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靈豹
曹茉道:“我看這小子身手不凡,出手章法有度,倒似名門之后,不如先問個清楚,再做處置。”
廣劍涼也沉吟道:“八尊者此話不錯,若不弄個清楚,無端惹了什么江湖豪門,只怕后患無窮?!?p> 張世宗適才一時惱羞成怒,此刻靜下心來,也覺兩人說的頗有道理,喝道:“小賊,敢不敢報上真名來,背后究竟是何人指使!”
孫小葛冷笑道:“你不用激我,小爺可不像林里那位暗中大俠,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小爺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鄂北孫家莊喚作‘靈豹子’孫立珅的便是你爺爺。”
他此言一出,幾位尊者無不駭然,孫家莊是江湖四大莊之一,莊主孫協(xié)更是武林三圣之中的武圣,武功之高,實(shí)已震古爍今,這位“靈豹子”的名頭雖沒聽過,但料想必也是孫協(xié)的后人,怪不得此人出手絕妙,掌法過人,原來竟是名門之后。
婁之英也十分驚愕,適才他看孫立珅出手,便覺此人武功似曾相識,他幼時常和孫協(xié)獨(dú)子孫立琢交手切磋,對孫家的功夫十分熟悉,后來見他一招一式越看越像,便猜想當(dāng)和孫家有關(guān),這時聽到他報上名號,心道:“孫立珅,嗯,看來他不是孫立琢的族兄便是族弟,孫立琢和我有金蘭之誼,他的兄弟有難,我不可不救。”悄悄與虞可娉、湯兆圖通了通氣,只待時機(jī)成熟,便要出手救人。
廣劍涼道:“武圣孫協(xié),卻是你什么人?”
孫立珅冷笑道:“那是我親大伯,他老人家也聽聞過你們波蓮宗的臭名,今日你殺不殺小爺,我大伯早晚都會來將你們?nèi)烫袅耍蝗缇统迷缃o小爺來個痛快!”
張世宗忌憚孫協(xié)的威名,頗感猶豫,廣劍涼低聲道:“孫協(xié)是武林三圣之一,若弄的局面不可收拾,只怕會對本宗極其不利,不如先將這小賊收押起來,以作人質(zhì),等稟報了護(hù)法再做定奪?!?p> 張世宗躊躇不語,曹茉卻低聲道:“留著此人,只怕后患無窮,若傳了出去,本宗有誰能應(yīng)付得了孫協(xié)?依我之見,不如一刀殺了,以絕后患!”
廣劍涼道:“這里四十多位教眾都親眼看見此賊被我們所擒,就算殺了他,也自能傳進(jìn)孫協(xié)耳中,那還不是一樣?”
曹茉眼盯著他凝視半晌,廣劍涼雖看不清她面紗下的神情,可也被她瞧得心中發(fā)毛,又道:“八尊者有何高見?”
曹茉環(huán)顧丘下四十多名教徒,右掌一豎,勢成刀狀,張世宗與廣劍涼素來殘忍好殺,可此時領(lǐng)會了曹茉意圖,也不僅汗毛直立,張世宗道:“八尊者是要……要把這四十多名教眾全都滅口?”
曹茉道:“七尊者身上當(dāng)有烏頭,待會下在湯里,再讓這些人喝了便是?!?p> 張世宗微一權(quán)衡利弊,把心一橫,道:“好!就這么辦!”沖孫立珅道:“小子,你累的本尊要犯大錯,到時不知宗主護(hù)法會怎生責(zé)罰,我怎能留你活在世間?便死在此地罷!”舉起短棒,向他頭頂砸落。
眼見短棒要擊中頂門,孫立珅雙眼一閉,含笑等死,卻聽一陣破空之聲從天而過,一枚暗器朝張世宗手腕激射而出,張世宗應(yīng)變極快,短棒一轉(zhuǎn),將那暗器擊落,低頭去看,卻是一枚鐵球。
原來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正是婁之英射出“藥球”,救了孫立珅一命,他一枚藥球射出,緊接著又是一枚射向張世宗面門,張世宗側(cè)身避過,婁之英已從人群中竄上小丘,站在三位尊者的面前。
張世宗大怒,暗忖今日集會居然連番出現(xiàn)叛逆,且都深藏不露,武藝高強(qiáng),不由得火往上撞,喝道:“這又是哪一個的旗下?”
劉堂主早已嚇得汗流浹背,顫聲道:“屬下……屬下該死,先前未能及時稟報尊者,這還是屬下……屬下的……袁東!人是你帶來的,這人究竟什么底細(xì),你從實(shí)說來!”
此時湯兆圖和虞可娉也已鉆過人叢站在丘下,湯兆圖沖劉堂主眨了眨眼,卻沒說話。婁之英道:“湯兄,待會我救了孫兄弟,你帶著他先走,我來對付這幫惡徒?!?p> 廣劍涼聽他口音十分耳熟,仔細(xì)端詳他半晌,終于認(rèn)出,道:“原來是你!二尊者,此人便是前些時追殺本尊的小賊,桃源觀余仙門下的弟子婁之英!”那日廣劍涼在廬州大敗于邵旭和婁之英,當(dāng)時并不知兩人是誰,逃脫后幾番打聽,才了解到二人身份。今日一見之下,想起那晚自己狼狽落魄的慘相,不禁心生懼意。
曹茉聽到婁之英的名字,細(xì)細(xì)辨別他的妝容,也認(rèn)了出來。張世宗暗叫倒霉,心想才惹了武圣孫協(xié),這時又牽扯出桃源觀余仙,當(dāng)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這下糟事齊至,也無暇再想太多,知道對付這等高手,再多教眾一哄而上也都無濟(jì)于事,遂輪起短棒,向婁之英頭頂砸落。
婁之英先前在丘下看過張世宗出手,知道此人功夫和廣劍涼在伯仲之間,那時心中已轉(zhuǎn)過了幾個念頭,此刻見他一棒砸來,竟不閃不避,雙拳直出,擊向張世宗前心。張世宗大驚,暗道此人怎地一上來便拼命,使出這等不要命的招數(shù),莫非他練就了什么鐵頭功,不怕自己的鐵棒?當(dāng)下不及細(xì)想,忙抽棒側(cè)身,躲過這一擊。
婁之英卻不收招,雙拳一轉(zhuǎn),擊向廣劍涼的面門。廣劍涼本就有些忌憚于他,見他伸拳向自己襲來,自然而然地不敢招架,雙足一點(diǎn)向后滑出。婁之英正是要將兩人逼開,伸足挑在孫立珅的腰眼,微一使力,叫道:“湯兄,解了孫兄弟穴道,你們先走?!睖讏D伸手將孫立珅接下,在他身上摸了半天,急道:“這點(diǎn)穴手法有些邪門,我解不開?!?p> 婁之英暗忖你是堂堂潛山派弟子,怎地連解個穴道也如此周折,此時也無暇細(xì)想,見張世宗與廣劍涼又撲上來,忙向旁一閃,抓起身邊兩名轎夫大漢,向二人擲去。他深知己方四人都身具武功,在這一群烏合之眾面前逃脫綽綽有余,只有三位尊者頗為厲害,自己須得想辦法阻上一阻,那張世宗和廣劍涼也還罷了,曹茉身上有致命的機(jī)括暗器,可要多加提防,想到此處又抓住一名大漢穴道,將他向曹茉甩去,那名大漢本正要揮棒打向婁之英,被擲出后飛在空中頭腦一熱,手中短棒亂舞亂揮,曹茉不敢去接,忙側(cè)身避過,她身后站著的新任廬州堂主李本劍毫無防備,被飛來的大漢一棒打在頭上,登時腦漿迸裂氣絕,小丘上頓時一片大亂。
婁之英見機(jī)不可失,忙跳下丘來,欲要和湯兆圖三人匯合。張世宗見局面大亂,幾個叛逆就要逃走,再也顧不得什么尊者的顏面威望,沖著身后叢林喊道:“兀將軍,請你快快出手相幫!”
他話音未落,林中一條人影飛馳而出,兩三個起落便已到婁之英跟前。婁之英看清此人面目,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原來來人正是黃逐流的高徒阿兀。
阿兀冷冷地道:“尊駕別來無恙?!眾渲⑵翚饽穸⒅?,竟不敢分心答話。
阿兀見到他身后的虞可娉,雖然此時樣貌大變,但終是認(rèn)得,不由得臉現(xiàn)愧色,道:“你……你也來了?!?p> 婁之英心下盤算,莫說眼下對方人多勢眾,便只阿兀一人,自己便萬難敵過,想要和虞可娉等一齊脫身,更是勢比登天,猛然想起適才湯兆圖交給自己的霹靂彈來,忙伸手入懷,摸到那只口袋,往里微一探手,本擬抓到火球擲出,沒成想觸手之物冰涼尖棱,不似球狀,心中正覺納悶,突然一股鉆心的疼痛自手背傳來。婁之英不由自由地向地上一甩,卻見一只半掌大小的花斑蝎子被摔在地下,只覺一陣惡心眩暈直沖頂門,回頭看了看湯兆圖,便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摔倒在地不省人事。
也不知過了多久,婁之英醒轉(zhuǎn)過來,只見眼前一片灰暗,但覺腦中昏昏沉沉,一時沒有頭緒,又過了好一會,這才記起自己適才和阿兀對敵,去掏湯兆圖給的火球,卻被毒蝎蟄中,猛地想到虞可娉也在當(dāng)場,不知眼下身在何處,是死是活,當(dāng)即翻身坐起,卻聽道一個人聲驚呼:“大哥,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