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什么意思?”楚云笙挑眉,語氣里也帶了幾分毫不掩飾的惱意。
季昭然擺了擺手,有些無奈的聳了聳肩,淡淡的笑道:“沒什么意思,姑娘你只訂了兩間房,而我又不可能與那車夫一間房,所以,自然是要委屈一下,睡在這里了,難道有什么不妥嗎?”
怎么會沒有不妥,哪里都不妥好嗎?
楚云笙瞪了他一眼,立即拒絕道:“孤男寡女,怎么都不妥,再說,閣下身份尊貴,鐵定不會因為一間房費都付不起要在我這里湊合。”
“哦?”季昭然意味深長的看了楚云笙一眼,嘴角已經(jīng)掛上了一抹淺淺的笑意:“可是,如今,是我在做你的買賣,按道理不是姑娘管我的吃住行嗎?哪有我自己上桿子掏腰包的道理,再說,我們同房,也不是一回兩回了,之前都不見得有如何不妥,莫非姑娘你是……”
后面的話,季昭然還沒有說完,就見楚云笙已經(jīng)氣鼓鼓的從銅鏡前起身,坐到了他面前的椅子上,定定的看著他,十分認真道:“那個不算,那是因為之前你是阿呆,而且,什么同房,只是在紅袖招我睡在了你房間的隔間里罷了。”
“但,那人不是阿呆,就是我,而所謂隔間,依然是一間房,姑娘又何必做無謂爭辯呢?!笨吹匠企夏橆a上浮現(xiàn)出的那一抹不自然的紅暈,以及她氣鼓鼓的神情,季昭然忍不住再氣上她一氣。
楚云笙看到面前這人,剛剛在銅鏡面前練習(xí)了那么久的喜怒不形于色,心底默念了那么久的要有城府要沉得住氣,全部都被拋到了腦后,此刻,她只想把這人一把扔了出去。
但是,雖然還沒見過他出手,但見他平素吞吐之間的氣息以及走路時輕盈的步伐,隱約也可猜到他的身手絕對不凡,自己毒素剛清,功夫還沒有恢復(fù),根本就不是對手,所以,她只能先忍了。
換股了四下,這里不比紅袖招,有給護衛(wèi)睡覺的隔間,整間屋子就一張床,而看這人一身尊貴優(yōu)雅的做派,也肯定不會在地上打地鋪的,楚云笙只得嘆了一口氣,默默地走到床邊,打算拿床被子自己在地上打地鋪湊合一夜。
然而,就在她抬起的手剛剛觸碰到床上的被角,剛剛還慵懶的坐在桌前的季昭然突然動了。
他身形快如閃電,不等楚云笙反應(yīng)過來,他整個人已經(jīng)掠至床邊抬手點了楚云笙身上的幾處穴道,讓她動彈不得的同時,他已經(jīng)攔腰抱了她兩人一起翻滾到了床榻上。
上一刻還打算拿起被子打地鋪的楚云笙萬萬沒有料到季昭然會有如此突然的動作,下一瞬,她整個人都被他抱在懷里,周身都被包裹在冷冽的梅香之中,在一陣天旋地轉(zhuǎn)之后,不等她看清周圍,季昭然已經(jīng)彈出一指勁風(fēng),熄滅了燭光。
渾身上下使不出力,四肢不能動彈,楚云笙的眸子恰巧對上他的,她張口就要發(fā)作,卻發(fā)現(xiàn)啞穴也被點了,盡管她用內(nèi)力試圖沖破穴道,卻發(fā)現(xiàn)是徒勞。
這人的手法,快,準,刁鉆。
黑暗里,這人的一雙眸子熠熠生輝,對上楚云笙那雙寫滿了惱意的眸子,他燦然一笑,抬起指尖放至櫻色的唇畔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示意楚云笙稍安勿躁。
雖然才揭穿他身份不久,但這些日子他以阿呆的身份跟她的相處都還算融洽,而且并無傷害她半分的意思,所以楚云笙對他才沒有那么戒備,所以才冷不丁的被他這么鉗制了。
冷靜下來,心里也知道他并非登徒浪子,此時這么突然的舉動定然有他的道理,只是心里仍舊有些氣惱,到底她是個女孩子啊,怎么能就這么隨隨便便給他摟摟抱抱。
不過,再看到他的手勢之后,楚云笙徹底冷靜了,一顆心也跟著安靜了下來,雖然被點了穴道,耳朵卻豎了起來,展開六識去感知這周圍的情形。
這一冷靜,立即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了。
沙沙沙。
很細碎很小的聲音,在窗戶邊響起。似是有人用利刃輕輕的撬著窗戶,又似是鞋尖輕輕的在地面摩擦所發(fā)出的聲音。
楚云笙心底警鈴大作,抬眸看向季昭然,但見他神色無虞,臉上依然掛著氣定神閑的淺笑,她這才松了一口氣。
就在她松了這口氣的瞬間,她才發(fā)現(xiàn),身上的穴道已經(jīng)被他不知道何時解了開。
季昭然睡在外面,楚云笙被他圈固在里面,雖然穴道被解,但已經(jīng)了解了此時情況有異,她也再不敢擅動。
但見他對自己眨了眨眼睛,楚云笙尚且還沒領(lǐng)悟到那晶亮的眸光里的含義,隨即,便是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她被他抱著,無聲的翻了個身。
若不是她定力算好,而且已經(jīng)有所戒備,差一點就要驚呼出聲。
待這個身子轉(zhuǎn)過來,成了她在床外,面朝著外面,而他在她身后,那雙修長如玉的手,依然攬在她的腰際,有些滾燙,有些癢,楚云笙下意識就要去撥開,但這時候眼睛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黑暗,在見到緊閉的窗戶紙被人挑破的一個小窟窿,以及從那小窟窿上伸進來的一截冒著裊裊煙霧的竹筒的時候,她瞬間明白過來是怎么一回事了,也就全然忘記了還停留在她腰際的那雙手。
雖然功夫還沒有全部恢復(fù),但是屏息一時半刻也并非難事,在見到那煙霧的一剎那,她就已經(jīng)屏住了呼吸。
身后的季昭然自然不用她提醒。
只是她不知道他打算如何應(yīng)對,是靜觀其變,坐等背后之人現(xiàn)身,還是等下趁其不備先逃出去,再做打算。
這才在趙國邊境,而她也記得自己并沒有同什么人結(jié)下仇結(jié)下怨,如果有人要對付她,那么目的也應(yīng)該只有一個,秦令。
可是,在山谷了多久,秦云錦就消失了多久,她的行蹤,是沒有幾個人知道的。
如果讓她猜測,她也只能想到一個人。
才在紅袖招別過不久的陳國四皇子,楚云廷。
在黑暗中,憑借著敏銳的洞察力,看著窗臺上自那個竹筒里不時冒進來的煙霧,楚云笙的眸子也一寸寸的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