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誠鷹一般的目光,盯得耿亮渾身發(fā)毛,耿亮真的很想像說私密話一樣把在德國的一切告訴陳誠,然后說一句,長官我是把你當自己人才告訴你的啊,但是耿亮憋住了,因為,冷峰在離開之前,再三叮囑自己,這些人,都不是省油的燈!
耿亮現(xiàn)在只有一條路可以走了,那就是,裝傻,死不認賬,再擺出一副萌萌噠的無辜臉,希望陳誠可以翻篇。
“?。?!我還以為……哦對了,校長購買軍馬的事情,是不是因為這個呢?還是說,他們把我當成了科尼總教官的私生子?”耿亮翻著白眼,掰著手指頭數(shù)著借口。
看的陳誠很想直接一巴掌呼過去。
最后耿亮正襟危坐:“長官,我覺得他們可能覺得我和冷峰很帥!然后想把我們?nèi)⒒丶耶旕€馬”
“噗”陳誠終于在耿亮羅列了一大堆可能的理由后,把口中昂貴的紅酒噴出去半杯。
看著耿亮用旁邊的擦手的毛巾擦著臉色淡紅色的紅酒,陳誠終于笑了起來,用手指頭點著耿亮:“你們倆傻小子,可真能想,還當駙馬,不過……”
耿亮探過頭:“唔?不過什么?”
陳誠沉吟了一下:“那些軍火商,可能真是把你們當成蔣公子了”
耿亮一臉無辜:“?。?!蔣公子也去德國了?”
陳誠噓了一聲,說:“是的,所以,他們有可能,把你們當成了總裁的兒子,才會搭理你們倆,不然,”
耿亮一臉恍然大悟:“難怪,他們看到我倆跟看到錢一樣,不過這……這折扣為什么給我,長官,我真的不知道”耿亮哭喪著臉:“我沒想到把他們喝趴下后,折扣這么痛快就拿到手了,我還以為咱們的那些駐德辦事人員是廢物呢”
陳誠又嗆到了:“你把他們,灌趴下了?”
耿亮說:“恩!反正他們說話都說不清了,一來二去,折扣就給了我,可能事后會后悔吧,反正旁邊有德國貴族見證,他們也不能反悔”
陳誠似乎有點相信了,摸著下巴:“如此說,還是有可能的,我們的涉外人員,就算有機會見到那些軍火商,怕是也沒機會跟他們喝酒,若不是有德國貴族在,恐怕就算拿下了單子,也會反悔,恩,耿亮,你們兩個,很幸運啊”
耿亮報以傻笑。
陳誠并沒有放過他,皺著眉頭問:“可是,你說他們沒有拉攏你們成為德國黨衛(wèi)軍的人么?”
耿亮再次翻著白眼,想了想:“好像,沒有,因為我也喝多了,德國佬的酒量也很厲害的啊,那么多個軍火商,我和冷峰抱著舍命的信念在喝酒,所以,可能他們提了,但是我們倆好像沒怎么注意”
陳誠臉上就寫了倆字,不信,延伸出一句話,你當我是白癡么?!
耿亮沒轍了,攤開手:“長官,我是真的沒注意,也許他們說了,也許沒說,但是我真的不知道”
陳誠要是有聽診器,一定可以聽到耿亮那心動過速是心跳。但是陳誠看了看耿亮,又仔細思索了一下,然后擺出笑容:“哎呀,不是說好了么,吃菜吃菜,不談公事”
耿亮心里吐槽,這特么是!你說的!好伐!
吃著索然無味的晚飯,耿亮坐的筆直,看著靠在沙發(fā)上的陳誠,有一搭沒一搭的跟他聊聊天。
陳誠:“你知道么,你們兩個,捅了個不大不小的簍子,雖然說你們兩個,打傷了日笨人的貴族,但是奇怪的是,雖然日笨政府在跟國府抗議,卻他們藤原家族,卻沒有過多的發(fā)言,甚至有草草了事的傾向,所以,你們兩個才免了處罰”
耿亮立刻:“多謝長官栽培”
陳誠擺擺手:“恩,但是你們兩個不能馬上分配,容易引起日笨人的不滿,所以,才把你倆調(diào)到了武昌,沒想到,你沒被日笨人打傷,卻被上滬灘的小混混打傷了,所以我才把你調(diào)到金陵,讓你養(yǎng)傷,可是你倒好,又跑回來”
耿亮把吐槽夸大一下,說:“陳長官,不是我不想在家里呆著,您也知道我爸的脾氣,在他眼里,我就是個紈绔子弟,爛泥扶不上墻的那種,總說我能調(diào)回金陵都是僥幸,而且一回金陵,給了我個參謀這個職位,連基本會議都沒資格參加,整天不是在辦公室里喝茶就是在宿舍里喝茶,就是這樣,還有個段明找我的麻煩,天知道他那個少將軍銜是怎么來的”
陳誠笑了一下,說:“難怪你們兩個在德國一個簍子接著一個簍子的捅,就你這個脾氣,真是耿川之的兒子”
耿亮低下頭,又吐槽:“本想著來這里,能施展拳腳,讓家里的老頭子看看我不是吃干飯的,沒想到…”然后裝作生悶氣。
陳誠再次露出了異樣的笑容:“你呀,跟冷峰呆著這么久,脾氣還是一副公子哥的樣子,想什么話嘛,一點都沒有黃埔精英的氣概”
耿亮只好低下頭,不說話,陳誠把他的行為理解為自慚行穢。
陳誠敲敲桌面:“好啦,年輕人,張狂一點,也是情有可原的,只是,在我這里,可不要隨便撂挑子,我不會給你一個閑職滴,好好表現(xiàn),讓你父親,知道你的才干,也要給我長些面子”
耿亮站起來:“謹遵長官教誨,亮必唯長官馬首是瞻!”
陳誠要的就是這句話,廢了那么多口舌,調(diào)查了那么多事,陳誠不就是想把耿亮和冷峰牢牢的攥在手里么?什么淬火什么煉鋼,都是手段,通俗的說就是打一巴掌給個甜棗,對于陳誠這種老手來說,對付初出茅廬的耿亮,這套把戲熟練的不能在熟練了。說:“等冷峰回來,我再給他安排職位,你還沒有回宿舍吧?今天晚了,明天吧,我派人幫你把東西收拾一下,搬到長官宿舍去”
此時耿亮算是明白了,自己被陳誠玩弄于股掌之中而不自知,與其說那高射炮和毛瑟步槍是自己的投名狀,不如說,自己和冷峰,才是陳誠想要的,而耿亮背后的耿川之,恐怕也是陳誠的目標,這個投名狀,而耿亮和冷峰倆人,恐怕是耿川之的投名狀也未可知。
耿亮也只有認命,一切,等冷峰回來再說吧。
…………………
“你這瓜娃子,下來吃飯!快些!”
“你想做啥子?兩天兩夜,不吃不喝,想死?想死不攔你”
“娃子,你個嫩娃,算老漢我求你嘍,下來吧,那瓶藥,用嘍就用嘍,不心疼,下來”
那個郎中,仰著脖子,對爬上樹三天不肯吃喝的任東說。
任東已經(jīng)昏昏欲睡,再這樣下去,自己不下來也得掉下來,但是就是梗著脖子不肯下來,死活不肯當這個老頭的徒弟。
直到樁子從床上爬下來,拄著拐杖,來求任東,而老頭也終于松口,不再強行扣留他,任東才放松了意識,手一松,從樹上滾了下來。
任東嚴重脫水,嘴唇干裂的躺在床上,老于頭抽著煙,一副丟了至寶的樣子。
“哎,你這個娃子,你以為,當兵吃糧,扛槍打仗,就那么容易了撒?那是要掉腦殼滴呦,刀槍無眼,你個瓜娃子!哎”老于頭深深的吸了一口煙袋,發(fā)愁似的看著任東。
樁子在一旁,說:“于爺,東子,是那個長官從德國救回來的,是個大人物呢,東子說了,救命之恩,那叫啥……啥涂地報之”
老于頭嫌棄:“肝腦涂地”
樁子撓撓頭:“好像是這么說的”
老于頭:“果然是喝過洋墨水的娃娃,可惜嘍,我老于頭,沒得那個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