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回 冰山劍客
普觀主身后一名童子隨即沖天接連放出三束煙花,煙花在空中變?yōu)榉鸸庑螤睢?p> 此刻是白天時分,煙花并不眩目,非用心之人,不能發(fā)現(xiàn)。
至于接連放處三束,多半是因為擔(dān)心一束煙花,未必能為尚劍客所看到。
另一名童子撿起白云劍,問道:“師尊,楊洞是何許人也?”
普渡未答話,而是收斂神情,示意馮淵和徐良帶路,前去紅葉寺查看情況,路上普渡問:“楊洞其人內(nèi)力鮮有其匹,內(nèi)力高深以至于有諦聽之力。小良子,你倆是如何躲過楊洞的耳目?”
馮淵皺眉一笑:“這白眉小子剛好在樹頂抓了兩只松鼠,我倆懷里各抱一只,屏住呼吸只敢輕輕喘氣。這白眉小子壞的很,時不時還擰兩下松鼠,松鼠吃痛發(fā)出叫聲以迷惑金龍教眾?!?p> 此時天空中隱隱有一道煙花閃現(xiàn)。普渡的目光早已掃到那道煙花,心中踏實,面現(xiàn)微笑道:“鬼小子!”
這時斷臂僧被楊洞封住的氣血穴道,已漸漸通暢,但是他深受內(nèi)傷,卻仍是僵立那里,封住紅葉寺的寺門。
普渡上前去,只輕輕一搭斷臂僧氣海,斷臂僧直覺一股熱氣注入體內(nèi),沿著周身經(jīng)脈游走了一圈。斷臂僧經(jīng)脈一通,覺得四肢痛軟,反倒是再也支撐不住,便欲跌倒。普渡急忙運(yùn)氣催入斷臂僧體內(nèi)。此時斷臂僧提著一口氣,借著普渡之力,面色漸漸紅轉(zhuǎn),口中擠出一串話來:“好內(nèi)力!云霄觀的內(nèi)力!原來是普觀主大駕蒞臨!還煩請普觀主照看寺中眾人!”
普渡在輕輕搭扶著斷臂僧,帶著徐良和馮淵兩個小孩兒,走進(jìn)紅葉寺。
斷臂僧感受到普渡持續(xù)輸入的內(nèi)力,便如尋常一般靈活,身上絲毫沒有痛苦之狀。
紅葉寺并無多大,只有兩進(jìn)而已。昨晚上受傷的幾名沙彌弟子都已掙扎著堵在進(jìn)入后院之過道上,卻都爬不起身,顯然都受傷挺重。
顯然他們是想堵住道路,阻止有人進(jìn)入后廳。
斷臂僧喝一聲:“都閃開!云霄觀普觀主駕到!”
斷臂僧言語洪亮,言談舉止像是個將軍一般,卻不似個出家的和尚。
那些沙彌僧盡皆掙扎著挪在兩側(cè),讓出道路,眾人進(jìn)入紅葉寺后院。
徐良迎面看到約有十幾名年輕女子,其中還有二三名女子抱著嬰孩。一群人瑟瑟發(fā)抖的擠在紅葉寺的柴房之內(nèi),見有人來,驚恐亂喊。
紅葉寺里竟然藏著十余名女人!還有三名嬰孩!
普渡內(nèi)力深厚,早已從呼吸之聲判斷出有十余名人,但是他也想不到竟是一群弱女子!
斷臂僧撤開普渡的援手,單手揖禮道:“普觀主!這些人都是我?guī)煹苤芴煲缓途秸麋婘肼?lián)手從黃河門大同分舵里解救出的!最近時日,大量女孩失蹤。傳聞是被黃河門高價賣去西夏,西夏有一名武士修煉邪功,是要用母乳和紫河車為輔!喪盡天良!”
普渡雙目圓整:“如此敗壞人倫之事,就算是金龍教恐怕都不屑為之!黃河門果真為此事?”
斷臂僧道:“果然!”
普渡贊道:“大師擯棄世俗之念,救婦幼于寺中,功德無量!”
正在此時,寺外一聲洪亮喊道:“師父可在寺中?弟子尚乘云回稟!”
澄雪童子道:“師尊,是尚師叔接到訊號后回轉(zhuǎn)來了!”
普渡輕彈一聲:“云兒,進(jìn)來說話!”
這時一名二十余歲的中年壯士從墻外縱躍而入,落地向普渡施禮:“師父!弟子方才暗中跟蹤夏侯杰。夏侯杰向著鬼煙川而去。師父!夏侯杰做下欺師滅祖之事,為何不讓弟子將其抓回來,以正門規(guī)?”
普渡聽完尚乘云之言,沖著徐良點了點頭。
徐良和馮淵倆個娃娃對視一下,心中皆道,原來這老道早已安排徒弟暗中跟蹤夏侯杰了。
普渡對著尚乘云皺眉道:“夏侯杰多行不義,必遭報譴!眼下大事是查到金龍余孽的據(jù)點,待龍虎風(fēng)云會之后,集合天下英雄,再行進(jìn)剿!”倏忽只見,普渡陡地朗聲道:“是北極島的哪一位師侄?哈哈哈,你師父近來可好么?”
尚乘云輕輕一笑:“是上官師兄。跟蹤夏侯杰時遇上的。只是…他不愿意翻墻而入?!?p> 言未畢,一名道裝人物昂首挺胸,面帶春風(fēng)的自大門而入,俯首行禮:“弟子上官風(fēng)參拜大師伯!大師伯福壽無雙!弟子不敢失禮在師伯跟前翻墻而入,參拜來遲,請師伯恕罪!我?guī)煾杆先思医陙砭毘杀鹕窆?,二十年前所受金龍?nèi)傷已然痊愈!有勞師伯掛念!他老人家也甚是掛念師伯!”
普渡輕輕一拂上官風(fēng),將上官風(fēng)攙扶起來,口中道:“上官賢侄功力大增啊,可喜可賀!如今你冰山大劍的名頭,江湖甚是傳頌!你師父可曾來了么?”原來他一拂之下,悄悄試探了上官風(fēng)的功夫。
上官風(fēng)即刻答道:“我?guī)煾杆先思野肽昵耙训搅酥性?,只是他行蹤不定,四個月前師父在洞庭湖去尋三師叔,不巧三師叔不在洞庭湖。正遇上金龍余孽諸葛成都搶了夏遂良的金燈劍,攜了夏侯杰逃出君山寨。師父出手拿回金燈劍。師父他本可以出手?jǐn)貧⒅T葛成都那老煙槍,但是師父他并未下殺手,而是命弟子沿途跟蹤諸葛成都,命弟子務(wù)必找尋到金龍教的本營和情報?!?p> 普渡哈哈一笑:“雪師弟與我所見相同!金龍教昨晚上將你夏侯師兄劫走,我方才本可以出手殺了夏侯杰,但是還是留了他一條命,而是讓乘云跟蹤探訪金龍教的真實情況?!?p> 徐良插嘴道:“普觀主,夏侯仁叔叔現(xiàn)在身陷金龍教,我們趕快去就他們吧?!?p> 普渡“哦”了一聲:“哈哈哈,我們?你也想去會斗金龍教么?”
徐良登時有些害臊,但是他臉皮極厚,臉色又紫,即使臉紅了別人也看不出來,只是呲著牙嘿嘿笑了兩聲道:“他可是您的大弟子,我都著急的不行,您老人家卻談笑風(fēng)生,毫不擔(dān)心的樣子。”
這時尚乘云也問道:“師父!我和上官師兄方才本可以跟蹤夏侯杰到金龍教山西老巢,為何幾發(fā)三道訊號,命我回來?”
普渡收起微笑:“你可知昨夜是誰擊敗仁兒,擄走馮旭和遼東五俠?正是那金龍教楊洞楊福天!你等若與他朝了照面,兇多吉少!”
尚乘云道:“三眼天王???”
上官風(fēng)道:“不錯!這四個月來,我暗中追蹤諸葛成都和夏侯杰。起初時夏侯杰受傷,行走不便,那諸葛成都倒也沒有遺棄他,反而在西華縣中住了半個多月,還給他治療了傷勢。后來諸葛成都的輕功實在厲害,若不是他帶著夏侯杰行走不便,說不定我便跟丟了。后來這二人竟化裝改扮進(jìn)了開封汴梁城,出城時便多了一人同行,正是那司馬長安。他三人出了汴梁城,往西而行。在滎陽落腳了三天,顯然是在等什么人。乘云師弟,你可知他三人等的是誰?”
尚乘云搖了搖頭:“我哪里得知?言下之意,難道所等之人我還認(rèn)得不成?”
上官風(fēng)斬釘截鐵道:“不錯!第三日后晌,有一人與諸葛成都他們?nèi)讼鄷?。此人想來尚師弟肯定認(rèn)得!正是三師叔的弟子計成達(dá)!從神情來看,計成達(dá)與金龍教之人極為熟稔。他們四人商議半天,后又同行匆匆忙忙的往滎陽西北而去。計成達(dá)頭上那幾個大包我認(rèn)得清楚,五年前我奉師命前往碧霞宮,見過計成達(dá)!只是這多年來我未在中原現(xiàn)身,計成達(dá)竟沒認(rèn)出我來,或許他有急事在身,有些焦躁粗心?!?p> 尚乘云追問:“他四人商議去做何事?”
上官風(fēng)道:“他四人出了滎陽城,早有黃河門十余人前來匯合,在滎陽城西一直埋伏了半天,待到申時之際,有西夏人趕著幾輛大車經(jīng)過,他等眾人一哄而上,將西夏人殺戮殆盡。我心里還道這些人想著為大宋出力,誅殺西夏人呢。豈知他們干的卻是更加禍害大宋之事!”
尚乘云又時驚奇:“傳聞黃河門與西夏人勾連,怎地殺起西夏人來?”
上官風(fēng)搖了搖頭:“因為西夏人大車上所載之人,不是別人,正是謀反失敗,逃出襄陽的襄陽王趙玨!他們劫走襄陽王,定時想擁立襄陽王,好收攏襄陽王手下,意圖再行謀逆!不論是西夏人還是金龍教,若劫走襄陽王,豈不是都大不利大宋么?”
尚乘云道:“不錯!戰(zhàn)事頻仍,若襄陽王聚集武林流寇,再起禍端,恐怕大宋官家,不等到先擊退西夏人,倒先調(diào)兵將武林各門派屠戮個干凈!官家本就唯恐武林門派興旺,威脅官家吏治?!?p> 上官風(fēng)道:“我當(dāng)時不敢出手阻止,后來黃河門將襄陽王擄走,也將有些跛腳的夏侯杰也帶走了。而司馬長安、諸葛成都和計成達(dá),竟又折返向南,奔登封皋而去。在少室山下又匯齊了數(shù)人,其中兩人乃是五陰劍客莊子勤和絕命劍客葉秋生。還有五名和尚,后來我才得知其中的大和尚乃是金鼎提瀘寺的陰光法師!”
普渡沉吟一聲:“此事少林寺方丈了了大師,早已差清引大師告知于我。我只道陰光叛出提瀘寺罷了,不曾想竟與金龍教這些人早已勾連甚深。這些人又是如何聚攏一起,倒是令人有些費解?!?p> 上官風(fēng)謹(jǐn)慎道:“司馬長安等人在少林寺大大的攪鬧一番?!?p> 普渡抿了下短須,冷笑一聲:“莫說是這些人,就算是你三師叔恐怕也不敢蔑視少林!這些人恐怕是受了裹挾,陪同陰光法師前往少林,意在使金鼎提瀘寺無法遵從空空羅漢遺囑,而并入少林,成為少林提瀘分院?!?p> 上官風(fēng)果斷道:“師伯洞察秋毫!當(dāng)日,計成達(dá)被少林寺擒住!而那諸葛老煙槍被海外金蛟島喃喃羅漢的弟子王元,打得重傷!此番已由少林達(dá)摩堂高僧押送至三教堂了!”
尚乘云倒是激切道:“師父!既然少林寺諸高僧也到了,二師叔和北極島的諸位師兄也到了。如今大師兄被金龍教擄走,還請師父命我去聯(lián)絡(luò)眾人,合力救出夏侯師兄!”
普渡轉(zhuǎn)而望著徐良和馮淵道:“云兒,方才這小良子說的分明,昨晚他聽到楊洞親口所說,金龍教是意欲用仁兒換回計成達(dá)和司馬長安的性命!如此,仁兒一時倒不會有性命之憂。你前往鬼煙川附近,時刻關(guān)注金龍邪眾動向。我即刻前往三教堂,與幾位教主商議。”
上官風(fēng)奮勇道:“師伯,尚師弟一人獨往,太過獨單。我愿陪同前往,諸般有個照應(yīng)!”
普渡面帶慈意,嘉勉道:“你等一輩,多加親愛之心。甚好!切記務(wù)必萬般小心!楊洞楊福天非你等所能敵!就算是我和你師父,也未必能勝他一招半式!若單獨一派對攻金龍教,勢必?fù)p失慘重,唯有聯(lián)同諸大門派,方能獲全功!”
繼而沉吟道:“二十年了,如今武林難道會像二十年前一樣,合剿金龍教么?”