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礙眼的裴太子

　　蔚兮嘴巴都說干了，兩個平時看上去很友善的小哥就是不肯開門。

　　“你看那些記者那么兇殘，誰能保證他們不會傷及無辜??？同學(xué)你就回去好好上課吧！有位領(lǐng)導(dǎo)人說得好，青年人就是這八九點鐘的太陽，要朝氣，要蓬勃，當(dāng)然還要自律自愛！”矮個兒耐心勸道，一臉正義的光芒閃閃發(fā)亮。

　　“可是……”蔚兮眨眨眼，指著額頭上的紗布，“校醫(yī)說我們學(xué)校的醫(yī)療條件有限，我頭上這傷要去外面的大醫(yī)院再好好處理一下，不然容易留疤的……”

　　矮個兒湊過去仔細(xì)看了看，贊同地點點頭：“這話倒沒錯，女孩子臉上有疤可不好呢?！?p>　　高個兒的立刻警惕地瞥他一眼：“你什么時候這么憐香惜玉了？”

　　“我一直都很憐香惜玉的！”

　　“那怎么不考慮一下我妹妹？她從幼兒園開始就嚷著要嫁給你！”

　　“可你妹妹現(xiàn)在才初中啊……”

　　蔚兮：“……”

　　最后也不知道是誰隨手那么一按，大門徐徐開了，蔚兮趁機一彎腰就溜了出去。

　　她走得很快，從學(xué)校旁邊的羊腸小道沿著外圍的未名湖，偶爾踩過幾片枯落在地的殘葉，葉片脆槁，在寂靜的空氣里發(fā)出啪嗒的脆響，潛伏在心下似酸似甜的情緒竟也一瞬漫至喉間。

　　如同很多年前，她站在后院的葡萄架下抬起頭，眼巴巴望著那一串串躲在綠葉間的漂亮葡萄一籌莫展時，那人卻是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走過來稍一伸手，便輕而易舉地摘下一串青翠葡萄遞給她。

　　“好厲害！”她從來都是善于溜須拍馬的機靈孩子。

　　他坦然接受她的贊美，摸摸她柔軟的頭發(fā)，笑問：“葡萄還是青的，會很酸，敢試試嗎？”

　　“為什么不敢？”她賭氣地摘下一顆就往嘴里塞，結(jié)果真的被酸到了，小手放在嘴邊用力扇著風(fēng)，整張臉都皺成了小包子，只來得及發(fā)出含糊不清的抱怨，“唔，酸、酸死了——”

　　陸司南卻變戲法似的從口袋里掏出一顆糖，滿滿的笑意在眼底盛也盛不住：“真是個小饞鬼?！?p>　　“小饞鬼謝過司南哥哥的大恩大德！”她搶過糖果，笑嘻嘻地跑遠(yuǎn)了。

　　而現(xiàn)在，蔚兮想，其實就算是酸的，她依然還是會去吃那串葡萄，因為她知道，陸司南總會給她一顆糖。

　　甜蜜的，可以忘記一切酸澀的糖。

　　未名湖的另一端是通向?qū)W校北門的，正門外面被圍著，現(xiàn)在也只有北門最容易等到車，她深吸一口氣，加快腳步往前跑。

　　跑了一會兒后，遠(yuǎn)遠(yuǎn)的可以看見藏青色的大門在晨色中泛著鈍光，沉如修行的老者。

　　而大門旁卻靜靜立著一個人，蔚兮定睛一看，倏地怔在原地。

　　原來是裴太子等候她多時了。

　　《圣經(jīng)》上寫，我的良人在男子中，如同蘋果樹在樹林中。我歡歡喜喜坐在他的蔭下，嘗他果子的滋味，覺得甘甜。

　　南方的冬天，即使已經(jīng)日頭升空，仍是裹著一層白霧，十米開外，萬物迷蒙。

　　所以蔚兮后來會想，如果當(dāng)初她假裝沒看見他，轉(zhuǎn)身離開，也許，她便沒有那樣的幸運，嘗到良人賜予的甘甜。

　　而同樣是甜，裴念宸給她的，和陸司南給的，終究是不一樣的。

　　但現(xiàn)在，她只覺得這么清雋秀雅的裴念宸很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