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朝靜靜的看了一會兒陸桓帶來的紙條,足足有一盞茶的功夫,然后他將手中的紙條湊到了燭火之上,火焰卷舔而上,一瞬間就將紙條變?yōu)榱嘶覡a。
站在沈云朝身后的陸桓臉上閃過一絲擔憂,他開口問道“如何?可是明修在江州的情況……”
沈云朝搖搖頭,說道“并無不妥?!?p> “這樣就好,看莊主方才神色有異,還當明修那里出了什么事情?!?p> “明修雷霆手段,收了兵權(quán)?!敝坏奶崃艘痪?,沈云朝接著便轉(zhuǎn)換了話題“錦衣司,最近可有情況?”
“回莊主,錦衣司隸屬皇帝,這段時間一直在查探江州叛軍的事情,不過我得到消息,本來錦衣司已經(jīng)被下達了誅殺江州叛將的命令,但是不知為何,現(xiàn)在此事已經(jīng)全面擱置了。而且,屬下還注意到了一件事情,錦衣司的二司主苦海,他似乎在查莊主?是否……”
沈云朝點點頭,說道“錦衣司取消任務(wù),看來周扶遠那廝的身體確實出了問題,想要篩選繼承人了。至于苦海,他一向?qū)Χ送踝钍钦疹?,若我所料不錯,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向端王提過我了?!?p> “莊主英明?!?p> 沈云朝皺了一下眉頭,霍然轉(zhuǎn)身,將原本負在身后的手即刻收到了身前。
“陸桓,近日便將我引薦給端王,越快越好?!?p> 看著沈云朝的動作,陸桓臉上閃過一絲不解,但還是恭敬的回道“是?!?p> “回去吧?!?p> “屬下告退?!?p> 聽到陸桓出去的門合上的聲音,沈云朝一直硬撐的身形極快的倒了下去,半跪在地上,沈云朝的臉上滿是汗珠,隱約可以看見他臉下不斷鼓動的經(jīng)脈,只見他從懷里飛快的掏出了一個瓷瓶,他極快的倒出了一粒白色的藥丸兒,服下。
片刻之后,沈云朝脫力的倒在地上,發(fā)出了沉悶的一聲鈍響?;瘟嘶未善?,還剩下最后一粒,沈云朝握緊瓷瓶,閉上滿是不甘的眼睛,喃喃道“還要再快……”
“還要再快!快!”
黃土的官道上,飛快的疾馳過不下百匹的駿馬,每一匹馬上均放著四五袋糧食,百馬奔騰里幾個黑衣人用輕功穿插在馬群里,時不時的用馬鞭抽打著極度疲累的馬。
忽然之間,一個黑衣人腳下一滑,直接掉進了奔騰的馬群里,連一聲慘叫都沒有來得及發(fā)出,便瞬間被淹沒。
在趕路的這一個月里,這樣的情況不知發(fā)生了幾次,周圍的人都已經(jīng)麻木了,每一個人都已經(jīng)到了極限,誰都沒有那個精力去為他悲傷,誰知道呢?或許下一個人就是自己。
匆匆處理了一匹累死的馬,沈聽風背著幾袋糧食幾步便利落的落在了黑衣人的首領(lǐng)身邊,肖北難掩臉上的疲憊之色,他瞥了一眼沈聽風肩上的糧食,帶著肯定的語氣說道“怎么,又死了一匹?!?p> “嗯。”
肖北皺眉,沉默了一會兒,看了一眼遠方,沉聲說道“按這樣的速度,怕是在日落之前趕不到江州?!?p> 沈聽風點點頭,臉上閃過一絲決絕,“絕不可以讓云朝失信于人!我先行一步,去借馬!”
“借馬?”
肖北一時間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不過很快他就明白沈聽風的意思了,驚呼道“你要去搶軍馬???”
是的,沈聽風就是這么想的,在這條官道左側(cè),便是一座城,據(jù)她所知,這座城的實力保存的是十分良好地。想當初江州初亂,這座城的知府做的第一件事情既不是上報朝廷,也不是出兵鎮(zhèn)壓,而是緊閉城門,保存實力。所以,要官馬,這座城里可是有很多的。
沈聽風一行人現(xiàn)在用的馬,都是自己高價收購來的,雖然質(zhì)量不差,但是到底是不擅于負重奔襲的,這一路趕來,死了不知多少,現(xiàn)在這些,全部都是他們現(xiàn)買的新馬。
“趕了這么久的路,你我都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了,但凡城池,皆有朝廷下派的錦衣司和督武堂的高手,雖然至多只有一名金剛境的強者,但是以你我現(xiàn)在的實力,去,無疑便是送死!”
沈聽風知道肖北說的是實情,但是……,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背帶,或許,自己尚有一拼之力。
“我會小心,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唯一的辦法了,無論如何,一定要試一試!你還要帶著馬隊,我自己去便是了?!鄙蚵狅L說到這兒,眼神在四周掃過,目光緩緩的落在遠處的一處山崗上,她繼續(xù)說道“半個時辰后,我們在那里匯合,若是我不到,你就走,丟下一部分糧食,但總歸要按時到達?!?p> “我不同意?!?p> “這次行動,我是隊長,你只是支援!我說這么干,就這么干!”
說罷,沈聽風踩著馬頭,幾個起落便消失在肖北的眼前,肖北看著沈聽風利落的動作,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他心道“如此利落的動作,難不成她還有余力?可是,不該???”
嘆了一口氣,肖北決定暫時還是不要管這件事了,他回頭高聲命令道“全部聽著,臨時改變路線,全部都到山崗那里去!”
說完后,馬群便立刻轉(zhuǎn)變了方向,帶著滾滾黃塵,沖向了遠處的山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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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浩從昏迷中醒來時,第一感覺便是刻骨的刺寒,他下意識的想要抱緊雙臂來取暖,誰知剛一動,便是一陣火燒火燎的鉆心的疼痛,他瞬間就清醒了過來,額頭冒汗。雖然還是沒有抱成雙臂,但是最起碼,他的目的達到了,他不冷了。
一清醒,他第一反應(yīng)就是,楚寒歌。
他意識里的最后一幕,就是楚寒歌被一個壯漢掐著脖子,打的渾身是血。一張口吸氣,嚴浩的胸口就疼得不行,他精致的小臉瞬間就皺成了一團,吸進喉嚨里的空氣似乎帶著刀子,刮的他的喉嚨痛的好像就要撕裂了。喊不出來,嚴浩就掙扎著想要下床,屋子里一有動靜,屋外的彭明立刻就沖了進來,看著被包成白粽子似的自家世子在床上不懈的扭動,他是又心疼又想笑。
“祖宗啊,你都傷成這樣了,還動啊!”
他急忙走上前,按住了嚴浩,嚴浩看到是彭明,眼里瞬間迸出了強烈的希冀,他說不了話,只好焦急的發(fā)出嘶啞的呀呀聲。
“呀呀呀呀呀……(寒歌怎么樣了?)”
“……”
彭明自然是知道自己家世子這樣著急是在急誰,但就是因為知道,他心里才越發(fā)的不是滋味,他不理會嚴浩的焦急,反而是倒了一杯水,要喂嚴浩喝水,嚴浩見他不理會自己,眉頭一皺,忍著劇痛,喊道“呀呀,寒。呀……”
彭明立即捂住了嚴浩的嘴,一臉的很鐵不成鋼“祖宗,你就消停一下吧!喉結(jié)都被人打碎了!還喊!你喝水!喝完我就說!”
嚴浩被彭明口中喉結(jié)被打碎的事情驚得一愣,但很快驚訝就被彭明的承諾蓋了過去,他急忙的點頭,就著彭明的手,忍著痛,大口大口的喝著水。彭明看的直皺眉,不住的喊著“慢點,慢點”
喝完水,嚴浩睜著自己水汪汪的眼睛,直直的看著彭明。
“……”彭明抹抹臉,無力的說道“她沒事兒,受的傷比你輕多了?!?p> 嚴浩一聽這話,瞬間就放松了下來,然后就被自己身上的傷給疼得眼淚汪汪的。
“……”現(xiàn)在才知道疼嗎?剛剛還鬧得挺歡的??!
看著嚴浩疼得渾身抽搐的樣子,彭明的眼前浮現(xiàn)了,那一日,嚴浩不顧一切的模樣。
到底是什么時候?你竟將她看的比自己的命還重了?世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