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云熾現(xiàn)身后,便看到莫喬衣和頭狼已在大殿等待。
莫喬衣驚喜地走過來,問到:“師叔,你沒事吧?我們都在擔(dān)心你!”
頭狼聞言,“哼”地一聲撇開頭,表示自己沒有擔(dān)心她。
又來了……!云熾已經(jīng)習(xí)慣了它這樣的態(tài)度了,當她不經(jīng)意看向它頭頂時,發(fā)現(xiàn)了它和往常有些不同。頭狼本來是全身灰色的,但現(xiàn)在頭頂多了一縷銀白的毛發(fā),似一絡(luò)火焰。不單如此,現(xiàn)在它靈氣外溢,似是快要進階的表現(xiàn)。
云熾不由得想起了莫咎說的送了一份禮物給它和莫喬衣。
各人自有各緣法,修仙之人更是注重隱秘,云熾當然不會問他們得到了什么。
目前還是先離開這里吧,云熾心想。
正思及此,大殿六面的壁紋都亮了起來。云熾先是看到一束光由左壁紋發(fā)出,似齒輪般環(huán)環(huán)相扣,按左右后前下上的順序激活了六個壁陣。最后,在殿頂?shù)谋陉嚭偷孛娴谋陉囍g形成了一個封閉的立體光柱。
云熾知道,這個莫咎送他們到出口的傳送陣。
她說:“走吧,這是送我們出去的?!闭f完,率先踏進了光柱里。
莫喬衣和頭狼見狀,也跟著進來了。然后他們感覺眼前一閃,已出現(xiàn)在一個暗黑的通道前。
云熾用舉火之術(shù)照亮了道路,當他們走到盡頭時,發(fā)現(xiàn)盡頭的上方是一個刮著罡風(fēng)的幽暗不明的漩渦。
獵獵的罡風(fēng)似要把他們都卷進去,這時,云熾的腦海里響起了莫咎的聲音,說:“去吧,丫頭,讓這匹骷風(fēng)狼帶著你們沖出去,外面就是東紫界了。千萬不要迷失在漩渦里,它會把你們撕碎的?!?p> 云熾點點頭,對頭狼說:“狼兄,這里就是出去的通道,我們趴在你身上,你用最快的速度帶著我們沖出去吧?!?p> 頭狼點點頭,示意她們趴到它背上。
云熾先對著大殿的方向作了個揖,向莫咎道別,然后跟著莫喬衣趴上了寬闊的狼背。
頭狼“吼”了一聲,示意她們坐穩(wěn),然后就以離箭之姿躍進了漩渦中。
漩渦里除了有一個又一個的時空黑洞外,還有很多被吸進漩渦的亂石迎面而來。
頭狼背著她們,左閃右突,不敢碰到時空黑洞和亂石,卻又一邊腳點亂石,利用亂石借力地向前躍進。
也好在它的修為已到三階有能力應(yīng)付,但也有一些亂石是它來不及閃躲的,都被云熾用靈力一一拍開或者擊碎了。
在一人一狼默契的配合下,通過漩渦通道后,他們終于看到了前面的光。
最后,頭狼奮力一躍,跳進了光里。
毫無征兆地,在東紫界的一處山谷,似空間被撕裂般,他們突然出現(xiàn)在半空中,然后跌落在了枯敗的草地上。
終于出來了,不同于異界的壓迫感,云熾可以感覺到,這里已經(jīng)是東紫界。
莫喬衣也感覺到了,她開心地說:“師叔,我們終于出來了?!?p> 云熾點點頭,看向頭狼,而頭狼也望了她一眼,轉(zhuǎn)身準備離開。
既然已脫離困境,他們也該分別了。
恩恩怨怨已難計清,只愿將來不再相見吧。
“等一下!”沒想到云熾?yún)s叫住了它!
頭狼回頭詫異地看著她,自己已不想計較前事放她一馬,她還想如何?
云熾輕輕一笑,說:“在離洲原上,我并不覺得自己殺了你的同伴是做錯了!”
此言一出,不但頭狼瞬間悲憤到眼睛發(fā)紅,連莫喬衣也詫異不已。
她連忙拉著云熾的手臂,說:“師叔,你在說什么?”選擇在這個時候傷口撒鹽,她這不是找死嗎?頭狼隨時可以殺了她。
莫喬衣并不樂見前一刻還生死相依的同伴轉(zhuǎn)眼化成仇敵。
誰知云熾不理睬,繼續(xù)說:“弱肉強食,本來就是這個世界的運轉(zhuǎn)規(guī)則,你的同伴被我所殺,是因為能力不及。如果我被圍攻之時死在你們的爪下,誰又能為我而恨?所以我并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我們都只是為了努力活著?!?p> 頭狼聽到此處,心頭說不出滋味,她說的是這個道理,但世間只能用這么理性的規(guī)則來規(guī)定方圓嗎?讓它完全不恨,它做不到,它依然忘不了它的同伴死時的雙眼。但是現(xiàn)在讓它殺了云熾,它也同樣做不到,她也是它的同伴,他們生死相依了兩個多月。
頭狼一時悲怨交加,理性告訴它,如果它這時撲上去撕碎了她,那它就大仇得報了。但是它沒有,它只是恨恨地看著云熾。
云熾又淡淡地說:“但是,我知道,我們雖是修仙之士,一樣也逃脫不了人間七情。你恨,我理解,雖然我并不覺得自己錯了,但是我覺得我欠了你的。所以我現(xiàn)在便還給你,你一個同伴因我而死,我便還你一劍,希望將來我們有機會再見時,便是無恩無怨的陌生人。”
說完,短劍已在手上。莫喬衣還來不及驚呼,便見她往自己身上深深刺了一劍,接著是第二劍,第三劍……
23個同伴,整整23劍,在莫喬衣不斷驚呼之下,云熾已變成了一個血人。
沒想到她拿到云空劍,第一次沾的血竟然是自己的,云熾不管身上冉冉不斷流出來的血,執(zhí)著被血沾染的短劍,臉色蒼白地一笑,說:“這樣,算是還清了吧!”
頭狼這時五味交加,她見過她殺人毫不手軟的一面,想不到她對自己也這么狠。它真的被震驚了。
好吧,就如你所愿,我們已是無恩無怨的陌生人。它再深深看了云熾一眼后,轉(zhuǎn)身走了。
看著它走遠,云熾一直堅持挺著的身軀終于搖搖晃晃地倒了下來,在暈倒前,她只來得及看到莫喬衣慌慌張張地想要扶住她的身影。
……
大概是過了幾個時辰,云熾醒了。
她感覺身上的傷已被及時處理,修仙之人的軀體不比凡人,何況她還是練體的,服過治愈和固本培元的丹藥后,傷口也不再疼痛了。
看著莫喬衣?lián)牡纳袂?,她淡淡一笑,說:“放心,我不會死?!?p> 莫喬衣抿了抿嘴,想說些責(zé)備的話,但到嘴邊又說不出口,唯有把她扶起來,說:“你先運功法療一下傷吧,等你好一些了我們再走。”
“我不習(xí)慣欠別人的!”云熾突然淡淡地說。
“什么?”莫喬衣不解地問。
“這個世間本來就是弱肉強食,我并沒有做錯什么。但是在異界看到它因為不能報仇而日日自責(zé)時,我竟然覺得愧疚?呵,既然如此,我就還給它,從此各不相欠吧!”云熾看似對著遠處自言自語,也似在說給莫喬衣聽。
莫喬衣聽完后心情很復(fù)雜,她們在修仙,但還不是仙,雖在努力控制,依然無法擺脫人間七情,比如愧疚,怨憎,愛恨……。
但像云熾這般處理得干凈且決絕的能有幾個?說是變成了無恩無怨的陌生人,又何嘗不是了結(jié)了前塵,給大家一個新的起點呢?若下次還有緣相見,就可以從陌生人變成朋友了吧。
思及此,莫喬衣看向云熾有好幾處差點刺中要害的地方,說不明是佩服還是其他。
云熾已開始就地打坐,她用靈力滋養(yǎng)著傷口,經(jīng)過幾個時辰的治療,外表的傷勢已好了大半了。
她們決定,現(xiàn)在就啟程回宗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