把老爺急壞了。車馬已經(jīng)準(zhǔn)備妥當(dāng)了，少爺快隨我回府吧，老爺在家等著呢。”
“不了，我先帶朋友游歷下江夏城，遲些再回家，你先回去和我爹報個平安吧?！?p> “小少爺，這個······”
福叔偷偷看了季書等人幾眼，很是為難道。
“不太好吧?！?p> 季書算是早就看明白了，黃暗和輕語一樣都不是個能安分的主，也難怪他們一見如故、臭味相投了。
“什么這啊那的，我說什么是什么！我是少爺！少爺?shù)脑捘悴宦?？?p> 黃暗平日里都是平易近人，加上先前挺身而出保護(hù)輕語那一幕，眾人早已成了好友，此刻見他擺出一副少爺做派，故意板起臉佯怒輕叱，不覺分外新鮮，紛紛竊笑起來。
管家又不好在眾人面前駁自己少爺?shù)拿孀?，又怕回去被老爺怪罪，只得苦著臉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看得季書、青山都心有戚戚焉。
“呵呵，黃兄不賴啊，講義氣！剛才帥呆了?！?p> 黃暗這般做法最是合輕語的胃口，登時對他翹起了大拇指。
“哼！那是?！?p> 黃暗紙扇輕搖，一臉傲色。
世家子弟莫不是都這個德行？
眾人嬉鬧一陣，季書不禁感慨道。
“初次見面時，就覺得黃兄知書達(dá)理，風(fēng)度翩翩，想是世家子弟，今日一見果然如此。我和青山倒不怕什么，只是黃兄和我等一介仆役稱兄道弟，不怕人家說閑話？”
“我可沒將你們當(dāng)過仆役哦！”輕語氣惱地撇撇嘴。
黃暗輕搖扇子，白了季書一眼。
“英雄何問出處？相逢便是緣，何況我們也算經(jīng)歷了一番生死，還當(dāng)不得朋友二字？”
“豈不聞漢高祖他老人家還是混混出身。子淵，你和青山焉知他日不能飛黃騰達(dá)，又何必妄自菲薄呢？輕語小姐一介女子尚不以身份識人，黃暗在諸位心中就這般不堪？”
季書暗道黃暗當(dāng)真是好口才，青山則已經(jīng)急得抱拳致歉了。
“黃兄真性情，倒是我們兄弟矯情了。走走走，找個地方喝酒，這頓我請！”
輕語大是欣喜。
“哈哈，說的好！我們喝酒去！”
輕語早把季書當(dāng)做弟弟一般，青山更是伴她多年的護(hù)衛(wèi)，似兄似友，見黃暗這么夸他們，登時比夸自己還高興。
這一番談開了，四人更加親密無間。
“青山那個木頭雖不及本小姐，不過也是有真本事的，真去從軍，怎么也能當(dāng)個小將軍?！?p> “至于子淵他啊，腦子好的很，一大堆鬼主意讓人捉摸不透，經(jīng)常幫我瞞過了我爹呢。只有一點不好，老是看輕自己?！?p> 我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出色。在生死關(guān)頭，我曾做了逃兵；在京城時，我亦無力改變司徒府的窘境。季書嘴唇輕輕抖動，怔怔地看著輕語，良久忽然又展顏一笑。
現(xiàn)在，至少改變了一點點。
一路上，黃暗給季書等人介紹江夏小吃、糕點和風(fēng)俗人情，青山拉著黃暗要請喝酒，被季書匆忙勸住了。
畢竟待會要去王允的好友家投奔人家呢，哪能喝得醉醺醺的上門啊??？相約了下次喝酒，大伙談天說地，不覺就到了地頭。
“前面便是韓嵩先生府上，在下這先告辭了，他日得空可來城南黃府尋我，黃暗必定掃榻相迎?！?p> 黃暗離家多日，既然送人到了地方便該回去報平安了。他拱手抱拳施了一禮，和季書等人交代起自己的住處。
······
韓府，大堂。
韓嵩正在喝茶，一家丁走了進(jìn)來。
“老爺，府外有幾人來訪，說是老爺故人，差我拿了封書信給老爺過目。”
言畢，家丁遞了封書信過來。
“嗯？”
韓嵩接過信來，一目十行，笑道。
“真是貴客迎門，你快快請進(jìn)來。”
那家丁應(yīng)聲而去，韓嵩忙又吩咐其他下人準(zhǔn)備酒宴、打掃客房。
不多時，輕語帶著季書幾人走了進(jìn)來。
“哈哈，可是輕語？”
韓嵩站起身來迎了過來，又是高興，又是驚疑地問道。
“韓伯伯好！”
輕語這回倒是沒有忘了禮數(shù)，先施了一禮，靦腆地問好。
“喲，多少年不見了！”
“你這小俏皮丫頭而今竟出落成這般美人兒了！韓伯伯差點都不敢認(rèn)了。我看京城的公子哥們都被你迷得神魂顛倒，求親的都快踏破你家門檻了吧？”
“看你爹書信上說，你比小時候調(diào)皮了不少，看來也不盡實，這不是挺有禮數(shù)的嘛，乖巧可人。王允老頭又欺我?！?p> 韓嵩隔了多年又見到好友的女兒，心中歡喜，好像見到久未歸家的女兒一般，興奮得手舞足蹈。
輕語難得鬧了個大紅臉，低聲細(xì)語道。
“倒也沒有。我平日里都是女扮男裝出門的。爹爹忙于朝政，那些事他也不管，少有幾個提親的連我臉都沒見過，都是沖著司徒府來的，也都被我趕跑了?！?p> “哈哈~~你??！”
韓嵩笑的暢快，越說越高興，請眾人一一坐下，東一句，西一句的問起京城的事情。
離開了京城，輕語說話也不再忌諱，便把從黃巾之亂起，到董卓亂政，期間京城里的事情大概說了一些。
韓嵩不經(jīng)意間皺起了眉毛，面色凝重，連連嘆氣。
“你爹也不容易啊，這比我知道的還嚴(yán)重，真難為他支持住了京城的局面。原本商旅、流民那里也傳來了董卓飛揚(yáng)跋扈，弄權(quán)亂政的消息。但不想時局?jǐn)娜缢?，董卓老賊竟敢如此欺凌天子?！?p> “你爹雖然希望我尋機(jī)去勸諫劉荊州出兵勤王，可是他卻不知，劉荊州重文輕武已久，荊州雖然富庶，但是軍備松懈，依賴地利守成尚可，若是出兵遠(yuǎn)征只怕敗多勝少?！?p> “自黃巾之亂始，各地自行募兵，現(xiàn)今尾大不掉，已成諸侯割據(jù)的局面，到底還有幾人心中有朝廷也未可知，真是牽一發(fā)動全身。誰敢輕動刀兵？更別說劉荊州生性謹(jǐn)慎，沒有擔(dān)當(dāng)這等重任的魄力?！?p> “那倒未必，時機(jī)說不得很快就來了?！?p> 季書隨口插了一嘴，因為他知道曹操逃出京城后很快就拿出了天子血詔，號召諸侯討伐董卓。這不就是時機(jī)嗎？
韓嵩暗暗驚疑，肯定了這就是王允推薦的那個少年，他不動聲色問道。
“此話怎講？”
季書施了一禮，現(xiàn)在的問題是，能不能說服劉表加入，給王允更添一份助力。
“韓大人可曾聽聞曹操此人？”
“略有耳聞。此人之前雖然有不少功績，不過還沒什么名聲。倒是他行刺董卓一事可謂驚動天下，現(xiàn)在誰人不知?。俊?p> 韓嵩縷著胡須輕輕點頭。
季書繼續(xù)說道。
“曹操此人看似豪邁，實有城府，他假意侍奉董卓，而行刺客之事，雖然失敗，但怎會善罷甘休，再者，董卓也不會放過他?！?p> “他現(xiàn)在有了名望，等他逃到了地方上尋得一些世家的支持，有了錢，有了兵，立馬變成一個新的諸侯。雖然憑他抗衡不了董卓，但他是從京城里出來的！他是能接觸天子的人！他是行刺了董卓的人！這是他最大的資本?！?p> “大人，不用不久，整個天下都要因他而動，屆時，還請大人再勸勸劉荊州出兵?！?p> 韓嵩有些不解，繼續(xù)問道。
“曹操是從京城里出來的又能怎樣？先生把話說清楚些?！?p> 話音剛落。
老管家忽然走了進(jìn)來稟報道。
“老爺，劉荊州令大人去襄陽議事?！?p> 韓嵩愣了下，疑惑地問道。
“何事？江夏還有其他人被傳喚去嗎？”
老管家咽了咽口水，說道。
“剛傳來的消息，陳留曹操發(fā)布了天子血詔！已傳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