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一個禮拜過去,似乎沒有什么太麻煩的事情上趕著來發(fā)生。
“還真別說,唐千聽話了其實還挺好合作的?!标戇b終于逮到了學校休息的周末,忙不迭溜了回來。
她猛灌給自己的明明是冰箱里剛拿出來的瓶裝橙汁,卻像宿醉一樣整個人癱在椅子上,好不愜意,“他出主意讓我偽造一個競賽保送生身份,這樣上課就沒人管了。我之前居然都沒想到,趕緊弄了我以前的材料改改日期,這下就太爽了?!?p> “他確實挺有點小聰明?!眲⒊悍^去了自己桌上的資料,“只是想太多,做出的一些選擇才反而造成了麻煩?!?p> 陸遙把冰涼的杯子放回桌上,咂了咂嘴回味了一下:“沒必要?!?p> 邵梓就坐在她附近的一塊地方,聽到這轉(zhuǎn)頭看了過來。
“有的時候我們不能用我們的角度看待這些人的行為,像唐千,他其實一直讓自己和未知的恐懼作斗爭,知道的越多空白越多。那孩子太執(zhí)著于自己面對的敵人是超乎想象的,這也并不完全是壞事,因為一個人自己的所知是有限制的,我們當做疑神疑鬼的東西在他眼里也許就是最危險的可能性?!?p> “因為知道的太少,他反而會覺得那個戚泰初一伙的人無所不知,無所不能?”陸遙嘶了一聲,“我跟他講宋哥是超級賽亞人,他不會當真了吧?”
邵梓聳了聳肩:“也許吧?!?p> “我覺得你們拿上帝視角分析一個孩子的心理,真的很無聊。突然進入一個自己不熟悉,甚至本能感到恐懼的領(lǐng)域,誰又能保持完全的冷靜?”莫云晚走進了屋里,沒好氣的摘下了手套。
“在外頭的人自然可以說風涼話,保不齊還能百度一下,查點半真半假糊弄人的資料,發(fā)表發(fā)表自己的‘上流’見解,但要是把這個人扔進同樣處境里,風涼話說的有多爽哭的就有多慘,別說見解了,連個屁都放不出來。信不信?”
邵梓終于抓到了自己反擊的機會:“你這也太有代入感了。莫云晚啊,你居然還有同情心泛濫的時候?”
“不好意思,只是為了擠兌你們而已。我壓根就沒有同情心這種東西?!蹦仆砝湫Φ?。
陸遙湊了過來:“姐,尸檢不順利???”
“任務(wù)圓滿完成,順便來督查你們的進展?!蹦仆硪晦D(zhuǎn)頭,看到坐在角落里的江秋,瞬間瞳孔收縮,深吸了一口氣,“學長,你怎么也在?”
卻是邵梓驚訝道:“江醫(yī)生最近都沒離開過,你不知道?這工作太用心了?!?p> “最近出了什么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跟我裝大瓣蒜?”莫云晚冷笑,“姓邵的,你再說話我以后給你安排個大禮包,你懂的。”
江秋眨了眨眼:“需要幫忙嗎?”
他顯然不知道什么是大禮包,只知道大概意思是莫云晚的工作有障礙。
江秋一向樂于助人。
“不用操心,完成了?!蹦仆砥綇拖聛砹诵木w,嘆了一口氣,“學長,不是我不相信你的能力,主要專業(yè)不對……”
還沒等江秋回話,陸遙卻搶在他前頭發(fā)了話:“姐,你這就小看江哥的厲害了。江哥啥都會,我可沒有瞎吹?!?p> “就像你沒有瞎吹宋喬雨是超級賽亞人?”莫云晚沒好氣的回懟過去,“才來幾個月,你撒的謊數(shù)量已經(jīng)僅次于梁安了,我看你不該跟著邵梓學東西。跟梁安學半個月,你就可以直接出師了?!?p> 邵梓指了指自己,難以置信的提問:“我很老實?你在開什么玩笑!”
“不是的?!眲⒊簢@了一口氣,“師兄,莫法醫(yī)只是隨口逗你玩,你都習慣這么久了……”
莫云晚那是絲毫不給面子:“我就是認真的?!?p> “就這一點我也是認真的,江哥是真的牛?!标戇b拍拍胸脯,直接來到了江秋的椅背后面,“之前我看的比賽,我支持的隊伍半決賽時間剛好和晚自習時間撞了,我本來想著只能看重播,不是群里抱怨了幾句嗎?結(jié)果江哥直接私聊給我文字直播了全程!還是帶原創(chuàng)解說的那種!”
“你確定不是在夸他的打字速度?幫你轉(zhuǎn)播那些語音的內(nèi)容?!鄙坭鲗@個結(jié)論很是懷疑,“而且大晚上的你能看什么比賽,難道又是打游戲的?”
“這幾年很火的那個moba游戲的聯(lián)賽,好玩嘛?!标戇b小聲嘟囔,“江哥就知道,而且我看文字轉(zhuǎn)播都能看出來,他老懂了。我后來翻了翻官方解說和所有的二路解說,發(fā)現(xiàn)都不是這個內(nèi)容?!?p> 莫云晚也摸不著頭腦:“學長,我不是有意窺探你的隱私,只是這些年你究竟去做了什么?你又不玩游戲……”
“有很懂的朋友?!苯锖苕?zhèn)定。
“這就更奇怪了!”
陸遙繼續(xù)爭辯:“而且連宋哥要的人際交往參考資料書的電子PDF版本都是江哥給發(fā)的!”
這下,連莫云晚都安靜了。
“那我能不能問一下,你是怎么知道的?”莫云晚奇道,“難道是他沒搞懂資料書的課后習題,拉不下面子找別人,然后找你來問了?我倒是沒想到,他居然還有這種學習的欲望?!?p> 陸遙悻悻道:“類似……吧?別跟他說是我講的,我求求你們了?!?p> 看來她也意識到自己一不小心暴露了宋喬雨見不得人的小秘密了。
“別告訴我你設(shè)了爬蟲抓包軟件,把局里所有人的設(shè)備都監(jiān)控了?!鄙坭鞫⒆×诵难鄱嗉夹g(shù)好的年輕嫌疑人,他早懷疑自己這位不記名弟子有法外狂徒的資質(zhì)。
陸遙聞言立刻猛搖頭,腦袋瓜和撥浪鼓似的。
莫云晚小聲嘟囔,“找誰請教不好,竟然找學長……宋喬雨真的沒救了?!?p> “其實我還發(fā)了解剖學、刑事偵查學、這一類的很多教材資料?!苯锇櫭?,“有什么不妥的嗎?宋警官問我有多少,我就把相關(guān)的全給他了,而且都是出版社的正版開放資源?!?p> 莫云晚感到更疑惑了,如果宋喬雨現(xiàn)在在場,她的諷刺應該更加具有攻擊性:“學長,我覺得你可以考慮一下,你發(fā)了這些不容易,但他真的會看嗎?”
“數(shù)據(jù)顯示,宋哥平均每天有兩個小時三十六分鐘使用手機,其中平均有一個小時五十七分鐘用的是瀏覽器自帶的閱讀器,所以我覺得他大概率真的在看?!?p> 陸遙又放肆起來了,興致勃勃的闡述著她的調(diào)查結(jié)果,“順便一提,這是我上次征求了宋哥同意拿到他的手機看的數(shù)據(jù)。我可沒有用非法手段!”
邵梓有些頭疼,抓不到法外狂徒陸遙的馬腳,只能不再追究:“莫云晚,這位小江同志確實博學,也不至于完全不適合工作的地步吧,你關(guān)心是不是太過了?”
“我現(xiàn)在開始覺得,還不如把學長那個來法醫(yī)室?guī)桶咽?,免得整天給你們做雞毛蒜皮的事。”莫云晚哼了一聲,“邵梓,你難道也被梁安那家伙說服了?”
“古人云,知識就是力量?!鄙坭鞅砬檎\懇,“我對博學的人一向有好感?!?p> 莫云晚被兩句話酸的直撮牙花子:“你們這一天天的,究竟在干什么……不是說要保護人,找兇手嗎?我看你們都快閑出鳥了!”
劉澈剛要接下責任,代替所有人負責狡辯,就有人接替了他的工作。
“因為我干的活你看不見?!绷喊灿謴淖呃忍幍拈T口走了進來,“姓莫的,你能不能別老來找茬?老老實實討論點正經(jīng)事行不行?”
莫云晚一攤手:“我只是聽說因為你們這里邵姓嫌犯的花言巧語,二隊已經(jīng)從俞隊的手下慢慢架空,被騙走了好幾支精英小分隊。想著邵梓一個老實人,突然這樣肆無忌憚的‘禍亂朝政’必定是有‘奸人指使’,所以發(fā)揚互相幫助的精神,過來替二隊可憐的新任副隊探探口風?!?p> 邵梓贊同,“看來做副隊的日子都不太好過?!?p> 他看上去絲毫沒有意識到被指認“禍亂朝政”主導的嫌犯正是借著關(guān)系討人的自己,但實際有沒有意識到明嘲暗諷,又或者只是在裝傻……這就可以另說。
“總共就這么幾個人,最重要的是人命關(guān)天,怎么能在意這些細枝末節(jié)?”梁安鏗鏘有力,“你看,我們?nèi)牼桶l(fā)揚精神,身先士卒,一開始就派出了主力的整整三分之一去進行臥底工作?!?p> 所謂的三隊主力,目前總共也就這么六個人。
聽到這,所有人的視線跟著探口風的莫云晚,又不約而同的落在了陸遙身上。
“她只是偶爾回來探親的。”劉澈幫忙解釋。
陸遙一愣,很快抓住了她橙汁的杯子,又迅速的給自己灌了一口,似乎是在示意這杯橙汁就是她來探看的親人。
“唐千給的名單里的人現(xiàn)在都被保護了起來,但如果要找那個殺手,我們現(xiàn)在還沒有頭緒?!绷喊步K于正色,誠懇道,“你們瞧瞧,我頭都熬大了,天地可鑒。保護的人也都是二隊里比較擅長這種工作的小隊,我也挑過?!?p> 陸遙卻還是有些擔憂:“不是說那個人很牛,和劉哥都能有來有回的嗎?劉哥這么厲害的人都不能保證打得過?!?p> 劉澈干咳了一聲:“嚴格意義上來說,我們沒有來得及動手。但其實武力方面不用太過擔心,因為這種情況下,那個人找不到殺人的機會?!?p> “為什么?”
“因為他如果要求財,就必須讓受害者一開始就保持在恐懼的狀態(tài)下,然后因為恐懼自己交出財物的線索?!苯镌谶@時開口,“如果提前控制了財物的所在,無論那個殺手殺不殺人,他都不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對嗎?”
梁安很是欣慰:“沒錯?!?p> 這段話顯然是他叫江秋說的。
“所以那些東西……”
“現(xiàn)在名單上能找到真實身份的人基本都交代了實情,他們中的人藏著的東西大多入庫保存了?!绷喊才呐氖?,似乎想要鼓掌,但發(fā)現(xiàn)沒人有興趣跟風于是還是不著痕跡的把手放下,“我做的很大張旗鼓,如果提前監(jiān)視著名單上的人所在的那片區(qū)域,不可能察覺不到搬運的動靜?!?p> 莫云晚倒吸了一口冷氣:“你不怕他惱羞成怒,直接持槍劫車?”
“人很多,而且我不是在嗎?”梁安說的隨意,但很是自信,“而且我讓邵梓軟磨硬泡,把俞隊也弄去壓陣了?!?p> 這可是大陣仗。
宋喬雨保護唐千,劉澈已經(jīng)和那位打過照面,一旦出現(xiàn)更容易引起懷疑,邵梓則一向更偏向統(tǒng)籌調(diào)配的工作,已經(jīng)很久沒有在出現(xiàn)場外的時間主動去碰槍械了。
邵梓不感到意外,顯然不僅參與了人員的調(diào)配,也早知道這位三隊隊長的作風,開口問道:“接下來,就剩下那個不明去向的兇手了。要怎么做?”
“沒辦法,釣魚沒上鉤?!绷喊猜柭柤?,“現(xiàn)在只能等有沒有下一步動作?!?p> “那個人的風格像是想一出是一出,但犯罪有完整的計劃。”劉澈這段時間也沒閑著,“他的計劃如果真的被我們破壞了,也許會惱羞成怒,做一些報復的行為也說不定?!?p> 陸遙有些警覺:“比如找上唐千?”
“如果這樣,首先他得知道有關(guān)唐千的事。這難度可不小,得要能追查到你們的蹤跡,先對唐千產(chǎn)生懷疑,再查到他做過的事?!鄙坭髅嗣掳?。
梁安搖了搖頭:“就像小劉剛剛所說的一樣,殺手行事的風格很隨意自信,但殺人計劃卻極其縝密,避開了監(jiān)控和可能的目擊證人。兇手是一個二人同伙,因此才會出現(xiàn)這樣同一個計劃中不同行為的區(qū)分,而劉澈遇到的就是那位隨意,而且自信即巔峰的資深殺手?!?p> “而我懷疑,另一位或許是一名技術(shù)專家,你們還記得唐千說的故事經(jīng)過嗎?他說他打了電話以后,唐樺就要求回來接他,也許當時就存在一名可以反向追溯座機地址的技術(shù)專家,那么現(xiàn)在可能也存在這樣一個人?!?p> 這個懷疑可有夠大膽的。
但并不令人意外,因為和劉澈對峙的那位顯然不能趕到葉澤北接頭的地點,及時殺了他。兇手一定不只是那位公然持槍的放肆殺手,還有一位殺死了那個帶著太陽帽的受害者。
“真熱鬧啊?!鄙坭鞑挥傻酶锌?。
新的風暴或許正在醞釀。
就在這時,陸遙那邊有了一些新的動靜。
“這里有一封發(fā)到昱州市警局公開郵箱的郵件,指名要找三隊?!标戇b皺著眉頭,“一支隊負責這回事的人剛剛發(fā)消息告訴我,郵件內(nèi)容也發(fā)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