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下了許久,地上滿是泥漿。有很多人在大雨過后只看到了生機勃勃的綠葉,看到煥然一新的瓦舍,看到美麗的彩虹,唯獨沒向下看一眼,看看被踐踏的土地。
泥水匯聚成小流,自高處向低處流淌。林夕坐在潮濕的樹干上,淡淡地看著,時不時將手中的酒壺舉起,酒液順著咽喉滑下,暖熱從心底升起。銀傘被他背在身后,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閃光。
太陽剛剛突破云層,還未能完全驅(qū)逐陰雨帶來的寒意,也不知疏竹城中怎么樣了。
“現(xiàn)在透骨戰(zhàn)恒槍的傳人已經(jīng)找到,也就圓了楚兄弟的心愿?!绷窒δ叵胫?,同時酒液入喉,“這孩子在槍法上的造詣極高,又挺刻苦,日后定有大作為。”
看了衣兮,找了陳橫,林夕發(fā)現(xiàn),自己真的沒有事情可以做了。茫然天地間,心淡似秋湖。每日只喝酒度日,渾渾噩噩,也挺好。霍不天修煉,陳橫練槍,自己抓點飛蟲,逗逗蟋蟀,閑來無事看看夕陽,銀傘之下看看落日。只是這樣的生活,真的很枯燥。
陳橫還未醒來,他體內(nèi)的魂氣似乎在不斷地增長著,想必是透骨戰(zhàn)恒槍的功勞吧。只是要突破魂之氣,晉入魂陽,還要殺一個人。
林夕認為,無論是修煉境界的提升還是人生步伐,都并非越快越好,路上的風景不要輕易錯過。有些事情有些人,錯過了即是錯過了。對的與對的擦肩而過,往往就成了錯過。
“疏竹城雖然繁華,但太無趣。可以去東邊看看,萬一有什么別致的風景呢?”林夕想著,往嘴里灌了一口瓊液,然后倒頭睡下。
……
還是那個夢境,陳橫在使出蒼狼吞魂刺之后就一直纏繞著他的夢境。
大火燎原,濃煙漫漫,溝壑叢生,天地昏黃。他是一只狼,不斷奔跑的狼。烈火在他身上熊熊燃燒。他忽地停下,對著暗暗的天空,一聲長嗥。
嗷~~聲音是那樣的凄厲。
……
陳橫被猛地驚醒,全身都是汗水,頭發(fā)散亂,呼吸急促。
“看到了什么?”一個聲音在陳橫耳邊響起,略帶陰冷。陳橫下意識地隨手抓起一把泥漿向后面甩去。這是林夕教給他的方法,以應(yīng)突發(fā)之況。旋即他向后翻去,雙腿狠狠夾住那人的頭部,然后腰部向一側(cè)扭動。這也是林夕教給他的方法,以腰勁帶動敵人全身,以四兩撥千斤。
那人顯然沒有料到陳橫會如此突襲,被陳橫重重摔在地上。陳橫迅速爬上那人身上,拳頭舉起,灰色的魂氣在皮膚表面形成一層細小的角質(zhì)層。
一把銀傘滾落,進入陳橫的視線,陳橫頓時一愣,趕忙放開雙腿,拳變?yōu)檎疲瑢⒛侨朔^來。
“林叔!”陳橫不由驚呼。
林夕滿身的酒氣,雙目微閉,臉上身上盡是泥漿,拜陳橫所賜。
“孩子,不管你看到什么,那都是你的內(nèi)心,你要接受它?!绷窒γ悦院?,口齒含糊不清,這般模樣,不像是喝醉,卻又似喝醉。
陳橫沉默了一會,將林夕抱到一棵樹下,這里相對比較干燥。
在夢里的陳橫,全身熱血沸騰,他可以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暴戾。他又忽地想起在屠魂臺上看到的那個面容,那讓他的一顆心都平靜下來。
陳橫躍上樹枝,目光看著疏竹城,那個人到底是誰呢?
······
林夕清醒時,已經(jīng)是在深夜,月明星稀,淡淡的浮云在星下飄過。不知為什么,自己身上滿是泥?!翱赡苁亲蛱旌鹊奶嗨ぴ诘厣狭税?。”林夕想。
霍不天和陳橫都已經(jīng)熟睡,他便一個人靜靜坐著,看著天空從深紫變黑再變紅,最后泛出微黃。這是天空一夜的變化。
疏竹城中的一聲嘹亮的雞鳴擾醒了人們的美夢,炊煙裊裊升起,霍不天和陳橫相繼醒來。
“走吧,這個地方也待得夠了。”林夕道,同時將一旁的銀傘拾起,細細地整理。他微微蹙眉,他記得,在自己醉酒之前,是將傘背在身后的。難道昨晚自己發(fā)瘋了?林夕身體不由一顫。
“昨天,我有沒有什么異常?”林夕忽地向兩人問道。
霍不天搖搖頭,陳橫一直盯著疏竹城看,若有所思。
林夕松了一口氣,“走吧,從疏竹城旁邊繞過去,要不然碰到那老家伙又是麻煩?!傲窒Υ蜷_酒葫蘆,喝了一口。
霍不天自然是沒意見,反正他都已經(jīng)決定跟著林夕走了,只是陳橫,好像有些不舍。
“孩子,你想留下?”林夕覺察到陳橫的異樣,“你想留下那我們就留下,反正留下也沒大關(guān)系。”
“沒事,林叔,走吧。”陳橫道。陳橫想的一直是那個雨天里的那張面容,真的好像在哪見過,又想不起來,仿佛兩人相隔了前世今生。有緣自會再見吧。
走了,疏竹城,我流浪許久的地方。也許以后我還會回來。
“林叔,疏竹城的東邊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管他是什么地方呢,只欣賞沿途的風景便是了?!?p> ······
人生就像一次長途旅行,當一輛列車停在你的身前時,你還在問,這車去哪?當你問清楚時,你會發(fā)現(xiàn)列車早已開走了。管他呢,上去?。∪ツ牟恢匾?,沿途的風景才是最美的。等到了終點,你會感謝我的,無論那里是寒風凜冽的北極,還是烈日炎炎的沙漠,抑或是無比繁華的BJ、紐約、巴黎,你都不在乎,因為你得到了人生中不可多得的財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