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 驀然回首(三)
“……芙若婭……我在做夢嗎?”克雷迪爾愣愣地看著那喃喃自語。
“不是做夢,”我淺淺一笑,“我回來了。”
克雷迪爾猛地上前一步,抓住了我的手,幾乎是同時,我眉頭一皺,輕呼了一聲:“痛!”
“……??!抱歉!”克雷迪爾慌忙松手,一臉的愧疚,“我一時……你沒事吧?”
“啊,不要緊,沒事的。”我說,事實上,也的確沒什么大事。
“可是……芙若婭你不是……這到底……”
“傻瓜,”我用烏鴉的聲音笑嘻嘻地說,“難道你到現(xiàn)在還不明白嗎?”
“天哪!”克雷迪爾瞪圓了眼睛,好半天才會過神來,“你說的對,我真是傻瓜!”
“不,其實你一點也不傻,”我認真地說,“你只是從來不會去懷疑身邊的人罷了?!?p> “也許吧,嘿,”克雷迪爾顯然極為興奮,“我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發(fā)自內(nèi)心的贊美神,真想不到我每天晚上祈禱的事情會成為事實?!?p> 切,神有什么好贊美的,我心中暗暗不屑,奧丁這變態(tài)老頭可是讓我至今想起來還是恨得牙癢癢的呢。
“那么芙若婭,”克雷迪爾又說,“我現(xiàn)在鄭重向你發(fā)出邀請,你是否愿意在兩天后晚上的皇家舞會上做我的舞伴呢?”
“可以是可以,”我沉吟著說,“不過……還是有一個問題。”
“嗯?是什么?”克雷迪爾緊張地問。
“其實……”我笑了笑說,“我不大會跳舞,你要教我?!?p> 克雷迪爾走進了一家店鋪。
我在進去之前抬頭看了一下招牌——“懷特服飾”,那是寫在一塊大木板上的黑字,乍看之下沒有任何的不同。可是那字體有著一股一樣的魅力,那是一種只有細細看才體會得到的美感。
“這位大人,您有什么吩咐?”笑容可掬的店員立刻上前彬彬有禮地招呼,雖然一貫低調(diào)地克雷迪爾沒有任何障顯身份的穿著,但在眼光老到的首都店員眼中,光是他那份氣質(zhì)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懷特大師在嗎?”克雷迪爾問道。
“找老頭子我有事嗎?”店員還沒回答,從店鋪的內(nèi)堂總出來一個瘦小的老頭子。
這老頭子貌不驚人,衣著也完全不華麗,但剪裁得體而合身。配合上他那股不卑不亢,篤定從容的氣度,卻令人有心折的感覺。
他并不是貴族,貴族與平民在著裝上有很多區(qū)別,從一些細小的地方很容易分辨,但論起對貴族禮儀的掌握和表現(xiàn),很多號稱悠久地世家直系子弟恐怕也遠不及眼前這個老頭子。
這也難怪,如果不是對于貴族禮儀有著極深的了解,又怎么可能做出被譽為將貴族禮儀的優(yōu)雅和美感發(fā)揮到極致的禮服呢?
事實上。在來之前克雷迪爾就已經(jīng)對我說過,我們要拜訪的人雖然只是平民身份,但在貴族里卻得到充分尊敬,因為他正是王國首屈一指的大裁縫師,經(jīng)他之手的服裝沒不被譽為經(jīng)典的,甚上代國王雷奧一世也對他贊賞不已,所以其地位決非一般裁縫可比。參加宮廷舞會卻沒有合適的晚裝是一件非常失禮地事情,何況克雷迪爾現(xiàn)在最怕落人話柄,所以他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帶我來到這里。
“這位想必是懷特大師,”克雷迪爾上前說。“冒昧前來有些失禮了,事實上,我們急需一套女式晚裝,兩天后的晚上要用?!?p> “你在開玩笑,年輕人,”懷特揚了揚眉毛?!熬退闶俏遥y道你認為我只要兩天就能作出一套女式晚裝嗎?這種事情最起碼應(yīng)該在半個月前預(yù)約吧?”
“我知道這會讓您為難,不過事發(fā)突然,能不能請您勉為其難。”
“年輕人你得知道,”懷特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克雷迪爾,“這并不是勉為其難就能做到的事情,這叫強人所難!”
“啊……那真是不好意思。”克雷迪爾被他一陣搶白頗為尷尬,道了聲歉轉(zhuǎn)身欲走,失望之情見于顏色。
“等等?!睉烟貐s又叫住了他。
“還有什么事?”克雷迪爾回過了頭。
“我有說一定不做了嗎?”懷特看了克雷迪爾一眼?!半m然的確難以辦到,不過看在克萊頓那老小子的份上,我就考慮考慮要不要勉為其難一次好了?!?p> 吃驚的不止是克雷迪爾,還有我,這老頭一口一個“年輕人”,原來他早就認出克雷迪爾的身份,而且聽他語氣,和克萊頓還有舊。
“您……認識家父?”克雷迪爾小心翼翼地問。
“那是當(dāng)然,”懷特哼了一聲。“我和那老小子喝酒打架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里呢!不說這個了,后面的那位。就是要訂做衣服地人吧?怎么包扎得嚴嚴實實連個臉都不露?”
“真不好意思,”我上前一步,摘下了蒙著臉的面紗,“只是為了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煩罷了。”
懷特看了我一眼,一貫冷靜的臉上也閃過了驚異的神色,良久才嘆了一口氣說:叫……克雷迪爾是吧?回去以后告訴你父親一聲:這次的打賭算他贏了,至于賭注,我會叫人給他送過去地。”
“大師與家父打了什么賭嗎?”克雷迪爾問。
“你少管那么多!”懷特不耐煩地揮揮手。
這句話可說極為無禮,顯然輸?shù)糍€注令懷特心情不佳,但克雷迪爾既然知道對方與自己父親有舊,自然也不會在意,笑了一笑便不再說話,我卻好奇地問道:“大師和雷既然并不認識,為什么第一次見面便把他認了出來?
“嘿,”懷特冷笑一聲,“且不說他的樣貌和那個老小子年輕時簡直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他們武技的路數(shù)更完全是一脈相承,老頭子我不用見面,光是聽腳步聲也能猜他個**不離十?!?p> 果然,我心中暗想,前面他說“喝酒打架”的時候我就在想,和克萊頓大公打架,這可不是一般人干的活兒,這老頭子也是個高手啊,還和克萊頓是老朋友,可居然一個當(dāng)公爵,一個當(dāng)裁縫,這叫什么落差???!除了人各有志,真是無法形容了。
正在想著,只聽?wèi)烟爻烈髁艘幌聦死椎蠣栒f:“不過,你的武技似乎也參雜了一些其他的部分,這可連我也難以分辨端倪了,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非常了不起,不知是哪一位高人的教導(dǎo)???”
“長輩有問,本來不敢不答,”克雷迪爾面露難色,“只是……”
“不必說了,”懷特一抬手,“勝過你父親,并且又能對你傳授武技地能有幾人?這等難得的機遇既然給你遇上,就好自為之吧。你父親幼年頗多坎坷,直到二十多歲才開始修煉正宗武技,但就算再怎樣勤奮,終究也錯過了打根基的時機,否則他今日的成就又何止于此?不過相信他的遺憾不會在你身上重演了。”
“受教了。”克雷迪爾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懷特點了點頭,又看了我一眼說:“那么小姑娘,隨我來吧。雖然我這把老骨頭很久不曾親自做活計了,不過似你這般人材,倒也值得我辛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