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到底是誰?放她,幫她,還有他的計劃,到底有什么目的?
這些楚云笙都不得而知,而眼下,她也沒有時間再顧及其他,看著姑姑很自然的牽著自己的手腕,她掌心溫?zé)幔高^她單薄的衣衫,傳到她冰涼的皮膚上,一直抵達到心底。
一聲姑姑就要克制不住喚出,但話到嘴邊最后只換成:“公主殿下?!?p> 這一聲輕喚,才似是點醒了很自然沒有經(jīng)過思索就牽著她一起走的蕭宜君,她前進的步子微微一怔,旋即轉(zhuǎn)過頭來,眸光里帶著溫柔和關(guān)切道:“我看姑娘身子似也有不便,這里雖然都是普通陳國百姓,但到底還是有幾分兇險,所以先隨我離開此處,待到了安全的地方,我自會放姑娘離去?!?p> 即使她不解釋,楚云笙又何嘗看不出她的用心,“謝謝公主殿下為民女考慮?!?p> 聞言,蕭宜君淡淡一笑,再不客套,直接牽了楚云笙上了她來時的那輛馬車。
在場的百姓哪里還敢糾纏,紛紛避讓了開來。
數(shù)百精兵拱衛(wèi)著馬車,一路絕塵而去。
楚云笙和蕭宜君同在一輛馬車上,此外,還有兩名女護衛(wèi)隨侍左右。
外面的嘈雜被車簾成了另外一個天地,安靜的馬車內(nèi),幾人的呼吸可聞,一時間,楚云笙不知道該如何應(yīng)對,倒是蕭宜君先一步開口道:“我也曾學(xué)過一點醫(yī)術(shù),看姑娘面色,似是有中毒的征兆,若姑娘信我,可否讓我替姑娘診上一脈?”
楚云笙忙不迭的起身,就要道謝,卻被蕭宜君抬手阻止了:“你既是陪在姐姐身邊的丫頭,而且能生的這般姿態(tài)和談吐,想來,姐姐也并未拿姑娘當外人?!?p> 說話間,蕭宜君輕輕的拍著楚云笙的肩膀,將她安撫回了位置,這才牽起她的手腕,將青蔥如玉的指尖搭在了她的脈上。
“承蒙公主殿下抬愛,民女何其有幸能得公主殿下診脈,”楚云笙斂眸,將剛剛上馬車之前已經(jīng)打好腹稿的說辭道了出來:“奴婢自入宮時候便被安排在鎖妖塔做灑掃宮女,奴婢命好,因身世可憐便得了長公主和小公主的垂愛,平素里長公主教導(dǎo)小公主的時候,也會叫上奴婢在一旁,雖然奴婢說這句話有些逾越了身份和尊卑,但長公主宅心仁厚,確實是將奴婢當做女兒般看待?!?p> 說到這里的時候,楚云笙的聲音也恰到好處的哽咽了起來,讓人聞之辛酸也跟著忍不住落淚。
蕭宜君聞言,再度長嘆了一口氣,并沒有說什么,而是垂眸認真的號起脈來。楚云笙抬眸看她,只見她剛剛平靜的面色上,漸漸的染上了一層憂色。
“公主殿下,我的身體……”
“中毒頗深?!陛p輕的放下楚云笙的手腕,蕭宜君將手指輕輕的按在自己的有些酸脹的太陽穴上,不無擔(dān)憂道:“你身上本身潛伏著一種毒,雖不致命,但卻蟄伏在肺腑,一經(jīng)外因誘導(dǎo),只怕會毒入肺腑,回天乏術(shù),再加上類似于化功散的毒,兩者合一,只怕……”
“只怕什么?”楚云笙下意識的追問道。
自重生以來,她一直都以為自己這身子運氣不通暢,時常胸悶氣短頭暈?zāi)垦J且驗樵诘乩卫锸苓^酷刑,身子太虛,再加上化功散,所以才這般,如今聽姑姑這么一說,言外之意……不就是……命不久矣?!
剛剛重生,卻又要面臨死境,老天爺是在跟她開玩笑嗎?
仿佛看穿了楚云笙心底的慌亂和無助,蕭宜君抬手,似想撫平她不安的情緒,寬慰道:“也并不是沒有辦法,我做不到,也許有一個人可以做到。”
說到這里,楚云笙也反應(yīng)了過來,姑姑講的是誰。
娘親和姑姑的師兄,元辰。是衛(wèi)國皇族帝師一脈的傳人,更是有這神醫(yī)圣手的美譽。
她應(yīng)該叫元辰師叔。
娘親曾經(jīng)跟她提過,姑姑年輕時曾和元辰師叔情投意合,定下終身,最終卻因為小舅舅出事,衛(wèi)國的重擔(dān)落到了姑姑身上,因此才生生拆開了他們兩人之間的姻緣。
從小舅舅出事,到如今,已經(jīng)整整十八年了,姑姑也已經(jīng)由當初不經(jīng)人事的十三歲小姑娘成長為如今喜怒不形于色的掌權(quán)者。而他們之間再無交集。
楚云笙眼角有些濕潤的看著雖然依然明艷動人,但眼角到底還是留了幾分歲月的痕跡的姑姑,心頭驀地一痛。
蕭宜君自然不知道楚云笙在為她心疼,只當她是為自己的身體擔(dān)憂,繼續(xù)勸慰道:“既然遇見,你我就是有緣,再加上你又是姐姐身邊的人,所以我不會坐視不理,等平安出了這洛城的范圍,上了去往衛(wèi)都的官道,我就派人送你去我那位故人那里,他應(yīng)該有辦法?!?p> 說到那位故人時候的神色,蕭宜君絕美的面色上帶上了幾分恍惚,不過轉(zhuǎn)瞬即逝。
楚云笙將心底里的擔(dān)憂和心疼壓下,拒絕道:“我想和公主殿下一起回衛(wèi)國?!?p> 蕭宜君倒有些意外她竟然拒絕了送她前往安全的地方診治的提議,不過,不等她開口,楚云笙連忙解釋道:“我自己的身體我清楚,雖然中毒頗深,但公主殿下也說了,潛伏的毒要被外因誘導(dǎo)才會爆發(fā),至于化功散,只要我不動用內(nèi)力,暫時是可以壓制的,這些都不是問題,現(xiàn)在最關(guān)鍵的,是要平安的護送公主回衛(wèi)國,幕后之人的居心我們尚未洞悉,但可以肯定這一定是一個大陰謀,否則不至于讓您帶著精兵如入無人之境的來到洛城,如果這一路依然可以平安的到達衛(wèi)都的話……那么可能真正的危機應(yīng)該在衛(wèi)王都?!?p> 說到這里,楚云笙和蕭宜君幾乎是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因為一時悲憤,沒有控制住情緒,蕭宜君就這樣帶著幾百精兵來了陳國,對于衛(wèi)王都的部署幾乎是匆忙的,而如今衛(wèi)王都中的衛(wèi)王,她的小舅舅是個沒有自理能力的癡傻兒,若是有人在這時候,利用這個契機做點什么……后果簡直太可怕!
這一點,蕭宜君之前在鎖妖塔冷靜下來之后的蕭宜君也想到了,但是被楚云笙這般提出來,她依然忍不住后背發(fā)涼。
她確實是太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